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第154节
胡惟庸叹息道:“哎,朱元璋若非是用了那个邓千秋,何至于将老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啊。”
他只轻轻挑着眉,话里显得十分惋惜,不过脸上既无恐惧,也没有紧张,似乎有的只是一丝丝的遗憾而已。
读书人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哎……真是遗憾,就是不知陛下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无所谓。”胡惟庸方才挑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地道:“他的手段,老夫早已明悉了,跟了他这么多年,岂会不知?”
他又呷了口茶。
此时有人匆匆而来,道:“胡公……都已准备妥当了。”
胡惟庸站起了身,慢吞吞地道:“噢,看来也是时候了,行动起来吧。”
“喏。”
…………
春和宫千户所。
所有的校尉都已集结。
趁着夜色,在邓千秋的带领之下,火速出动。
留守于此的,乃是朱棡和文原吉。
文原吉苦着脸,一脸的担忧之色,低声道:“晋王殿下,要知道……这胡惟庸的儿子还关押在此呢,他们……他们不会来劫狱吧。那胡惟庸……既是丧心病狂……”
朱棡大喇喇道:“怕啥,不会的,恩师说了,胡惟庸这个时候,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不会将资源浪费在这上头。这种做大事的人,会在乎这个?”
文原吉显然没有被说服,却道:“可咱们大部分的人马都出动了,留下了咱们……势单力薄,这可说不准啊……”
“怎么?”朱棡瞥他一眼:“你害怕了?”
文原吉忙是摇头:“下官倒是不怕自己的安危,就担心,晋王殿下也在此……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来……”
“那好。”朱棡道:“那我走,你留在此,我追上恩师去。”
文原吉脸色大变,整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磕磕巴巴道:“这……这……千户早有交代……说咱们在此留守的……晋王殿下不可鲁莽……”
朱棡看着他,眸色带着深意,道:“看来恩师说的没错。”
文原吉皱眉道:“不知千户又说了什么?”
文原吉有一种不好的征兆。
朱棡道:“恩师说,你这个废物,平日可以办一些文书的工作,要紧时,只怕用不上,书读多了想的就多了,这人想的一多,就变成了窝囊废。”
“这……这……”文原吉顿时气的吹胡子:“这是什么话,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荒谬,太荒谬了。”
他反复念叨着,不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怕晋王朱棡口无遮拦,再来伤他。
只是这么一打岔,紧绷的心绪倒是松动了几分。
…………
此时城中的混乱,愈发的厉害。
不只是东城、西城,甚至是紫禁城的宫楼,四处隐隐也出现了乱子。
可在此时……宫内突然大量的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各处宫阙。
紧接着,连接京城与渡口的正阳门突然打开。
随后,浩浩荡荡的人马冲入了城门。
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刀,面上忽明忽暗,满脸杀伐之色。
在他之后,却是一杆大旗,上书:‘朱’字。
“城中果然有混乱。”有官校道:“曹国公,如何处置?”
坐在马上之人,年纪并不大,不过三旬上下,此时他脸上只是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可笑,接了旨意,我还当父皇是否疑心过重,这天下承平,谁敢作乱?何况父皇虎威在此,又有谁吃了这样的熊心豹子胆,却没想到,还真有人敢这般胆大妄为。既如此,那么这功劳,我等只好消受了。传令,各部火速入城,平定叛乱,凡有夜间敢执兵器游荡者,速杀之,各处府邸,不得惊动,捉人,不是我等的事,咱们只负责清空各处街巷,都给我谨记了,不得入宅,哪怕这宅有乱党,也只围住,凡有踏破门槛者,士卒入宅杀总旗。总旗、小旗入宅杀百户。百户敢入宅,杀千户。”
众人听罢,一个个神色认真起来,轰然应喏:“遵命。”
数十个传令兵,疯狂地出了城门,朝后队各部狂奔而去。
随后,数不清的人流,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城中。
那端坐马上之人,一身甲胄,依旧勒马于大旗之下,他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眼眸深沉,脸色凝重。
回头,他看向身后一官校道:“大元帅在何处?”
这官校道:“已派人联络,大元帅已坐镇中军都督府,调集了人马,不过……现在引而不发,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大元帅的意思是,只需稳住军中,个别的宵小,自有将军做主弹压。至于其他的乱贼,被分割于各处的府邸,闹不出什么动静,到时只需一胥吏,便可手到擒来。”
“大内呢?父皇那儿,是否有安全上的顾虑?”
“陛下既已调集人马,显是早有防备,这紫禁城内,定是固若金汤。汤将军已在宫中坐镇了。”
“好。”马上之人,呼出一口气,便接着道:“好的很,如此一来,便可万无一失了。我倒要看看,这胡惟庸,有几分本事。”
……
无数的兵马,犹如众星踏云一般涌入了城中。
此时夜已幽深,偶尔的街巷,突然传出刀剑铿锵的声音。
很快,局势似已开始一面倒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可接下来逆转得更快。
这夜深之下,绝大多数的大营,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枕戈以待。
镇守的将校连夜开始查营,确保本部无人出营,参与叛乱。
不少在营之人,听到了营外的喊杀,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和后悔,后悔的是自己并没有资格参与平叛,这泼天的功劳,与自己失之交臂。
190.第190章 誓不为人
190.
