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第148节
“臣……臣……”胡惟庸啪嗒一下,拜倒在地,此时,他竟有些恐慌。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任何一个奏对,都极可能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是说他不知情,可他的儿子已落入了邓千秋的手里,一旦审问出什么来,那么他就成了欺君罔上。
可若是知情,这岂不是知法犯法吗?
犹豫片刻后,胡惟庸最终道:“臣……臣知道。”
朱元璋的脸上勾起冷笑,道:“那么朕问你,包庇自己的儿子,该当何罪?”
胡惟庸道:“臣……”
朱元璋却是瞥了一眼刘基,道:“刘卿家,你乃是御史中丞,你来说。”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抬头看向了刘基。
刘基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他站出来,道:“陛下,自古以来,亲亲相隐,唐律之中,就有明文规定:亲属有罪相隐,不论罪或减刑;控告应相隐的亲属,要处刑;当然,有两类罪不适用亲亲相隐原则:一类是谋反、谋大逆、谋叛,另一类是某些亲属互相侵害的罪行。”
顿了顿,刘基继续道:“我大明承袭的乃是唐宋之制,在明律之中,也有类似的律令,这件事,若是胡公袒护、隐瞒,不检举自己的儿子,不属于包庇之罪。而胡正兴此人,所涉之罪,并不包括了谋逆以及亲属的相互侵害,因此,胡公无罪。”
朱元璋挑起了眉头,满面怒容,不过他没想到,刘基居然会拿出法条来,和邓千秋一样,对胡惟庸进行袒护。
朱元璋拂袖,最后冷冷地看着胡惟庸道:“既如此,那么就依刘卿与邓卿所请,邓千秋,这胡正兴,交你春和宫千户所惩办。”
邓千秋道:“陛下有旨,臣这便命人去捉拿胡正兴。”
“什么?”胡惟庸本是心痛如刀割,他可一丁点也不领邓千秋和刘基为他辩护的情,在他看来,此二人才是真正的居心叵测,他现在才发现,这两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之人。
可现在听邓千秋说现在就去捉拿胡正兴,令胡惟庸一时间有点懵。
他方才的失态,是因为以为邓千秋已经捉拿了胡正兴,一方面关切自己儿子的安危,另一方面,以为的自己儿子……落入了春和宫千户所之手,已经开始定了刑,甚至已经交代出了什么,以至他心乱如麻。
可是……
这意思是还没捉拿?
胡惟庸下意识道:“我儿……尚在府中?”
于是邓千秋笑吟吟地看着胡惟庸道:“胡公,春和宫千户所,只遵照旨意办事,岂敢置国法不顾,随意拿人?我们是讲规矩的,胡公怎会认为,千户所会如此冒失行事?”
胡惟庸:“……”
这言外之意是,我们千户所和你们这些妖艳贱货不一样,不像你们不守规矩。
群臣:“……”
胡惟庸:“……”
刘基别有深意地看了邓千秋一眼,突然觉得此子,越发让他觉得有意思起来。
当然,刘基很快又有了自己的苦恼,因为他发现,汪广洋此时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刘基。
显然,方才利用律令为胡惟庸脱罪,让汪广洋颇为不满。
刘基却心里想笑,汪公是太急切了,他好读书,也尽信于书,实在不配左丞相这样的高位。
须知………这个时候,为胡惟庸脱罪,才是真正置胡惟庸于万劫不复的方法。
当然,这等事,刘基无法解释,也没办法向任何人言说。
只是……刘基隐隐察觉到,这殿中似乎还有两个人,明白了这一层深意。
其中一人,必定就是稳坐高位的陛下!陛下是何等人,方才陛下勃然大怒,刘基早就看在眼里,可现在的陛下,却突然开始变得平和,很明显,已经有更深层的用意了。
而另一个人……
刘基觉得颇为意外的是,若是还有一个人的话,可能恰恰是殿中的这个少年,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啊!
此时,只见邓千秋道:“陛下,事态紧急,臣……希望立即前去布置拿人。”
朱元璋大手一挥:“去吧。”
“遵旨。”
邓千秋再不犹豫,心急火燎地告辞而出。
…………
牛十三,早就已经开始布置。
此后,胡家的宅邸被人敲响。
这胡家的门房不耐烦地开门,牛十三便当先,按着腰间的刀柄,冲入了胡家的宅邸。
牛十三不等门房惊呼,便大呼一声:“全部不许动,跪下,我等奉旨拿人,谁敢造次,立杀无赦。”
这胡家之人,历来只有谦卑的访客登门,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随后,如流水一般的校尉冲了进去,不久之后,这胡家后宅,便传出各种女眷的惊叫声。
这本是平日里车马如龙,门庭若市的胡家,现如今,好像天塌下来一般。
不久之后,有个三旬的公子,被人毫不客气地揪了出来,此人大呼:“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们好大的胆……”
牛十三目不斜视地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诉道:“闭上你的臭嘴。”
这人顿时怂了,一下子不敢再吱声了。
随后押着人,就在胡家人惊魂未定之时,校尉们便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出去。
…………
千户所里。
胡正兴被带了回来,而后瑟瑟发抖地被请进了一处公房。
邓千秋生的俊秀,笑吟吟的样子,亲自端了一盏茶来,令人完全看不出一点可怖之处,甚至带着一点亲切之感。
“胡公子,没有受惊吧。”邓千秋堆着笑道:“胡公是我的老前辈,我对他可是一直仰慕的很啊,今日请胡公子来,只是有一些事,需要询问。来,先喝口茶润润喉,咱们先别急,慢慢地说。”
方才还一副惊惧模样的胡正兴,见到邓千秋这样谦卑,顿时又恢复了底气,大呼道:“你既然知道我爹,怎敢如此待我?等我回去告诉我爹,我……”
却在霎时间,邓千秋猛地脸色一变,随即,手中端着的茶盏一泼,这滚烫的茶水,便直接浇在了胡正兴的脸上。
胡正兴立马捂脸哀嚎起来。
邓千秋冷着脸,怒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来这撒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183.第183章 大变
183.
