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64节
别管高官饮酒还是庶民饮酒,酒席之上的吉祥话总是不嫌多的。无非朝中大员们提到些国家大事,平民们提到些身体康健、财运顺遂罢了。
随着陆逊的三樽提酒下去,加之吴王孙权开场时的一樽共饮。四樽酒下肚打底,酒宴上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热烈起来。
孙权看向门口方向笑着拍一拍手,吴王府内的舞女也开始登场,乐师们在侧后方也开始演奏起舒缓的曲目。
侍女们从堂外列队而入,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之上。
而此时的吴王孙权,从自己的桌案上笑着起身:“诸卿,孤现在要开始给各位敬酒了。孤只有一人,你们在场有十余人之多。”
“十余人对孤一人,孤肯定是饮不过你们的。孤到你们面前敬酒之时,孤每饮一樽酒,也不让你们饮十几樽了,每人就饮五樽酒吧!”
“诸卿,如何啊?”
孙权笑着开始介绍本次酒桌上的规矩。这个年代的酒度数不高,若按吴王所说,他饮一杯、被敬酒之人需饮五杯而已,倒也称得上是公平。
加之在场众人以统兵打仗的将军为多,区区几樽酒又何足挂齿呢?这里面可是有人能一直从晚上喝到天亮的!
见大多数人都笑着应承,孙权也开始走下台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捧着酒器和盛酒的内侍。
孙权首先走到了老臣张昭的面前,张昭起身行礼之后,孙权面带笑容的向张昭举杯,随即饮尽了樽中之酒。
孙权年方四十多,多饮些总是无妨的。可此时的老臣张昭已经七十岁整了,又如何能像今日在场这些年轻人一般,饮酒不加节制呢?
既然吴王敬酒,张昭自然不得不饮。张昭皱着眉头,面露为难的慢慢饮完了五樽酒。
孙权见张昭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却仍然示意内侍再给自己的酒樽盛满。孙权就继续站在张昭的桌案前,举杯向张昭示意,继续饮尽了樽中的酒。
张昭刚刚的五杯已经是强饮下肚了,此时也只能连连告饶:“至尊,臣下方才已饮了五杯了,还请至尊莫要再灌老臣的酒了。这并非是应该对待老人的方式啊!”
孙权面色微微变冷,嘴角却仍然保持着刚刚笑着的弧度:“张公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昔年姜尚九十岁仍然能替国征战,张公只不过七十岁而已,又怎么能言老呢?”
孙权依旧站在自己身前,张昭眼见没有办法躲过去了,轻轻叹了一口气,缓慢而又连续的一樽接着一樽饮尽,总共饮了五樽。
见张昭饮完了规定的酒数,孙权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了丞相顾雍的面前。
孙权敬酒一樽,比张昭年轻得多的顾雍,二话不说快速的连饮五樽。
孙权见顾雍饮的痛快,叫了声好,随即拍了拍顾雍的手臂,转身向陆逊的桌案前走去。相比于老臣张昭,顾雍这个丞相从方方面面来说还是更得孙权心意的。
孙权举着酒樽到了陆逊的桌案之前,陆逊也知趣的连忙起身行礼。
不过,孙权举着酒樽并没急着喝酒,反倒是站在陆逊的桌案之前,转身看向堂中饮宴的众臣子。
孙权笑着说道:“诸卿!孤为吴王,今日能在武昌与诸位欢宴,陆伯言对我大吴的贡献居功至伟。”
“诸卿,你们说是不是啊!”
此时孙权的面色已经微微泛红了,众人听闻孙权之言,也纷纷顺着孙权的话应承起来。
陆逊此时轻轻摇了摇头,对孙权拱手说道:“至尊这是醉了,臣蒙至尊大恩简拔于微末,在至尊面前又何敢言功呢?”
孙权转头看向陆逊,面上的神色开始故作严肃了起来。孙权说道:“伯言,卿本名陆议已是不错,又为何改名为陆逊呢?”
“这个‘逊’字,孤并不喜欢。”
孙权这是在说酒话了,陆逊也已经四十多岁、身为州牧,哪里又能被人以名字开玩笑呢?
陆逊没有作声,他并不愿意此时在酒席上触孙权的霉头,因此并未回应半个字。
孙权大声说道:“孤历来善待诸将,有过不问、有功必赏!你陆伯言为大吴立下功勋,孤又有什么不能提的呢!”
孙权随即示意内侍接过酒樽,双手背于身后,在堂中慢慢踱步起来,边走边说道:“孤承继江东,至今已经二十六载了,所能依赖的无非是祖宗护佑、将士用命。”
“以孤看来,前后二十六年之间,只有四人可居首功:周公瑾、鲁子敬、吕子明,还有你陆伯言!”
