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90节
曹睿接着向另外三名侍中看去。
“陈卿学过谶纬吗?”
“臣和刘侍中差不多。”陈矫说道:“臣也是扬州人,情况大致和刘侍中相仿。”
曹睿点了点头:“辛侍中呢?”
辛毗看了看刘晔,又看了一下陈矫,然后说道:“臣确实学过一些。”
见辛毗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曹睿借着酒意催促道:“学过什么?辛卿快快说来。”
其余几人也盯着辛毗来看。堂中一同饮宴的曹氏宗亲不明所以,也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
辛毗微微张了张嘴,但好似想说什么,又咽下去说不出来的感觉。
“哈哈哈。”刘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大笑了几声之后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
辛毗无奈的看了眼刘晔,随即拱手说道:“臣学过些谶纬,不过是和袁氏之人学的孟氏易和京氏易。”
曹睿指着辛毗说道:“辛侍中如何吞吞吐吐?自罚一杯!”
辛毗也不扭捏,领命之后就端起桌上酒樽一饮而尽。
曹睿这时笑着说道:“和袁氏学过又如何?辛侍中还从过袁氏呢,朝堂上多少人都从过袁氏,袁绍如今安在啊?”
“不过朕学的都是古文经学。郑学庞杂,郑师傅和高堂师傅也只教过朕古文经。孟氏易、京氏易这些朕都听过,但并未了解。”曹睿看向辛毗:“辛侍中给朕说说?”
辛毗也带着些许酒意回道:“禀陛下,此事臣是知道的。先帝请郑博士为陛下讲经时,臣也在场,是先帝不让郑博士教陛下今文经学的。”
曹睿挑眉:“这是何意?”
辛毗解释道:“陛下,孟氏易、京氏易和古文易经其实几乎都不是同一本书了。”
曹睿说道:“说的再详细些。”
“孟喜将‘卦气’融入易之象数、杂以阴阳灾变,佐以月令、季候、时节来占吉凶。汝南袁氏世代传承孟氏易,这才有了四世三公之位。”
“京房在孟氏易的基础上,将‘卦气’和‘阴阳灾变’推到了极致。纳甲、纳支、八宫、卦气、五行、飞伏、互体,这些都融入了孟氏易之后,才成了京氏易。”
“且慢。”曹睿抬了抬手止住了辛毗:“辛卿不妨说的再直白一些,朕听不懂了。”
辛毗颇为无奈。既让我详细解释,详细解释了之后又听不懂。但谁让对面是皇帝呢?该说还是要说的。
辛毗拱手:“回陛下,孟氏易就是易混杂了谶纬,京氏易则全是谶纬了。”
曹睿说道:“孟氏易若真是管用,世代学孟氏易的袁氏还能算不出来自家的结局?可见全是无稽之谈了。”
辛毗说道:“事在人为,而非天道。”
曹睿点了点头:“看来先帝是不想让朕学谶纬是吧?”
“先帝本就不喜这些谶纬方术。”辛毗说道。
“刘侍中在第一次见朕的时候就和朕讲过,说先帝不喜这些谶纬方术。”曹睿端着酒樽看向刘晔:“是吧,刘卿?”
刘晔微微点头应承道。
“汉孝文之俦嘛。”曹睿端酒抿了一口,看向黄权:“黄侍中呢?”
黄权接话道:“臣学经远不如辛侍中一般,但臣同郡之人也有学孟氏易的,而且颇为神异。”
曹睿笑着说道:“黄卿尽管说来。今天朕与诸卿聊的就是神异之事。”
“臣……臣同郡有一人名为周舒,学的也是孟氏易。”黄权说道:“不过当时有人向周舒提问,问‘代汉者当涂高’该如何解释。”
随着这种喜闻乐见的话题一个接一个的跑出来,酒宴上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虽然只有旁边的刘晔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曹睿好奇道:“这周舒是如何说的?”