胡兴业疼的龇牙咧嘴。
却被邓千秋一把扯起来,邓千秋回头对身后的校尉道:“吊起来,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爹。”
这胡兴业,可谓是恶贯满盈。
很快,他便被人吊起,此时,再没有了此前的嚣张气焰。
邓千秋稳稳地端坐着,拿起茶盏,施施然地喝了一口,才看向胡兴业道:“来说说吧,说一说你爹,说一说你知道的事。”
“饶命。”
这胡兴业一辈子,也不曾受过这样的苦,此时整个人瑟瑟发抖,开始求饶。
邓千秋毫不动容地道:“我方才说过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千户所,也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不要以为几句饶命和告饶,就可以混过去。”
顿了顿,邓千秋继续道:“伱应该很清楚,既然我们能奉旨去你胡家拿人,能在这里对你动刑,那么你爹就已护不住你了!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若是能老老实实交代,至少可让你免了皮肉之苦,可若是敢不识相,我实话告诉你,你在这临死之前,可有得你受的。”
胡兴业已是如惊弓之鸟,涕泪直流,道:“饶命,饶命啊……我爹……不,你是我爹,你是我爹。”
谁能想到,堂堂胡惟庸的儿子,竟是这么一个货色。
不过,历来老子英雄儿子是条虫的事多了,养尊处优惯了,别看平日里出门人五人六,实际上却早被富贵的生活消磨掉了意志,在一声声‘卧槽,大哥牛逼’声中渐渐迷失。
邓千秋淡声道:“说罢。”
“我说,我都说。”
胡兴业倒也痛快。
这口供,足足录了一日一夜。
邓千秋命人将胡兴业放了下来,给他椅子坐,倒是没有再继续为难他。
毕竟,他不屑于过多动用酷刑的手段。
不过……口供的录取,令随来的文原吉很是失望。
从囚室中出来,文原吉惴惴不安地道:“我看这人说的是实话。”
邓千秋的面色依旧平静,颔首:“嗯。”
文原吉道:“这倒令人意外,没想到,这胡公……居然没有什么劣迹,唯一的劣迹,不过是包庇自己的儿子罢了。话说回来,这到底是胡公连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都如此谨慎甚微呢。还是因为……这胡公……确实没有为非作歹?”
邓千秋却是非常笃定地道:“这胡惟庸,一定有事……只是他儿子不成器,他许多事对自己的儿子有所隐瞒罢了。”
文原吉皱着深深地眉头道:“若是如此,那么……倒是难了,这胡惟庸如此谨慎,连对自己的儿子都如此的提防,咱们现在抓了他的儿子,已是打草惊蛇,又不能从他的儿子那里问出一点什么来,到时……只怕……”
邓千秋反是笑起来,道:“哈哈,文镇抚,亏得你还是读书人。”
文原吉一愣,他知道邓千秋又要侮辱自己了,当即苦着脸。
邓千秋道:“我来问你,胡惟庸知道自己的儿子知道的事不多,我们也知道,他的儿子知道的事不多,这些都没有错。可是……那胡惟庸的党羽们,知道吗?”
文原吉眼眸微微一张,这话的确令他意想不到。
邓千秋接着道:“就算是胡惟庸向他们解释,说自己的儿子,就算被抓了也没有什么妨碍,平日里大家暗中做的事,说的话,断然不会泄露。你若是他的党羽,你信吗?”
“这……”
邓千秋道:“你如实回答。”
文原吉苦笑道:“不太会相信,毕竟他们是父子,这等事,怎么说的清呢。”
邓千秋深深地看了文原吉一眼:“那么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文原吉没有多想便道道:“若是当真如此的话,我若当真与胡惟庸勾结,做了一些罪无可赦之事,那么我只好赶紧前去面见陛下,向陛下检举胡惟庸了。”
邓千秋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道:“不错,因为你不检举,也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检举,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想办法先撇清自己。不过……这也只证明,文镇抚你胆小如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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