第106章 国难思将
周公瑾、鲁子敬、吕子明,还有陆伯言吗?
虽然东吴朝野之间早就有人将四人一同并列而论,甚至还有人说陆逊的功绩已经超过了前面的三位。
但在吴王孙权的言语中,将陆逊同周瑜、鲁肃、吕蒙并列而论,而且面对如此多的重臣宿将们,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见孙权没有要停的意思,陆逊站在自己的桌案后,微微低头不动声色,只是右手的拇指开始愈加用力的捏住了食指的骨节,指甲都有些开始发白。
孙权此时背对着陆逊,自顾自的说道:“诸卿,公瑾雄姿英烈、胆略兼人,先后率军击破曹操、攻取荆州,我江东人人皆知周公瑾乃不世之功臣。”
“周公瑾实乃江东之胆!昔日曹操南下,群臣无不畏惧退避,是周公瑾敢战、能战,立志以数万之众横行天下,方才立住江东基业!”
孙权虽然没有回头,但陆逊低头立在那里,听闻孙权话语,却感觉孙权的目光就好似穿过脑后,直直的盯在自己脸上一般。
孙权继续说道:“公瑾还有一功,就是为孤举荐了鲁肃鲁子敬。”
“昔日公瑾让子敬来到江东,孤与子敬合榻对饮,是鲁子敬向孤献策以成帝王之业,此乃鲁子敬功劳之一。子敬当日的言语,孤今日还能大略记得。”
“当日鲁子敬献策,告诉孤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因而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
“鲁子敬还让孤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鲁子敬是如此说的,二十余年来,孤也是如此做的。”
“昔日曹操于建安十三年南下,诸将众臣皆劝孤南面请降。张子布、秦文表,这两人还劝孤遣使迎接曹操大军。只有鲁子敬劝孤将军队托付公瑾、使其逆击曹操,从而大胜。此乃鲁子敬功劳之二也。”
孙权眯眼看向张昭的方向,用手指着张昭说道:“诸卿请看,若如张子布之言,孤今日岂能在武昌与诸卿痛饮?早就在洛阳伏地乞食了吧!”
张昭苍老的面孔上此时已汗如雨下,随即在席上伏地掩面。张昭本是重臣,众人见状也都绷紧了心思,愈加小心的看着堂中踱步的孙权。
这位吴王,实在是不好相与。
孙权没有再和张昭纠缠,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虽然鲁子敬劝孤将荆州付与刘备,此乃子敬一过,二功对一过,但终究是瑕不掩瑜。”
“而吕子明向孤首倡攻灭关羽,建安二十年攻下江夏、桂阳、长沙三郡,建安二十四年攻下南郡、零陵、武陵。替孤完成了鲁子敬全据长江的夙愿。”
“而吕子明攻关羽时,又向孤进言,请孤任命伯言为将。”
孙权此时已经转身看向了陆逊:“陆伯言的功绩,在座诸卿还有人不知道的吗?来,诸卿,随孤一起敬陆伯言,举白!”
众人闻言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樽,孙权带头一饮而尽,陆逊也毫不犹豫的连饮了五樽。
一樽过后又是一樽,一樽过后还有一樽。孙权前后连敬陆逊三樽,堂中众将也随之敬了陆逊三樽。
而陆逊前后也神色不变,先快后慢的连着喝了十五樽。饮尽了最后一樽酒后,随即束手恭敬的站在孙权的对面。孙权此时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陆逊此时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又出现了当日西陵城中,在自己面前劝说着的张温的身影。
孙权终于去找下一个人了,陆逊缓缓坐在席上,强忍着腹中的不适之感。而堂中孙权与众将谈笑声、觥筹交错的碰撞声,此时在陆逊的耳中听来,是那样的嘈杂和无趣。
……
酒宴终于奏完了尾声,一众宾客也渐渐散去,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前往皖口了。
设宴的地方就是吴王府,是孙权自己的家。孙权拒绝了臣子和内侍们的搀扶,独自一人带着酒气,脚步微晃的走向后院。
月光照在院中,除了负责戍卫的侍卫之外,竟然还有人坐于院中的亭内。
冬季的武昌已经很寒冷了,这么晚了是谁坐在外面?孙权走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正是自己的长女孙鲁班。
孙鲁班显然是坐在亭中等着父亲。见孙权走近,起身后缓缓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王。”
孙权醉了酒,又不愿被内侍搀扶,略带摇晃的自己向孙鲁班所坐的亭中走去。见父亲过来,孙鲁班连忙快走几步,搀扶住了父亲的手臂。
孙权轻声说道:“大虎,如何还不去就寝,已经这么晚了。”
孙鲁班答道:“听说父王明日就要出征了,女儿舍不得父王,因此想与父王说说话。”
孙鲁班搀扶父亲坐下后,转身在亭中的几案上用手提起一个精致的小铜壶。孙权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女儿在几案上放了个小炉子,刚刚的小铜壶似乎就一直放在炉子上面。片刻之后,孙鲁班把杯子双手捧到孙权面前:“父王,这是女儿温的蜜水,给您解解酒。刚才见您走路都在摇晃了。”
孙权轻笑了一声,酒宴之上,孙权从来都是以酒量自矜。听闻女儿让自己解酒的话语,不禁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迟疑的接过杯子尝了一口。
蜂蜜的味道不浓不淡,饮用起来刚刚好,确实去了一些嘴中残留的酒味。
孙权两只手捧住了温热的杯子,笑着对女儿说:“前些年为父还与魏国交好的时候,曹丕曾遣人给为父送来一些西域产的石蜜来。”
“那时你还在周家,为父也没想起来给你留一些。如今吴魏两国连年作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吃到些石蜜了。”
孙鲁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孙权见女儿神色中似有些哀伤之意,随即说道:“大虎,你回为父身边已有几年了?”
