罗马必须亡 第65节
“好了，接下来咱们商讨一下如何继续北上的事情。”马克西姆斯看着众人，正色的说道：“首先你们回去之后要耐心的跟你们的手下讲清楚我们为什么要独自北上的原因，尽力的说服他们和我们一起走！如果有人坚持要留下，那也没必要强求。不过，卡皮托、还有斯普卡拉，你们那里比较特殊，所有的匠人和工程师对我们都十分重要，都必须跟我们一块走！
哦，对了，还有贺拉斯，你手下的那几个医生！沃勒努斯你手下那些能识文断字、懂得算数的人员！都是我们的人才，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一个都不许留下，全部都得跟着队伍走！明白吗？！”
“放心吧，首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卡皮托淡然回应，行军以来他就是这么干的。
马克西姆斯看出了贺拉斯和沃勒努斯的为难，想起了什么，说道：“卡皮托，我差点忘了，队伍行军时你是辎重营的临时总管，工程队的匠人、沃勒努斯手下的那些人员、还有医护营的医生和护士们，你都得管束起来，千万别放走了一个！”
“首领你放心，都交给我！”卡皮托傲然回应，他着实喜欢这种有不少事务都需要他来解决的感觉。
“首领，要是允许士兵们自愿选择，我们第三军团可能剩不下多少人了！”奥卢斯大声提醒道。
“没错，首领！”卡尔米努斯也跟着叫屈：“我们第三军团现在大部分都是新兵，而且大多是来自皮塞努姆的贫民，时间太短了，他们对我们的队伍还完全不熟悉，恐怕都会选择留下！”
第三军团在沃马努斯河一战中损失惨重，原本马克西姆斯准备等队伍安定下来之后，再慢慢的补充，让第三军团最终满编。不过起义军在皮塞努姆接连获胜，吸引了无数贫民踊跃来投，其他起义军首领的队伍人数像吹气一样很快就膨胀起来，只有马克西姆斯不为所动。但是经不起卡尔米努斯和奥卢斯的哀求，最终还是放开限制，允许第三军团接收新兵，于是在两天时间内第三军团就满编了，卡尔米努斯终于当上一回真正的军团长。
“第三军团和工程营、医护营不同，他们都是士兵，不愿跟我们走，那只能允许人家离开，不要强劝，否则将来容易出问题，还会影响到我们能否顺利的到达目的地，明白吗？！”马克西姆斯神情严肃的说道。
“明白了。”卡尔米努斯有些不甘的点头。
马克西姆斯轻咳了一声：“不过，你们俩放心，斯巴达克斯首领答应我，他会告知其他队伍，让想要离开意大利的士兵可以跟随我们一起走。我想就算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留下，但怎么着也有几千人愿意离开吧。到时候这些人过来，我会优先分给你们第三军团，但你们俩得给我保证能很快将他们安置好，并且在行军途中不出乱子！”
卡尔米努斯和奥卢斯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没问题！”
“还有……护卫队恐怕也会走不少人。”马克西姆斯看向佩科特，护卫队在沃马努斯河的战斗中也损失惨重，他也曾经允许其招收新兵：“到时候也优先给护卫队分配人。”
“多谢首领。”佩科特淡然回应，之前其他头目都纷纷表态，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没必要多说。
作为伊利里亚人，佩科特当然不愿意待在意大利，他之前的那些部下不是伊利里亚人、就是高卢人，当然都会选择北上，至于那些新兵才加入了几天，没啥感情，要离开就离开，他没啥遗憾。
“首领，咱们单独北上，离开意大利之后我们要去哪里？”
“对呀，首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也该告诉我们，咱们要去的新家园到底是哪里了吧！”
斐萨鲁斯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提到这个问题，大家都有怨气。
因为以往马克西姆斯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吹风，说离开意大利的好处，可每当大家问“我们要去哪里”的时候，他又往往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确实是到了该告诉你们的时候了。”这一次马克西姆斯没有逃避，他正色的说道：“阿克果，把那块大地图拿过来。”
“是！”
一块大木板被搬到了众人面前，木板上是马克西姆斯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用墨水笔亲手绘制的地中海地图，不光是有意大利，还有伊比利亚半岛、希腊、小亚细亚、埃及、努米比亚……除了意大利有着山川河流和不少城镇的标识，其他地方就只有一个名字。
但即使如此，也让军帐内的所有人大感惊奇，哪怕是不识字的阿科妮丝在小声询问过沃勒努斯之后，也瞪大了双眼，激动的小声嘀咕道：“原来地中海是长这个样子的！埃及！埃及是在这里啊！……”
更别提弗朗提努斯、昆图斯等曾经见识过罗马绘制的地中海地图，高傲如卡皮托此刻也凑近地图，仔佃的端详着，脸上的惊讶不必其他人差多少，因为它远比罗马绘制的地图要全面细致、直观好看的多。
阿克果看着众人惊讶的神态，心中颇为自豪，因为马克西姆斯在绘制这幅地图的时候，他在一旁可是出了不少力，因此将胸膛挺得很直。
