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44节
孙资早已走远,曹睿向辛毗问道:“侍中,曹休和贾逵二人有何芥蒂?你与朕细细说来。”
辛毗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回陛下,此事还要从黄初三年,先帝第一次伐吴之时说起。”
“当时大司马还是征东大将军,先帝赐他假黄钺之权,督张辽、臧霸、贾逵、王凌等二十余军,从广陵攻吴。贾豫州此时,正在大司马督下。因遣将过江之事的计略上,大司马和贾豫州二人有了分歧。”
“而大司马遣臧霸率万人过江,而后又被吴兵击退回江北。贾豫州认为大司马调度有误,并因此报告给了先帝。”
“贾豫州大约是在此时惹恼了大司马。”
“而当先帝第二次南征,欲要授予贾豫州假节之权时,大司马又以贾豫州性情刚烈、轻视众将为由,劝阻了先帝。贾豫州也没得到假节之权。”
辛毗简明扼要的说清了曹休贾逵二人之间的纠葛。
无非是贾逵怪曹休无能、曹休又在贾逵假节事上绊了一跤,两人从此结下梁子。
此时曹休拿着一封没有明确文字调豫州之兵的诏令,让贾逵率军前往寿春。贾逵若不在此事中找点流程错误、恶心曹休一二,那反倒是不正常了。
曹睿起身,在书房中缓缓踱步。
还能如何处置?无非是安抚一下曹休,说自己会下令让贾逵前往寿春。再安抚一下贾逵,说是之前的诏令没写细节,再给贾逵重下一道诏书。
不然难道要斥责曹休、或者贬斥贾逵?大敌当前,只要有一丁点脑子就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经过孙资和辛毗二人这番交锋之后,曹睿反而不太担心曹休和贾逵了。而如孙资这般,表面上忠于职守,但却在一些不起眼的暗处夹带私货之人之事,才是真正应该警惕的。
当晚,辛毗下值后回到家中,和儿子辛敞闲聊之时,提及了白天在宫中之事。
辛敞却颇为父亲担忧:“父亲,如今刘放和孙资二人,以机要之职深得陛下宠信,朝中众人纷纷巴结二人还来不及。父亲即使看不惯孙资,又何必当着孙资的面来反驳他呢?”
辛毗则是看向了自己这个资质平庸的儿子:“以你之意,为父该如何做呢?”
辛敞想了想说道:“父亲当然可以在孙资不在的时候,再向陛下谏言就是。这样既不会惹到孙资,又可以向陛下尽忠。岂不两全?”
辛毗摇了摇头:“泰雍,这并不是有气节之人的行事方式。害怕得罪权臣,又怎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忠呢?我就是要当着孙资的面向陛下说明,让刘放和孙资这等人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要阿谀他们的。”
辛敞见父亲如此决意,身为儿子也不好再以此事多说什么,反而提到了父亲的前程:“恐怕日后父亲升官之时,孙资也定会在其中阻挠一二了。”
辛毗仿佛并不在意的神情:“即使孙资阻我又能如何?当今陛下聪明睿智,无非是让我做不到三公罢了,难道还能让我做不到九卿吗?”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身为儿子的辛敞也只能应承下来。
不过片刻之后,辛敞似乎又想到了一事:“父亲,您先前说过陛下将虞妃打入了冷宫?近几个月又未曾听说陛下纳人入宫,岂不是陛下现在只有一名妃子了?”
辛毗有点惊讶于儿子发散的思维,一时间竟愣住片刻:“好像真是如此。陛下如今后宫之中只有毛嫔一人,而且毛嫔也已有孕在身。”
辛毗连忙加上一句:“毛嫔有孕之事也只是内官知道,为父从未与他人提及过,你也不能与任何人说。”
儿子辛敞自然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皇帝是不是后宫缺人了?”
辛毗一阵肃容看向儿子:“你这话是何意?”
辛敞继续着他的思维发散:“父亲,我的姐夫羊耽不是有个兄长唤作羊衜吗?羊衜家的女儿、唤作羊徽瑜的,算起辈分还是我的侄女呢!”
