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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16节

  袁绍站立良久,直到帐外彻底失去了王匡的踪迹,这才转身,看到油灯熄灭,有些意兴阑珊的他将灯盏提起,靠近了一旁油灯点燃。

  “本初?”曹操的声音这时候响起。

  “孟德,何事?”正在看着油灯火光出神的袁绍转过头,转向出声的曹操。

  “我也要走了,去募兵。”曹操看到老友的低落神色,有些不忍的侧过脸,开口道。不待袁绍说话,他继续道:“放心,某还会回来的,董卓这厮,没那么容易对付,这仗,一时也打不完。”

  “哈哈,那你得赶快,说不得等你下次来时,那恶贼早已授首了!”心知留不住曹操的袁绍笑出声,打趣曹操道。

  “本初大才,身负天下之望,定能获胜的!”曹操看向袁绍,恭维道。

  “去往何处?兖州沛郡?刘岱那厮可不好说话。”袁绍知道曹家在兖州的势力不小,开口问道。

  “不回家乡。”曹操直接摇头,荥阳一战,家乡子弟兵被他败光,此时的他可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至于募兵的地点,曹操还真没下定决心。

  此时的天下,处处起烽烟。

  北方的并州,有白波军作乱,有匈奴人打着反董的旗号浑水摸鱼,不是募兵的好地方。

  冀州是袁家的自留地,但却是在韩馥的掌控之下,二者的矛盾滋生,总有爆发的一日,他可不想牵扯其中。

  青州起了黄巾自顾不暇,兖州刘岱是私心最重的诸侯,将兖州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荆州太远,徐州不熟...

  “去扬州吧,丹阳兵的战力自古闻名,陶谦那厮凭借丹阳兵在徐州站稳了脚跟。而且,州牧陈温与你家有旧,应当会助你的。”袁绍似乎看出了曹操的犹豫,若有所指道。

第176章 崩溃

  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春

  乍起的中原战事似乎有了平息的苗头,以董卓军为代表的西凉势力,在对关东联军取得了两次胜利之后,没有大举进兵,而是选择了偃旗息鼓,专心转运物资前往作为西凉势力的后方长安,这种行为,俨然是要彻底放弃洛阳了。

  而被董卓迎头痛击的关东联军,也没有因为军事失败而溃散,董卓军在洛阳的残酷行为传遍了天下,反董已然成为了士人之间的政治正确,各地州郡纷纷响应。积极为联军补充粮食、物资,联军暂时舔舐着伤口,眼睛死死盯住洛阳的凉州军,以期再战。

  然而,放眼整个天下,战事从未停息。

  一个月前

  青州、平原郡

  高唐县,浩浩荡荡的大河在此地收窄,这里自古便是黄河下游的绝佳渡口。

  “叮叮”

  三枚铜钱自龟壳内抛出,在面前的案几上旋转滚动,最后摆出不同的形状。

  “嘶!”

  焦和将眼睛凑到了案几前,一点点掰开重合的铜板,仔细分辨铜钱的正反,深吸一口凉气道:“下下卦!坎卦,水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不妙啊!”

  心中焦躁不安感渐浓,他掀开帐帘望向大河的方向,朝着亲兵大喊:“来人!”

  “主公!”立即便有亲兵前来见礼。

  “河岸对面的黄巾众有何动静?”他抓住来人的衣袖,迫不及待问道。

  此时的青州大军正屯驻在大河北岸,与数以十万的青州黄巾隔河对峙,然而,即便身在精锐的官军营寨里,身为主帅的焦和却还是心中惴惴,原因无他,无论是眼前卦象,还是他豢养的术士,都在警告他,此行凶险!

  “回禀主公,对岸的黄巾并无动作,近日里地气上升,并不是渡河的好时机。而且,有林道长相助,施放陷冰丸于大河,如今河水,已不可渡!”

