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365节
司马昭接过山涛手中的陶碗,饮了两大口凉井水入腹,心中仍是不平。
欲要摔了陶碗,却又怕惊动旁人,只得将陶碗小心递给山涛,狠狠的踢了一脚树干底处。
“什么知名贤臣,左右不过一降臣!”司马昭恨恨说道:“只会驱使下属奔命,来做这些没用的政绩!定是他自己授意,尚书台又岂会管这些细枝末节!”
“子上慎言!”山涛知晓司马昭是在吐槽豫州刺史黄权,赶忙看了一圈左右,低声劝道:“黄使君也是你我能论的,莫要无端生事,好不好?”
司马昭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随之起伏,感慨道:“巨源兄你久在河内郡中,不知此人跟脚,我却听家父细细说过的。”
“哦?”山涛又向四周瞧了几眼,见左右数丈之内无人,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低声问道:“子上高门大户,见识自然广博。不知这黄使君是何来历?”
吐槽了几句过后,司马昭的愤懑之气也消了一些,与山涛二人岔开腿并排倚着树干坐下,摇着蒲扇笑道:“巨源兄知道黄使君是蜀国降臣,却不知道他是怎么降的吧?”
山涛微微点头:“属实不知。”
司马昭道:“关西驻在沓中的陆护羌,做了国舅的那个吴国降臣,此人之名你听过吧?”
“听过。”山涛应道。
“大约是在黄初早期,具体是二年还是三年,我记不太清了。”司马昭眺望着不远处的贾侯渠:“陆护羌率领吴军在荆州的夷陵击败了刘备,黄使君当时统领万人,被陆护羌率军分割出了战场。”
“西无退路,南有大江,东有吴军,黄使君只得向北投靠大魏。”司马昭又摇了几下蒲扇:“就这样的人,以大魏的宽厚竟也接纳了,还给他封了将军号!”
这种朝中重臣的讯息,寻常人等是无法得知的,山涛也只是个与司马氏略微沾亲的普通士族子弟罢了,自然不知。而司马昭却从家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山涛愣了半晌:“陆护羌被大魏所败,黄使君又轻易被陆护羌逼到绝路,岂不是更逊几分?”
司马昭轻哼几声:“这又如何说得准呢?”
山涛叹了口气:“你我二人在此议论朝廷重臣,属实有些不妥当。不过子上有一处说得对,在这贾侯渠疏浚也就算了,驻坝着实无用!我观此水位,离满溢还有一小半的深度,杞人忧天了。”
司马昭点头:“我等为其属臣,无奈从之罢了。若真无甚作用,等家父回返朝中,我定要写信告知黄使君滥用民力之情!”
山涛在旁默默听着,并未发声,只得又给司马昭斟上了半碗凉水。
……
数日后,益州,成都城。
一众人马从成都城的东门大张旗鼓的入城,粗略观之,随行骑士约有六、七十人,这种规制的骑兵在成都并不常见。
成都毕竟是都城,消息传的飞快,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相府和皇宫之中,就已经知晓李严的到来了。
此前诸葛亮在成都宫中的清凉阁内,同刘禅当面奏对之后,刘禅当即下诏令李严速至成都,只称有军国要事,并未论及其他。
李严虽然要官要的急迫了些,对刘禅旨意还是要遵从不二的。接令之后,领着六十骑就飞速向西行进。
六百余里的路程,只用了三日便至。
李严此行本就来的急切,入城后来不及回府休憩一二,在城门处与守将安顿好随行骑兵,只带了两名参军随行,当即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路过尚书台正门之时,李严忽然看到一名面孔熟悉之人,拱手站在尚书台门口的人群中、朝着自己行礼致意。
正是尚书台中的尚书陈丰,也是曾与李严交好的故吏。
“是仲平啊。”李严紧了紧缰绳,停下马来:“我自外镇之后,见到仲平的次数越来越少。怎么样,你家中父母可还安好?”