昆图斯在细看这幅由马克西姆斯所绘制的意大利地图的同时，内心也在感叹：据他所知，这位年轻首领从未离开过意大利，居然能够绘制出这样一副地中海地图，这简直是太神奇了！在自己自以为已经很了解这位年轻人的时候，他总会再次让人感到惊叹！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还是说他得到了诸神的眷顾？！……
昆图斯正在感叹，弗朗提努斯直接问道：“首领，你这幅地图是什么时候绘制的？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也就是前两天宿营后，我抽了点时间叫它弄了出来。”马克西姆斯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时间仓促，也没有专门找人了解各地的情况，所以有些地方画的不准确，咱们暂时将就着看吧。”
弗朗提努斯俯身注视着地图，认真的说道：“别的地方我不了解，但是努米比亚、伊比利亚和内外高卢，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上面所绘制的这几个地方的地区轮廓跟我以前在军中所见到的地图没有太大差别，所以我想这个地图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我想问首领，你是怎么能够绘制出这么一幅地中海的大地图呢？即使是在罗马，恐怕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做到。”
马克西姆斯没做直接回应，而是神情严肃的大声说道：“实际上在我逃出角斗士学校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思考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离开意大利，该去什么地方创建我们自己的家园？
这个地方必须是罗马的军队在较长的时间内无法到达，但它周围的其他势力又不能太过强大，以至于能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同时还要有利于我们的发展和壮大……”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将目光聚焦在了马克西姆斯身上。
“在萨拉皮亚的时候，我终于确定了将来咱们要去的地方——”马克西姆斯正说着，瞅见庇格瑞斯在挤眉弄眼，当即瞪了他一眼，让他安静下来。
“之所以一直都对你们保密，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远，如果一不小心泄露出去，让罗马人有了防范，那就会有大麻烦！但现在到了该说出这个目的地的时候了，我希望你们在知道之后，能够守住这个秘密，不对其他人说起，并且能够很好的带领你们各自的手下，跟随我最终到达我们的新家园！”
马克西姆斯说着说着，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毕竟这是他结合前世历史、日夜思索所选出来的自认为理想的落脚地，他伸出手，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声音洪亮的说道：“我们的新家园就是这里！”
126.第126章 跨过卢比孔河
126.
汉米尔卡回去之后，将他面见马克西姆斯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对马克西姆斯所提的那些建议怎么看？”
“我在回来的路上也仔细的想过……”汉米尔卡认真的说道：“马克西姆斯建议我们打下几个城镇之后，分土地给士兵们，然后好好的治理……这个建议是行不通的。
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能力管理好城镇，一旦我们停止游动、固守一处，这却正是罗马人所希望的，因为他们就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做进攻准备，我们自由意大利就算拼尽全力防御，也很难长时间挡住他们的进攻。”
斯巴达克斯有些感叹：“确实，罗马人的攻城能力很强，想当年咱们第一次见到罗马人所制造的那些巨大的攻城机械时，大家都惊呆了……”
“至于马克西姆斯的另几个建议，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汉米尔卡看着斯巴达克斯，轻声提醒道：“咱们相比罗马军队的优势除了人多之外，就是行动灵活。图里伊以南地势狭小，确实不利于我们发挥长处。
另外，咱们对航海之事一无所知，可要到西西里就只能坐船，不管咱们找谁，这种把生命交到别人手中的做法确实很危险，咱们还需要慎重考虑！”
在塔兰图姆的时候，斯巴达克斯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在几十年前西西里就曾发生过一次规模不下于他们的反抗罗马的大暴动，他当时就产生过想要重新点燃西西里起义的火焰，还曾经私下里几次同汉米尔卡悄悄商议。
所以当马克西姆斯提及有关西西里的建议时，汉米尔卡还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这隐秘之事的。
斯巴达克斯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说道：“马克西姆斯或许说的有道理，但是战场上的事变化太多，没有谁能够准确的预料，所以最好别在战斗之前就先限制自己，有时候劣势也能变成优势……