  亲兵看到焦和脸上的急切神色,顿时将他所知的情报禀报。

  “善!善极!敌军竟然不能渡河。林道长法力通天,有他相助,彼辈外道黄巾,能奈我何?”焦和闻言,展颜笑道。

  “快,道长要求的财货物资准备好了吗?全数交予道长,让他升坛作法,灭了对岸黄巾!”顿了一下,情绪激动的焦和催促身边的亲兵道。

  “主公...”亲兵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迟疑了下,劝道:“近日来军中多有怨言,言称主公不懂军略,畏敌怯战...主公花费巨资建造法坛,很多人已经对此不满了。”

  “住口!”焦和的脸色顿时涨红,一巴掌朝着亲兵挥去,松垮的头盔顿时飞起,满头乱发的亲兵立时跪倒在地。

  焦和犹自生气,他甩着袖子指着军帐外边道:“都是些愚不可及的武夫,他们如何懂得天地道法的玄妙?对面的黄巾不就是依靠那张角的法力才能苟延残喘至今吗?今日的我,以更大的法力回击,正是应有之理。那些武夫,何其愚也!”

  属下亲兵顿时低头,不敢言语,在迷信盛行的年代里,这些人是无力反驳焦和的言辞的,善于清谈的士人嘴上功夫也最为了得,这一番道理讲来,让周围的亲兵都深以为然,不自觉跟着点头。

  “快,听令行事,给道长准备物资去!”说到最后焦和大袖一甩,不耐烦的呵斥道。

  “喏!”亲兵不敢怠慢,立即领命退下。

  远处,偷偷观察主帅营帐的青州军将领们正在唉声叹气。

  落了个这样的主官,他们也很无奈,家乡的乱局让他们心神不安,而焦和神经操作更让他们为难。

  “哎,当前军中怨气横生,近日里我营中也多了逃兵。”当头一名虬髯大汉一巴掌拍在营寨的木柱上,叹口气道。

  “我的营里亦然,我昨日逮了个逃兵,严加审讯。”另一侧的将领取下兜鍪,揉了揉发痒的头皮,看了看身侧的军官,低头小声道:“据他招供,对岸的黄巾正在大肆攻杀豪强士族..”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骚动,他们作为将领,许多人本身就是地方豪强,也就是对岸黄巾的攻杀对象,不激动就见鬼了。

  “杀豪强士族?那些蛾贼疯了?他们哪里来的本事?”有人不信,出言反驳道。

  “对啊,前几年黄巾大起的时候,士族豪强都能自保,何况如今的高大坞堡,那些乌合之众一样的蛾贼是如何能攻破的?”有人附和,这话得到了众人的赞同,纷纷点头,不愿意相信残酷的现实。

  其实他们说的正是当前的事实,地上的豪强士族,有财力,有物资,有人口,加上修筑完好的坞堡,那就是一个独立小王国。对于黄巾军这种农民起义军来说,攻破不难,但是代价与收益不成正比。

  坞堡庄园分散而寡贫,官府城池少而富有,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所以在众人眼中,对岸黄巾军的做法就是在反常识。

  “哎...”刚刚说话的将领叹息一声,摆摆手道:“又不是我瞎编的,都是从老家传过来的消息,据说对岸黄巾这回闹真格的,逼杀了豪强几十家,破家灭门无数。这还不算,他们还将豪强之土地,大肆分于跟随他们的百姓。所以这回青州黄巾规模才发展的这么快。”

  “嘶!”

  在场的将军闻言都深吸一口凉气,感到身体彻骨的冰寒,看向大河对岸驻扎的黄巾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杀气凛然。

  财货土地正是眼前这些人的根,黄巾军的做法,正是在刨他们的根啊。

  而那些跟随黄巾军的百姓,被蛊惑的乱民,在他们眼中,一下子变得十恶不赦起来。

  “封锁消息,不能让这样的消息传开!”

  虬髯大汉鼓着眼睛看向众人,一手握拳击打在木柱上,声音从牙缝中吐出:“有造谣者,格杀勿论!”

  “喏!”众人的心绪被大汉的冰冷言辞一下子点燃,既然成为了生死仇敌,那么就只有用铁来解决问题。

  随着将领的散开,大汉转头看向中央大帐的方向,轻轻摇头:“主公啊!”