“当涂高者,魏也。”黄权缓缓说道,不过又接着解释起来:“陛下,这可不是臣在酒桌上胡乱编造的,此事巴西一郡之人皆知。”
曹氏建立魏国,而又与谶纬相符合印证,这简直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政治正确了。眼看着酒宴中的曹氏众人兴高采烈了起来,曹睿指向黄权向众人说道:“诸卿,这位黄侍中、黄权黄公衡,是益州巴西郡人。”
在这个年代,除了洛阳之外的地方,见到其他州郡的人也不太容易。临近的豫州、扬州也就罢了。益州离谯郡如此之远,今日陛下酒宴上有一益州来的侍中,传出去也算一个谈资了。
“黄侍中从蜀汉远来归顺大魏,嘉义当彰。黄侍中,当与朕的亲族们共饮一杯。”
黄权笑着起身,向诸位姓曹的宗亲们敬了一樽酒,随即转身向皇帝翻过酒樽示意。
“好!”曹睿对黄权说道:“黄侍中继续说。”
黄权继续说道:“后来周舒之子周群也以占卜成名。当年蜀汉要北夺汉中的时候,周群说会得到汉中之地、但得不到汉中之民。后来武帝将汉中之民悉数北迁,周群所说尽皆应验了。”
在场众人尽皆惊讶。这可是数年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除了现在的皇帝当时还年幼,陈矫、辛毗、刘晔可都算是经过那个时代的当事人。
“黄侍中,还有吗?”陈矫好奇问道。
黄权点了点头:“益州还有一人名叫张裕,此人曾说庚子年天下将改朝换代。还说刘备得了益州之后,九年之后当失之。”
“庚子年先帝以魏代汉,刘备得益州九年之后死于白帝城。”
连曹睿都瞪大了双眼。这种神预言难道是能真实存在的吗?庚子年、九年,这种精确到数字的说法也是能预言出来的?当真神异!
“刘卿,刘卿。”曹睿转头看向刘晔:“中原有这等神异之人吗?”
刘晔见皇帝依旧如常向自己咨询事情,稍稍宽心了一些,想了片刻后说道:“这般神异之人臣的确未曾听说过。”
曹睿点了点头,继续与众人饮酒。
酒宴散去,众人尽皆醉归。黄权今日讲故事讲得最为精彩,被人敬酒也是最多,因此散场之后醉醺醺的被刘晔搀着。
四名侍中日常分为两组,交替着随侍在皇帝身边。刘晔与黄权一组、辛毗与陈矫一组,这些日子下来也都习惯了。
谯郡比寿春还是强了不少,起码可以一人一间屋子睡觉了。刘晔给黄权搀到屋中卧榻上后,刚欲转身离去,却被黄权拽住了袖子。
刚才黄权回来的路上,黄权还醉醺醺的走路摇晃。不过片刻之间,此时眼中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黄权扬了扬下巴朝着门的方向,刘晔随即会意,走了几步将门关上。
刘晔略带惊讶的问道:“公衡这是何意?”
黄权轻声叹道:“看人观势,我远不如子扬兄。今日陛下问你是否还有神异之人,子扬兄说没有之时,我却发现子扬兄似有未尽之意。”
“陛下离你远,而我就坐在你旁边,自然看得真切。还请子扬兄为我解惑。”
刘晔摇了摇头:“我如何能为你解惑呢?我自己都已经惑了。”
“什么事能让子扬兄疑惑?”黄权不解的问道。
见刘晔犹豫着不肯说,黄权催促道:“你我在君前互相照拂,这不是说好的吗?又如何不能说了?”
刘晔坐在榻上解释道:“论及臣子,我确实是私下与陛下奏对的第一个人。当日陛下召见我之后,在宫中确实问我方术之事,还问了房中术。”
“房中术?”黄权惊讶道:“你教陛下房中术了?”
“我如何敢!”刘晔说道:“不过我出了北宫之后,司马懿和陈群二人将我请至了尚书台,问我陛下何人。”
黄权接话道:“子扬兄是如何说的?”