汉米尔卡，你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就是消灭尽可能多的罗马军队，给罗马制造尽可能多的麻烦，至于生死……对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又何必去担心船只和西西里的问题呢，成功了让罗马人头痛，失败了也就是死而已。”
“……你说的对。”汉米尔卡释然了。
“不过马克西姆斯有句话说的不错，当初咱们是做过承诺，要让大家获得自由……”斯巴达克斯语气悠然的说道：“一会儿伱把其他首领叫来，咱们再开个会，希望他们能够告知自己手下的士兵，如果有愿意离开意大利的，可以跟随马克西姆斯的队伍走。”
“好的。”
“说实在的，我是真不愿马克西姆斯离开，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对自由意大利帮助很大！”斯巴达克斯望着马克西姆斯军营的方向，神情颇有些遗憾：“但是他既然坚持要走，我也不好强留他。我想以他的能力，即使是去了北面，肯定也可以活得很好……这样也好，如果有一天我们失败了，至少还有人能记得我们……记得我们曾经做过的事！……”
………………………………………………………………………………
三人出了斯巴达克斯的军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克里奥尼斯就忍不住恨声说道：“可恨！这个马克西姆斯果然狡猾，看到情况不妙，就想要独自开溜。他要是再多待一两天，咱们的计划就能实施，到时候把他扣押住，他的那支队伍还不得乖乖的跟随我们一起南下！”
“事情没那么容易的。”德培提马斯提醒道：“斯巴达克斯、汉米尔卡、阿尔托尼克斯他们都是跟马克西姆斯从角斗士学校出来的，过去关系一直很好，虽然他们不赞成继续北上，但也绝不会允许我们这样欺辱马克西姆斯。再说他的那支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控制不好将事情闹大了，对咱们整个队伍都不好！”
“说的是啊，就让他独自灰溜溜的北上好了，咱们自由意大利再也没了争吵，可以安心的留在意大利，全力对付罗马人也挺好的。”菲托多拉斯插话道：“不过斯巴达克斯他们也挺偏心的，还专门让咱们通知下面的士兵，想要走的都可以走！”
“这对咱们可没什么影响。”克里奥尼斯意味深长的说道：“咱们的士兵不是来自卡拉布利亚、就是来自皮塞努姆，他们是绝不可能离开意大利的。倒是斯巴达克斯、阿尔托尼克斯、阿特图穆斯的队伍中有不少奴隶和蛮族人，恐怕会有一些人选择离开，但这对咱们来说反而是好事，不是吗？”
菲托多拉斯和德培提马斯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就算这些人加入马克西姆斯的队伍，他的实力也无法得到增强。”克里奥尼斯冷笑着继续说道：“他那支队伍中同样有不少新加入的、来自皮塞努姆的贫民，他们是绝不会跟他北上的。还有，等到他率队离开了意大利，没有了罗马人的威胁，他队伍中的那些蛮族士兵和奴隶还愿意继续跟着他吗？我很怀疑，可惜我没法看到他被高卢人团团包围的悲惨景象。”
克里奥尼斯望向北面，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当初马克西姆斯的队伍将他击败的耻辱，他始终铭记在心。
………………………………………………………………………………
“兄弟们，明早咱们就出发了，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斯塔格斯走进军帐。
“早就准备好了！”军帐内的士兵们齐声回应。
斯塔格斯看向叫得最大声的卡萨里多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咦，你这小子怎么还在这里？！咱们队伍中一些来自意大利的士兵不是都离开了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待在这里挺好的，我为什么要走！”卡萨里多阿不耐烦的说道，之前已经有好几位战友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不但我没走，我那几个跟我一起加入咱们队伍的兄弟也都没走！”
“队长，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了？马克西姆斯首领以前多次说过，留在意大利没有希望，最终只可能是死亡，可跟着咱们首领，却可以在意大利之外获得一块属于我们自己的地盘，让大家都能分到土地！这么好的事情，他们都不要，可惜呀！”一名士兵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我看呀，主要还是他们在咱们队伍中待得时间太短了，没有跟咱们的首领聊过天，听他讲过故事，所以不相信他能够做到。”一旁的十夫长普罗康苏斯则提出自己的看法：“咱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意大利的士兵，我听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选择跟随首领北上，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队长，是不是这样？”