“此女再过一个月就十三岁了,是不是可以嫁入宫中去呢?”
辛毗此时已经微微发怒了:“我让你读书、让你学经、教你朝堂之事,是让你日后做官光耀门楣的,不是让你琢磨陛下的后宫的!”
“难道你还想让为父去给陛下找女人吗?此事并非我能言及的!”
见父亲发怒,辛敞也只能向父亲连连告罪。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
身为安西将军、都督关中军事的夏侯楙,正坐在数名姬妾之间喝酒。虽然有美人左拥右抱,但夏侯楙此时已是愁容满面。
夏侯楙面临的愁事有两个:
其一,妻子清河公主上表朝廷称夏侯楙诽谤陛下。陛下登基数月,夏侯楙一直没有机会朝觐过。
先帝曹丕是与夏侯楙关系不错,但听说先帝和当今陛下关系也很差,陛下收到上表,不知如何会处置自己呢?
其二,夏侯楙确实对妻子有所亏欠。夏侯楙在长安养了七八名姬妾,和清河公主之间的关系更是名存实亡,若以此论,夏侯楙其实不怪妻子怨恨自己。
更关键的是,让妻子上表陷害自己的主意,竟然是夏侯楙的两个亲弟弟替嫂子出的!
这简直是几个家丑连在一起,家丑加倍了。
夏侯楙在这里喝着闷酒,心里开始自暴自弃了起来。与其把家中这些丑事一个接一个的抖开,还不如直接和皇帝认罪,就说自己言语诽谤了呢!
身为夏侯惇的儿子,难道皇帝还能处死自己吗?
夏侯楙想着想着,醉意更深了。但无论他的心里如何挣扎,前往洛阳的车驾早已准备好,明日一早,他和清河公主就将往洛阳启程。
第73章 夫妻反目
数日之后,还担着安西将军、都督关中军事的夏侯楙到达了洛阳。
由于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召回洛阳,皇帝的诏书中没有说夏侯楙职责暂托给谁,夏侯楙也知趣的没有再问,而是在收到诏书的第二日直接启程出发。
颇有些决绝之意。
对于家世煊赫、且为一方重臣的夏侯楙,家丑是不能外扬的,大不了就丢官回家吗!难道还会被杀头吗?听闻连驳斥了陛下旨意的司马孚,还能被迁为散骑常侍呢。夏侯惇的儿子,面子还不如一个司马孚么?
夏侯楙的性子是偏懦弱了些,妻子清河公主举报于他,夏侯楙也只当自己时运不济。
长安乃是前汉旧都,对于两汉四百年的地位重要无比。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上赶路,自然每日都有驿馆歇息。
夏侯楙与清河公主虽然一路上同车而行,但路上的这几日,两人之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每日的驿馆之中两人也并未同住。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这两人之间已属‘夫妻感情破裂’的范畴了。清河公主因丈夫多养姬妾而忌恨丈夫,夏侯楙碍于面子不愿撕破脸皮罢了。
马车徐徐进入了洛阳城,夏侯楙看着清河公主:“我们是不是先回府呢?”
夏侯楙自然是在洛阳城中有府邸的,虽然不在洛阳近七年了,但是仍有人负责管理打扫,府内所有的摆列陈设,还是如当年夏侯楙未离开洛阳之时一样。
清河公主冷冷的白了一眼夏侯楙:“回什么府?你在洛阳的府里养了几个女人,这么着急?”
夏侯楙叹气摇头,只得命令马车直接前往廷尉府。
廷尉,乃是朝廷中专门负责司法的部门,甚至连修订律法、管理诏狱、审核全国案件都是廷尉府的职责所在。
而魏国此时的廷尉正是明于法理的高柔。
廷尉府内,高柔和颜悦色听着清河公主对于丈夫的指控。高柔还贴心的将负责记录的书吏赶了出去,自己用笔亲自记录了起来。
高柔说道:“公主,你指控安西将军的事项,本官已经如实记录在案了。公主可否还有要补充的?”
清河公主一脸气愤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要补充的了。”
高柔又看向了夏侯楙:“安西将军,公主指控你所犯事项,你可要抗辩吗?”
