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358节
诸葛瑾点头道:“远来归义之举大善。”
“至尊,臣观此人虽然年轻,却气度不凡。臣请为至尊出言问之,以测此人才学如何。”
孙权点了点头:“就依子瑜之言!叔平,且入席吧。”
“谢至尊恩典!”隐蕃恭敬一礼。
诸葛瑾轻咳一声:“叔平在魏国有何履历?”
隐蕃答道:“在下今年二十有二,前年入了魏国太学。”
“洛中之事可否尽知?”诸葛瑾又问。
隐蕃点头:“能知之事尽知,非我能知之事自然不知。”
诸葛瑾笑道:“既然如此,你在魏国太学中可曾学礼?可知昔日曹丕是如何禅让的?”
隐蕃想了几瞬:“在下知晓此事。曹丕当年在洛阳三辞三让后,封汉末帝为山阳公,礼制宗庙皆如以往,还纳了山阳公的两名女儿为妾。”
蒋琬虽未多问,可在二人言谈中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方才诸葛瑾一直询问昔日昭烈皇帝称帝时的礼制,显然是为了孙权自己称帝来做准备。而这个新来归附的隐蕃又在洛阳待过,诸葛瑾又拿着相同的问题问他。
但听到汉末帝、也就是山阳公的消息时,蒋琬选择了暂时失聪。
装听不见呗!
还能怎么办?当年刘备称帝之时,昭告天下说得明白。刘协死了,被曹氏所害,还给刘协上了个‘孝愍皇帝’的尊号。可这隐蕃说刘协还在山阳县里活得好好的,甚至宗庙都在!
蒋琬并无其他应对法子。
“三辞三让!”诸葛瑾听到了隐蕃话里的关键词,直接了当的问道:“还请叔平说一说这三辞三让,到底是怎么辞让的?莫非是汉帝连下三诏,而曹丕辞让了三次?”
在后世之人看来,三辞三让这种禅让或者篡位的流程,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但正如曹操学王莽篡位流程的小心翼翼一般,如何当皇帝乃是这个时代最高端的政治课题。
刘备借着自己姓刘,强行莽上一波当了皇帝。这种办法孙权显然是无法借鉴的。
而曹丕的称帝流程,孙权却是可以摹仿的。毕竟没有汉帝下诏书,臣子们推举也是可以的嘛!这是立国之基,现在麻烦一点倒是无妨,后世数百年都能用到的!
若更深层次来说,孙权还是愿学曹丕更多些、不太愿意学刘备的。虽然本质上汉吴是同盟,可孰强孰弱一看便知。如何要学个更弱的一方?
隐蕃略显古怪的看了诸葛瑾一眼,伪作思索状,闭口不言。
就在诸葛瑾略微沉不住气,欲要再次发问之时,隐蕃开口答道:
“左将军或许不知,三辞三让的‘三’不过是个虚值罢了,并不是实际上辞让的次数。”
“在下隐约记得,汉帝给曹丕下诏禅让就有四次。若再算上群臣劝进的辞让,曹丕一共辞让了二十余次!”
诸葛瑾倒吸了口冷气。
第446章 何物可恃
非仅诸葛瑾一人为此惊讶。
全琮双眼瞪大、胡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孙权更是双手承在桌案上前倾。
一直在殿中端着姿态的的吴王孙权,此时终于开口:“叔平方才所说,曹丕在延康元年曾辞让二十余次,能否细细论之?”
隐蕃微带笑意的从容躬身一礼:“下臣从敌国慕名归义而来,还未受至尊半点恩赏。容臣斗胆向至尊讨樽酒水润润喉咙,再细论也不迟。”
毕竟是孙坚之子、孙策之弟,孙权骨子里的豪气是抹不掉的,闻之欣然大笑,连微微发紫的须髯都在颤动:
“孤观天色渐晚,今日孤与子瑜、子璜、伟则一道,宴请公琰与叔平!”
“来人,速速去准备宴席!今夜孤与诸位不醉不还!再将朱子范与郝子太一同请来!”