孙鲁班抿了抿嘴,缓缓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一年又这样过去了。女儿算一算这时间,竟也有了将近四年了。”
孙权子嗣不多,而孙鲁班就是孙权和步练师所生的长女。孙权素来极为疼爱孙鲁班,甚至亲自选了‘大虎’两字作为孙鲁班的字,以求孙鲁班平安无难。
周瑜之子周循颇有其父的风采,因此孙权六年前将十七岁的女儿嫁给了周循。
不过周循结婚两年后便因病去世,孙权不忍女儿独自在周家守寡,于是又遣人将女儿接回自己的吴王府内。
孙权小口饮着杯中的蜜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吸了一口凉气入肺之后,随即看向女儿问道:“大虎,你与为父说说,恨不恨为父?”
孙鲁班低头说道:“世事难料,谁又能说的准呢?父王本是给女儿找了一桩好姻缘,女儿哪里能恨父王呢?要说恨,女儿也只是恨那周循走得早罢了。”
孙权静静地看着女儿的侧脸。
孙鲁班继续说道:“说起来都已经四年了。恨当然是恨的,不过有些时候,女儿还是会想他的。”
孙权听到这里,反而叹息了一声:“大虎,你恨周循却也想那周循。为父又何尝不是呢?如此佳婿,却早早就走了。”
“而且不仅是周循,而且周循之父周公瑾,孤也是又恨又想。”
孙权轻咳了一声,却因为饮了太多酒,咳得愈加厉害了。孙鲁班见状,连忙站到父亲身后,替他轻轻拍着背。
孙鲁班说道:“父王为何想他的父亲呢?父王的想,和女儿的想,应该不一样吧。”
孙权答道:“确实是不一样。大虎,你少时父亲就让你与孙登一起学习经典、议论时事。你可知为父为什么会恨周公瑾?”
孙鲁班想了一想:“莫非是恨他在外掌兵?”
孙权点了点头:“周公瑾要抗曹,为父就给他军队抗曹。周公瑾要攻荆州,孤就筹措军资人马让他出战,甚至周公瑾还向为父求兵以图攻伐益州。大虎,当时为父在建业,柴桑以西几乎只知周瑜、不知为父了。”
“若再让他向西攻伐益州,周瑜是主,还是为父是主呢?”
“你说,为父能不恨吗?”
孙鲁班没有说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双眼睛看着父亲的脸。她知道父亲酒醉了,明日又将出征与曹魏作战。今夜父亲无论要说什么,自己听着便是。
“孤确实恨周公瑾,但也想他。”孙权叹了口气:“自从周公瑾逝后,孤再也没发现能用兵像周瑜一般的人物了,吕蒙吕子明或许能算小半个。”
孙鲁班有些不解:“大吴名将颇多,父王为何沮丧呢?陆逊今日不是也来武昌了吗?”
孙权顿了一下随即说道:“陆逊是长于用兵,但陆逊用兵从来都是先求保全、再求有功,而且并不愿为父大动干戈以攻魏国。”
“为父今日在酒宴上,当着陆伯言的面,先后称赞周公瑾、鲁子敬、吕子明三人,最后又称赞起他陆伯言。”
“周公瑾也只比为父大七岁,若周公瑾尚在,为父又怎会需要求着陆伯言统兵呢?周公瑾闻战则喜,而陆伯言是不情不愿。”
孙鲁班接过话头:“父王就没有其他人可用了吗?”
第107章 寿春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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