“我认罪就是,都认。”夏侯楙无奈的摇头,随即又看向了清河公主:“公主可还满意否?”
清河公主却并不理会丈夫,而是向廷尉高柔询问了起来:“高公,此事按律会如何处罚?”
高柔回答道:“公主所指控的安西将军诽谤陛下之事,在当今陛下即位以来还是头一次。此案可大可小,若是惹得陛下发怒,最高甚至可以问斩。”
清河公主听闻高柔此言,一时间竟惊得花容失色。身为女人,清河公主原本以为夏侯楙最多会丢官罢职回到洛阳,待在天子脚下,夏侯楙自然就会远离那些在长安所养的姬妾了。
她可没有半点想害死夏侯楙的意思!
清河公主连嘴唇都微微颤抖的说道:“高公……此事竟如此严重吗?我不举报了行不行?高公,高公可否高抬贵手?”
高柔一脸严肃:“国法严明,岂容徇私?二位都是宗室贵戚,如何不晓事理?”
“该记录的内容,我已经都记录下来了,自会呈报给陛下看的。公主、将军,二位请回吧。”
夏侯楙见妻子已经捂着嘴哭泣起来,连忙拉着清河公主出了廷尉府。
若提及用兵作战的能力,夏侯楙不过中人之姿。早在当年曹丕用他镇守长安的时候,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夏侯楙,之所以用他就是要让他在长安看着驻军、看着众将。
至于领军作战之事,还无需夏侯楙去做。黄初二年羌乱之时,自有曹真前往雍凉,率领张郃、郭淮、杨秋众将去征讨。
而当时的夏侯楙呢?还是坐镇长安城中。
夏侯楙知道自己能力一般,能得到都督关中之位也是与先帝亲善的缘故。但夏侯楙更是知道,人可以平庸,但不能不晓事。
夏侯楙身在长安多年,但一直以来对朝政行事都密切关注。夏侯楙自然知晓,朝廷和廷尉对举报诽谤这种事已经不太管了,甚至有时还会责罚告密者或举报者。
但这种事又何必与妻子说呢?她要出气,就让她去出气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与当今陛下并无私谊,也是时候该回到洛阳了。
此时的廷尉府中的高柔,正在给皇帝上书汇报此事。
高柔在文书中将两人所言细节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也一字不漏的记录下他自己与两人的对话。
在文末也高柔写下了自己的看法,高柔以为,清河公主举报丈夫诽谤,但又说不出夏侯楙诽谤陛下的具体话语。
结合夏侯楙爽快认罪的举动,加之两位都是宗亲贵戚,高柔判断这是二人因家事不和,建议皇帝斥责两人一番就是。
就在同日的下午,曹睿在书房中收到了来自廷尉高柔的报告。
今日呈送机要的是中书监刘放。
曹睿一边看着高柔的报告,一边感叹:“廷尉果然明于事理啊。夏侯楙哪里来的胆子诽谤于朕?”
“一个是朕的亲姑姑,一位是姑父兼镇守一方的大员,朕又如何能治罪呢?”
曹睿看向刘放:“清河公主此人如何?朕对她不甚了解。”
刘放缓缓说道:“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言。不过校事有报,清河公主近年来似乎不满婚姻,颇有怨言。”
曹睿明白这是两人之间早有宿怨,不过是最近爆发出来了。曹睿没有深究,反倒关注起了廷尉高柔。
曹睿问道:“高柔在廷尉位子上多久了?”
刘放想了想说道:“回陛下,高柔是黄初四年任廷尉的,算起来应该有三年多了。”
曹睿说道:“三年多了?朕记得上一任廷尉是钟太尉吧?”
刘放点头:“正是钟太尉。高柔在升任廷尉之前,乃是负责审理疑狱的治书御史。”
曹睿想了想又说道:“朕观高柔处事得当,在此之前高柔有没有处理过什么疑难的案子?”
第74章 偏听偏信
刘放思考片刻说道:“先帝一朝大案并不多,不过话说起来,还真有一事与廷尉相关,只不过并不是廷尉自己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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