月影之下,喊杀四起。
街道上,刀剑铿锵声传出。
可这声响来的快,去的更快。
竟是短短时间之内,夜空之下,又恢复了平静。
数不清的人马,开始出现在了各处的街巷上。
不久之后,这唐胜宗已是捂着左臂的刀伤,在几个心腹的带领之下,踉踉跄跄地进入了一处土地庙。
后头的追兵,一旦等到唐胜宗入了土地庙,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只将土地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土地庙的庙祝匆匆出来,一见到这般景象,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夺门而出。
唐胜宗顾不得顾忌这些,他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边,本是怂恿着唐胜宗的朱亮祖脸色苍白。
朱亮祖道:“大哥,咱们想想办法,得杀出去。”
唐胜宗露出一抹苦笑道:“杀不出去了……杀不出去了……朱文忠……朱文忠来了。”
一听朱文忠三字,朱亮祖本是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朱文忠本叫李文忠,乃是朱元璋的义子,这几年,一直提兵在边镇一线与鞑靼人作战,乃是开国公爵,或许统帅全局,不如徐达,可其勇悍,却是冠绝三军。
更可怕的是,这李文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事先竟没有一丁点的风声。
这唯一的可能,就是陛下暗地里,将其调拨入京。
一支精兵,在李文忠的带领之下,如此悄无声息,甚至连五军都督府都全然无知的情况之下,突然出现在了京城……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一切,其实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更说明这一支带来的兵马,是何等的精锐。
只有带过兵的人,才知道长途疾行的军马,能做到悄无声息,是多么的可怕。
“大哥怎晓得是朱文忠?”
唐胜宗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凄厉,道:“朱文忠的本部兵马,以攻势凌厉著称,且令行禁止,其疾如风,且善以马队先攻侧翼,步卒并进,天下除了朱文忠,绝非如此布阵。是朱文忠来了……可笑……我们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可实际上……竟早已被人视为玩物。”
顿了一下,他接着叹气道:“朱文忠既在,那么徐达必已坐镇京城,掌控了大局,整个京城,也必已成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我们能冲到哪里去,又能逃去哪里?这普天之下,再无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朱亮祖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惧意,却像是安慰自己似的道:“可是……不是还有他们吗?胡公布置的,又非你我二人……”
唐胜宗捂着臂上的伤口,鲜血四溢,自他的指缝流出,他笑得更苦:“非你我二人……哈哈……”
朱亮祖咬了咬牙,道:“我等尽为当世名将,大哥,咱们未必就在徐达、朱文忠之下。大哥何故大笑?或许……胡公那边……指挥若定,大事可成。”
唐胜宗又笑,此时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失血过多:“我终于明白,为何伱们这样毛躁了,当初……当初我犹豫再三,便是因为风险太大,可你们……却再三怂恿,原来……你们竟这样看不清自己。”
朱亮祖怒道:“大哥何出此言。”
唐胜宗道:“刘邦取天下,其账下名将如云,可七八成的所谓名将,都来自沛县,我来问你,难道……这区区沛县一地,当真是人才济济,其文臣武将,可以冠绝天下,天下上千的州县,都远远不如吗?”
“而今这大明……天下的功臣,尽出于淮西之地,我再问你,难道我淮西,当真是人才济济,有什么过人之处吗?你难道还没想明白,并非我们是当世之名将,而是因为……这淮西出了一个朱重八?”
朱亮祖脸色微变:“大哥的意思是……”
“那些沛县的草莽之辈,跟了刘邦,才能出将入相,名垂千古。一样的道理,我们淮西诸人,只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跟了朱重八,才有了今日成为名相和名将的资格,李善长、徐达、朱文忠,胡惟庸,还有你我之人,尽是如此啊。现在……朱重八已经谋划布局,你现在竟还以为,靠着自己的本领,破眼下的困局,我来问你,逐鹿天下时,这样多的敌人,又有几个,能从朱重八手里逃出生天的?莫说是当其锋芒,便是想逃,也是插翅难逃。现在事后想来,这根本不是你我在反,也不是胡公运筹帷幄,而是从一开始,便是朱重八在等我们上钩,他已有万全之策,你竟还妄想咱们所谓当世名将的威风,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朱亮祖亦是脸色惨然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他似有不甘,却似乎发现残酷的现实就在眼前。
就像一下子失了三魂一般,幽幽地道:“完了,完了吗?大哥,我们被算计了?被朱重八算计了?胡公……胡公在何处?”
…………
紫禁城。
武英殿内,长明灯通宵达旦的亮着,使殿内亮如白昼。
朱元璋正端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书。
此时的他,似有了一些困倦,所以拿手支着脸颊,以至于一旁的宦官想给他取一个靠枕,他却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外头,有细碎的脚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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