刘晔低头说道:“陛下汉孝文之俦,才略微不及耳。”
黄权微微眯眼,回想起了酒宴之上皇帝说过的话来。皇帝貌似只说了刘晔的前半句话?后半句话并没有说,看来是有意提点刘晔,还给刘晔留了几分面子。
黄权叹气道:“子扬兄是因为此事不敢说吗?”
“是也不是。”刘晔摇了摇头:“关键是中原神异之人,我实在不敢当陛下的面来说。”
黄权用手指向屋顶:“有关?”
刘晔轻轻点头:“有关。”
“密室之中,有何不可与我说的?”黄权说道。
刘晔问道:“公衡知道朱建平与周宣吗?”
黄权摇了摇头。
刘晔解释道:“朱建平闻名洛中,曾在酒宴之上说先帝当寿八十。”
第145章 用人不疑
“当寿八十……”黄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即默不作声了。
即使洛阳官员之间流传各种小道消息和谣言,也是限于一个个圈子之内的。黄权毕竟还算是‘外人’,也只是最近半年由于职务的原因与刘晔交往更多,远远没有渠道得知这些。
“先帝驾崩前数日曾说过,朱建平所言的当寿八十,其实只是将昼夜分开而已。”刘晔看向黄权:“此事我又如何敢当众对陛下说呢?”
“还有周宣。先帝曾让周宣解梦,梦中先帝见到有一股青气从地面直冲云霄。周宣对先帝说‘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当时先帝刚刚发出要赐死文昭皇后的诏书,听闻周宣之话后急命人去追,但终究没能追上。”
刘晔抬头看着黄权的眼睛:“如何能与陛下说,又如何敢说呢?”
黄权也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黄权向刘晔问道:“你与尚书台几人所说的话,是谁告诉陛下的?”
“哼,”刘晔面露嫌恨之意:“当日尚书台一共只有五人,陈群、司马懿、陈矫、王思和卫臻。”
“两位辅臣主动问我,必不至于将此言告诉陛下。王思又病的快死了、陛下从未召见过他,那就是陈矫和卫臻之间了。”
黄权观察着刘晔的表情:“陈季弼素与子扬兄不和……”
刘晔从席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袍服:“此事我自有计较,公衡且看吧。”
说完这句话后,刘晔径直走了出去,未有丝毫停留。黄权只是借嘴来问自己话罢了,既然该说的都已说了,还有什么停留在此的必要?
黄权见刘晔已走,就这样合衣卧于榻上,心中杂念颇多。
自己在做侍中之前,原本身上是挂了一个镇南将军的将军号的,皇帝也一直没有说夺了此号。而在寿春之时,皇帝却当众许了贾逵镇南将军。
皇帝这是忘记了此事?还是单纯去了自己的将军号,抑或是有其他任命在等着?
夜渐渐深了,黄权却愈发的难以入睡。喝了一肚子的酒,越辗转反侧越口渴难耐,随即起身穿鞋前往茅厕小解。随着水流一泄而出、小腹的涨感开始变弱之后,晚风一吹,整个人都似乎通透了起来。
黄权竟莫名想起了数年之前,刘备死讯传到洛阳之时,魏国群臣都相互庆贺。当时先帝曹丕派使者召见自己。自己还未出门之时,路上催促的使者一个接着一个,自己府邸内的侍者们都吓得魂飞魄散。
自己强行忍住心神举止自若,先帝见了自己后却哈哈大笑,并未有丝毫处置。
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为君者都这般喜欢试探人心吗?
……
谯县之行很快就结束了,皇帝一行又要继续北上、前往陈留郡的方向去了。
而就在上午,皇帝的队伍将要启程的时候,几名骑士从洛阳送来了一封密报。
见使者前来,由中书令孙资前去从信使手中接过密报,简单几句问明情况之后,孙资挥了挥手示意信使退下,而又回身前往皇帝的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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