“没错。”斯塔格斯点头。
这顿时引起了其他士兵的议论，大家各自发表见解，军帐内变得很是热闹。
卡萨里多阿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认真听队友们在说些什么，他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只是因为在沃马努斯河战斗之后，这个队伍中没有人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他很享受这样的一种氛围。
“呵，里面怎么这么热闹？！”帐幕掀开，又进来一人。
“大队长，你怎么来了？”斯塔格斯诧异的看着来人。
“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大白天的躲在这里。”布比犹斯笑骂道。
“有什么事吗？”
布比犹斯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跟随自己出来，帐篷外还站着一个壮汉。
布比犹斯手指着壮汉，说道：“给你们队分了一个新兵，哦，不对，他可不是新兵，加入自由意大利的时间恐怕跟你差不多，只不过原先是在斯巴达克斯首领的队伍中。”
斯塔格斯看了看壮汉，将布比犹斯拉到一边。小声抱怨道：“大队长，我这个百人队可是缺编好几个人，你怎么才给我分了一个！我可是听说这一次从其他队伍中转来了好几千人！”
“好几千人，那也是先紧着第三军团，再说有些人只是愿意跟随我们的队伍北上，可并不愿意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布比犹斯不客气的说道：“我能够分给你一个已经很不错了，奥诺马克斯他那个队连一个都没有。你要是不满意，我只好把这个人转给他们队了，你自己再去找首领要人。”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被斯塔格斯赶紧拉住：“别别别，大队长，是我错了，谢谢您对我们队的照顾，这个新兵我收下了。”
“我可跟你说，你可别真把人家当新兵，他在斯巴达克斯首领的队伍中跟你一样也是百夫长！”布比犹斯神情严肃的提醒道：“只是首领要求，所有加入咱们队的人都必须先从新兵当起，就因为这个，一些人不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他可是毫无犹豫就同意了，所以你可得把人家给照顾好了！”
“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斯塔格斯当即作出承诺，然后走到壮汉面前，伸出右手：“我是马克西姆斯部队第一军团第二大队第二百人队百夫长斯塔格斯，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叫波里卡姆斯，色雷斯人，以前跟着斯巴达克斯干，现在很高兴能成为马克西姆斯首领的士兵！”壮汉咧嘴笑道，有力的握住了斯塔格斯的手。
………………………………………………………………………………
第2天清晨，碧空如洗，旭日东升，海风吹拂，气候宜人。
在其他起义军士兵还大多沉浸在睡梦中时，马克西姆斯的军队已经出了营地。
跟往常一样，第一军团、第二军团、辎重营、第三军团……各支队伍的人员在营地前的空地上先各自列队，然后按照秩序先后踏上了前方的大道。
没有鼓号齐鸣、没有人员喧嚣，安静而迅速的行军，跟往日他们作为整个起义军先锋时的表现一样，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其他队伍跟随，自然也没有其他队伍起来相送。
只有斯巴达克斯、汉米尔卡、阿尔托尼克斯、阿特图穆斯几位首领和极少数角斗士的老人在海风的呜咽声中，安静的目送着这支队伍远去……
马克西姆斯军队所走的大道并非是沿着海岸的波比利亚大道，而是从里米尼努姆出发、笔直通向西北方皮亚琴察的艾米利亚大道，由于道路极其平坦，军队行军速度很快，到中午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
这是一条宽不过10米、水深不过膝的小河，河水潺潺，河岸青青，与他们所途径的其他河流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昆图斯却手指着河流，颇为感叹的说道：“这就是卢比孔河，渡过它，我们就进入了北意行省。从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离开了意大利。”
马克西姆斯勒住马，瞬间想起前世渡过卢比孔河那个著名的历史事件，发了一会儿呆后，突然伸手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骰子投下去了。”
“首领，你说什么？”昆图斯没听清。
马克西姆斯一笑：“我说我们正在改变历史。”
“走，我们过河！”马克西姆斯意气风发的举手一挥，双腿一夹，战马迈开四蹄，飞奔向不远处的石桥。
这一世，那位伟大的凯撒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投下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