殿中侍从连忙安排了下去。
所谓朱子范与郝子太二人,说的就是即将成为孙权三女婿的建义校尉朱据,以及昔日自蜀汉归降、现为吴国廷尉的郝普了。
孙权成了吴王以来,位高权重如此,偶尔见到一个这种有才略、有胆色气度的年轻人,第一反应就是欣赏。
当然是要欣赏了!
这种最高端的政治议题,除了隐蕃自称知情,东吴众人听都未听说过,甚至做梦都脑补不出来。
东吴毕竟离洛阳这一天下政治的风暴眼太远了,孙权自己出身不高,所倚重的臣子们也无这等家学传承。
加之隐蕃又是自己投奔吴国、并非降人。
虽说要防着一些,但孙权岂又真会以为自己无德、不值得人远来归义呢?
蒋琬在一旁看着隐蕃与吴国君臣攀谈,平静如水的面孔下早已为隐蕃此人下了定义。
巧言令色,鲜矣仁!
蒋琬自诩汉室纯臣,看着隐蕃与吴国君臣谈论汉朝末帝的禅让之时的眉飞色舞,又岂会不起半点念头?不过是以使臣之身暂且忍耐罢了。
入夜,殿中。
孙权先提了三樽酒。堂中众人三次齐齐回敬孙权之后,宴席才正式宣告开始。
诸葛瑾看向隐蕃,右手轻轻抬了下铜质酒樽,笑道:
“叔平少年俊才,方才饮了至尊亲赐酒水,不知喉咙可曾润好?”
隐蕃笑着拿起酒樽一饮而尽,而后转头看向孙权:“大王有命,将军有邀,臣请为大王细言禅让之事。”
“请!”孙权放下象牙箸,伸手朝向隐蕃示意,殿中侧边奏乐的乐师也知趣的停下演奏。
隐蕃渐渐严肃起来:“尧舜上古之事已不可考,王莽篡汉之举又终致败亡,是以曹操临终前始终未敢迈出最后一步,到了曹丕才行此禅让。”
孙权叹了一声:“曹丕不当皇帝,华歆、王朗之辈又如何能做到三公呢?桓阶又如何做到尚书令呢?”
蒋琬心底冷笑一声。
孙策曾待华歆以上宾之礼,又击败并流放了王朗,此二人先后被曹操征召。桓阶更是被孙坚举荐为孝廉,在孙坚战死后从刘表处讨得孙坚尸首归葬。
结果华歆、王朗成了魏朝首任三公之二,桓阶成为魏朝第一名尚书令。孙权常常深恨此三人在心。
隐蕃拱手道:“曹丕推辞了二十多次,其中大多都是各色臣子劝进,媚上之言臣不一一赘述,只为至尊谈论汉末帝四次下诏、曹丕三次辞让之事。”
孙权轻轻颔首,并未多说。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隐蕃脸上。
隐蕃道:“十余次臣子劝进,点缀杂糅在汉末帝四次下诏之间。初次下诏到曹丕接受禅让,只用了十六日。”
“十六日?”孙权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还计算出了汉帝大约四日一诏的频率。
而一旁的全琮则出言感慨道:“汉家四百年历数,十六日而消亡,实可叹也。”
“全子璜何出此狂言?我大汉陛下尚在成都!”蒋琬用力将手中竹箸拍在桌上,起身指着全琮大声怒道。
全琮先是被蒋琬的激烈姿态弄得一愣。在想到了吴、汉两国本为盟友后,本要下意识的拱手道歉,可在看清蒋琬含着几分不屑的怒容之后,心底也起了一丝愤意,伸手摸向了腰间。腰间本应挂着宝剑的,却在入殿时被收缴了,探了个空。
在陆逊降魏、朱桓身死之后,全琮隐隐已有吴国军界领军之势,岂能当着吴王的面被辱?