  胸中郁闷之气久久不散,他又接着看向营寨西侧渐渐成型的高台身影,那股气终于被他长长吐出:

  “呼,祈神?希望有些作用吧!”

  夜晚,自北方而来的寒流将天地间刷的一片白茫茫。

  大雪,从来不是军争的好时节,故而对峙的两军都看似在营中高卧。

  就在这样的静谧环境下,一群黑压压的军队自青州军的西侧攻来,大河广袤,加上寒流席卷,臧霸率领的黄巾众在雪天的掩护下,于别处渡河,强袭官军营寨。

  “那是什么?”刚刚完工的高台上,负责守卫的兵卒似乎看到了雪地里的黑影,疑惑自语道。

  “嗖”

  箭矢刺破空中飘落的雪花,突兀的出现在把守士兵的咽喉上。

  “呜”

  士兵捂着咽喉倒下,至死都没有发出声音。竖起的长矛倒地,指向了后方空荡荡的营门,就像是在为敌军指路一般。

  “前进!”

  臧霸垂下长弓,举刀前指命令道。

  大队的黄巾众沉默的跟进,他们各自口中含着木条,身上胡乱裹着布匹防寒,兵刃反射着冷光,鱼跃着冲入毫无防备的官军营地。

  崩溃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焦和不知道是林道长施法未果,还是营寨中将军发动叛乱,总之在他被拼死护卫的亲兵送上马背之时,入眼的全是大火、浓烟、乱窜的士卒,以及横飞的箭矢。

  “苍天已死!”

  乱糟糟的营寨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呐喊声。

  这声音低沉,带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让焦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黄巾?黄巾杀来了?”

  希律律,马儿在他胡乱的操控下,在原地打转,就如此时焦和混乱而急躁的心。

  肉眼可见的,周围的士卒一下子僵住,齐刷刷的将头望向声音源头,与焦和预料的手执刀兵前去厮杀、亦或者贪生怕死弃械逃跑的景象不同。

  士卒竟然短暂的停滞了,就那么交头接耳起来。

  “说的是真的?黄巾给分田?”

  “千真万确,我老家就在乐安,阿父之前传消息,说是黄巾给咱家分了地,让咱们不要打黄巾。”

  “啥?那地是谁的?你阿父敢要?不怕别人报复?”

  “还能是谁的,老家的土豪呗,坏事做尽,听说被黄巾攻破坞堡,全家上下没一个全尸的。”

  “打不?”

  “不打!回家种地去。”

  .....

  这些窃窃私语不可避免的传到了焦和的耳朵里,慌乱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那些兵卒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敬畏,到刚才的不屑,到如今的贪婪,这般变化让他心惊胆战。

  在天下反董初期,每一个诸侯都认为自己在做绝对正确之事,那时候的天下,只是地方权力膨胀而已,距离天下大乱的境地还远。

  然而,此刻的焦和听闻到士卒毫无顾忌的讨论,以及投注到他身上不带掩饰的贪婪眼神,他愈发感到心寒,此刻的他猛然意识到:百姓的心野了!纲常失序,天下大乱了!

  “疯了!都疯了,他们怎么敢?”

  焦和作为刺史,深知官府维权落地的可怕后果,此时的他却不敢拿出刺史的威严来呵斥那些口出狂言的兵卒,只能无神的口中喃喃。

  这些日子里的作为,让营中士卒早看出了领兵刺史焦和的底细,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草包。

  “主公,快走,我等护送你逃离!”

  身侧的亲兵上前,将他护卫在中间,簇拥着他向营寨外逃去。

  “对,逃!”

  慌乱的他此时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不通军伍的他,面对如此乱局,本就毫无办法,趁着身边亲信还在,骑上大帐附近的马匹,径直朝着北方逃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向着北方的雪原里奔驰逃跑的路途中,焦和驻马,遥望不断升起黑烟的营寨,他听到了清晰的呐喊声,而且这一次的呐喊,比最初还要响亮,还要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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