陈丰躬身一礼,表情却极为凝重:“劳烦将军挂念,属下家中父母安妥无虞。忽闻将军返回成都,因而在此迎接。”
李严翻身下马,笑着走到陈丰面前:“是许久不见了。我现在奉诏入宫,若今晚无事,仲平来我府上一同饮宴,再叫上尚书台中此前同僚,好好聊上一聊!”
“不必了。”陈丰却反常的摇头道:“将军还记得四年之前,将军曾在尚书台中、当着属下之面,写过一篇隶书吗?”
“若将军不要了,还请赐给属下。”
李严也是智谋之人,闻之也变了脸色:“仲平是说哪篇隶书?”
陈丰微微欠身,拱手道:“仆诚不能与此数公者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就是这篇。”
李严愣了半晌,看了眼四周围着的人群,当即回过神来喝骂道:“我不过去了江州两年多,我放在尚书台中的旧物,就要被汝辈份光了?”
“滚远些!莫要说你是我属下,我没有你这样贪鄙索物的属下!”
“属下得罪了。”陈丰拱手微微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就走。
从旁人的视角看来,这似乎是陈丰朝着李严索要旧物,而又被李严骂了回去。
可李严翻身上马之时,面色保持着平静,心内却如翻江倒海般闹将了起来!
四年之前,大约也在这般时节,李严在尚书台中感慨权柄被相府侵夺,在台中房内挥毫用隶书写了一篇扬雄的《解嘲》。
‘仆诚不能与此数公者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这两句就是《解嘲》这篇的结尾之句。李严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只有陈丰一人在场。
扬雄是什么人?晚年曾因他人之案受到牵连,被迫跳楼之人。
哪里是什么好人?
陈丰这是听说了何事?为何要这般给自己示警?
等李严到了宫门处求见之时,侍中郭攸之从宫门内缓步走了出来。
“见过卫将军。”郭攸之微微拱手示意。
“是郭侍郎啊。”李严强作镇定,出言问道:“郭侍郎来的如此快,陛下可是准我入内觐见了?”
郭攸之从容答道:“还请卫将军稍待。陛下已经遣黄门去召丞相了,稍后请卫将军与丞相一同入宫。”
诸葛亮回来了??
李严有些愣神,立在原地几瞬未能应声。
“卫将军,卫将军?”
郭攸之连着喊了几声,才让李严回过神来。
“好,那我就在此处等着丞相。”李严点头应下。
丞相府的马车从东面缓缓驶来,听着马车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李严只觉心中烦躁不堪。
“见过丞相。”看见诸葛亮下了马车,李严主动上前行礼。
可诸葛亮只用余光瞥了李严一眼,却根本理都不理,步伐端正的随着引路的郭攸之走了进去。
从宫门处到清凉阁,不过数百步的距离,李严却在后面走得度日如年。前面是郭攸之、诸葛亮二人,身后一群虎贲随行,这种气氛简直压抑到了极点。
李严只觉今日日头似乎过于炽热了,烤得人竟然有些恍惚。
李严就这样恍惚着,跟着两人走入阁内,恍惚着朝着刘禅行了一礼。
刘禅端坐堂中,微微抬手,口中轻吐出‘平身’二字,李严谢恩后站起身来。李严只觉今日的陛下格外有种压迫感,却不知这压迫感是从陛下本人身上来的,还是从他身下坐着的皇位来的,又或是诸葛亮身上来的。
诸葛亮轻叹了一声,随即出言问道:“李正方,你可知当下是何等紧要之时?”
“朝中臣子宵衣旰食、百姓箪食壶浆,大汉上下同心矢志北伐大业,只求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你明知朝廷政情军情紧要,身为一方统兵众将,却趁机向朝廷要求开府、还拿魏逆众贼来举例!”
“你我二人同受先帝托孤重命,你是如何能做出此等蠹虫之举的!”
“我……”李严额头上冒出汗来:“我是奉诏来觐见陛下的,丞相这是为何?”