全琮还未来得及发作,蒋琬即刻走到堂中,朝着孙权拱手行礼:“外臣饮酒已醉,还望吴王恩准返回馆驿休憩一二。”
孙权将两人行状都看在眼里:“好,伟则去送一送公琰。”
“遵令。”胡综应下,同蒋琬二人一同走了出去,只留全琮情绪不上不下的难受着。
蒋琬不是愣头青,不会做出对大局不利的事情,也真不愿意听这些禅让之事,只是借故离开罢了。
一个欲要称帝的君王,与臣子一同入神听着敌国降人谈论敌国禅让之细节,这场面本就无半丝体统!只是他们自己不知罢了。
不过是一小小插曲,诸葛瑾继续追问道:“汉末帝先后四封诏书,其中都是何意?”
郝普也插话道:“诸葛公所言极是,总不能同样的话连说四次吧?”
隐蕃从容笑道:“怎么可能重复四次?”
说着说着,隐蕃朝着孙权拱手:“至尊,四封诏书三次辞让,内容各不相同。”
“第一诏,汉帝言及曹丕有功,欲让帝位。而曹丕在辞让中不言功劳,只称自己无德。”
诸葛瑾问道:“曹丕默认自己有功了?”
“正是。”隐蕃笑道:“第二封诏书,汉帝称曹丕有德,而曹丕说自己谦让,不欲即位。”
这下连一直寡言少语的朱据都笑起来了:“这么说来,曹子桓又认下自己有德了?”
隐蕃点了点头:“第三封诏书,汉帝称建大业者不拘小节,知天命者不系细物,让曹丕不要谦让了,应如舜、禹二人一般。曹丕又回称自己比不上舜、禹。”
三辞三让都被说完了,孙权此时发话了:“汉帝第四封诏书,是不是又说曹子桓堪比舜、禹?”
隐蕃拱手道:“至尊所言极是。第十六日曹丕受禅当日,对群臣当众说了一句‘舜、禹之事,吾知之矣’。”
孙权感慨道:“孤今日也知之矣。想那三代贤君,莫非都如汉帝与曹子桓一般?虽没有那么多弑君的崔杼,史书中还剩多少是真的?”
隐蕃道:“方才汉使蒋公琰在此,臣不好明说。至尊若欲成就帝业,倒真要像那刘玄德一般。”
孙权微微皱眉。
诸葛瑾见状发问道:“叔平此话何解?”
隐蕃回应道:“该称帝就称帝,莫要顾念太多,臣从未听说刘备这般辞让!”
诸葛瑾略显犹疑的问道:“可刘玄德毕竟姓刘……”
隐蕃笑道:“天下刘姓之人不知凡几,刘姓难道很值钱吗?刘玄德能称帝,还不是因为他据有益州之地!”
“至尊跨有荆、扬、交三州之地,幅员万里,带甲数十万,称帝又何须刘姓或者禅让?至尊自可为之!”
不仅孙权,诸葛瑾、全琮、朱据、郝普等人尽皆沉默,在脑中细细思索着隐蕃这句堪称惊世骇俗的话。
称帝不需姓刘,不需禅让,凭兵强马壮即可??
隐蕃也未多说,转头回到自己席中,大口用起了酒菜,十分自在。
隔了许久,孙权这才说道:“叔平才略孤感怀于心,此事还需慢慢计较。”
“廷尉!孤记得你处廷尉监一职尚有空缺?”
郝普拱手答道:“回至尊,正是。”
“那好,孤为叔平选一处任职。”孙权点头道:“叔平就去廷尉处,以廷尉监之职管理刑狱吧。孤与你君臣之间,来日方长!”
隐蕃起身拜谢道:“臣多谢至尊恩赏,定为至尊效死!”
“平身吧。”孙权挥了挥手:“来人,叫乐师继续奏乐,今日孤要与诸位饮得尽兴些!”
三日之后,朱据与孙鲁育的大婚之事举办,朱据和吴郡朱氏的声名也随之煊赫,俨然盖过了陆、张二姓,成为继丞相顾雍顾姓的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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