诸葛亮依旧面目整肃:“你只说是不是你之举!”
刘禅也沉声问道:“卫将军,是与不是?”
李严只觉身后虎贲手中兵刃分外锋锐起来,甚至隔着老远刺到了自己身上,本想鼓起勇气辩解一二的,可是想到陈丰方才之举,却发现今日之事,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脱的了!
李严深吸一口气:“丞相说得没错,此语是我说的。”
“那好。”诸葛亮毫不拖泥带水:“天子有旨!以此前所论罪状,将卫将军李严贬为庶人!”
第456章 人心多面
诸葛亮话一出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瞬间涌入到了李严的心头。
有忿怒,有不解,也有怨恨。
更多的却是失望。
先帝崩殂不过七年,我这位托孤辅臣,竟这般被你轻易排挤出朝堂之外了?
还贬为庶人?
那我这数十年累积之功,又有何用?
李严胸膛一阵起伏,竟也逆势而上,昂首怒目与诸葛亮对视了几瞬,而后转身看向刘禅:
“陛下有诏,臣不敢不应。可臣在接诏之前,却还有几句肺腑之语,要与陛下一一阐明。为臣数十载,还请陛下思及旧时苦劳,准臣之请!”
“事已至此,岂能容你在此继续妄语?”
诸葛亮眯眼看向李严,而后又向前两步,将手中一直攥着的诏书朝着李严一递,正色道:“旨意在此,李严速速接旨!”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还看不出来?陛下岂会以这点事情贬斥于我,定然是诸葛亮所为。
李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看刘禅没有明确表态,当即拱手朝着刘禅说道:
“陛下,臣虽言语有失,可毕竟是先帝托孤二人之一,臣自领贬官也就是了,何以降罪至庶人?臣与诸葛亮同为辅政之臣,位居大汉卫将军,却被他这丞相一言而斥!诸葛亮这般权重,政事又悉数归于相府,专断如此,此人与曹孟德有何区别?臣数十载功劳……”
李严涨红了脸,自顾自说得飞快,好似现在不说以后便再也没机会了一般。
身处皇宫,诸葛亮也不可能亲自上手失了臣节,也不能真的‘专断’到话都不让李严去说。只束手站在侧边,用冷峻而又带着惋惜的目光看着李严。
“李卿且住。”
李严还在说话,刘禅又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李卿且住!”
“遵旨。”李严抿了抿嘴唇,躬身一礼,而后闭口不言。
刘禅缓缓说道:“朕弱冠之时继位,至今已经七年有余,汉室如今居于益州一隅,宫中、府中、国中之事,朕虽说看不透彻尽详,六、七分总是有的。”
“李卿,你可知大汉眼下、以及将来何事最为首要?”
李严沉默片刻,本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头不答。
“最为首要的乃是北伐!”刘禅语气依旧平和:“都说朕是大汉天子,可大汉天子应居之地乃是洛阳,而非成都!能领着大汉王师北伐的,眼下只有相父一人。”
“李卿能带将兵十万率众北伐吗?能兴邦富民主持大政吗?”
李严很想说自己也能。可这样的话题既然问出口,就没给他任何正面回应的余地。李严也只好顺着刘禅的话头,俯身下拜:“臣惭愧。”
刘禅点头:“汉室兴盛乃是定数,当此北伐决断之时,举国上下须勠力同心,不应有变。李卿今年年方五旬,顺行正道必承福报,此乃世间至理。”
“楚臣屈完屡遭贬抑终能复起,汉韩安国勤勉用事死灰复燃。李卿先好好反省,暂时居于成都休养一阵吧。”
李严刚要叩首,刘禅又接着说道:“至于李卿长子李丰,就入丞相府为从事吧。”
“臣知罪了,叩谢陛下圣恩!”李严心中百转千回,居于成都形似软禁,儿子又派在了诸葛亮手下,自己所有的出路都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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