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03节
公孙度被这人的言辞逗乐了,与这些冀州叛徒们发出一阵肆意大笑。
与柳毅的交谈中,公孙度得知了季雍的为人,就如他的自谦一般,中庸,远不如那些俊杰那般才华横溢。
但是为人乐观坚毅,且看准了便不会放手。对于投效公孙度此事也是如此。
公孙度交谈中几次试探他们投效自己的真正原因,最后季雍坦言,他们这些人看重公孙度并非士族所重的家世名望,而是身在乱世的唯一凭依——武力而已。
冀州州郡兵力的战力,身为本地大豪的季雍等人最是清楚,所以一力判断袁绍赢不了边军出身的公孙度,这才敢于响应公孙度而举起叛旗。
第364章 各方
冀州,弓高城南。
一身戎装的公孙度驻马于城外的木桥,目光从远处原野上青黑色云烟收回。
河水哗啦流淌,轻风吹过,翠绿色的柳叶拂过水面,溅起点点波纹。
咔嚓!
空中的白色丝绒飘马匹跟前,身下的坐骑不耐的打了个响鼻。
公孙度下马,拍拍马屁股,马儿自觉的转身啃食地上刚刚冒出嫩芽的青草起来。
“此次南下,替我守住南方。此前交过手的刘备所部,不是些简单角色,须得小心应对。
今次我回幽州,会优先向你等前线输送武备。
可,你也清楚,数次大战,幽州、辽东也有些疲敝,此后一段时间,当以休养生息为重。
当然,你也不用一力防御,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有骑兵优势的我们,不必在战术上太过消极。
其中分寸,你自己把握。”
公孙度手里掐着一片路边的树叶,一边揉搓着踱步,一边对跟在身后的柳毅仔细叮嘱。
柳毅亦步亦趋,随着公孙度的话语不时点头:“主公放心,有我在渤海一日,定不让那刘备兵马过漳水沿线。”
公孙度仔细看了眼这位老兄弟,许久不曾相会,柳毅的面目多了些沧桑,同时掌管一地的经历也让他神色间多了几分威严。
即便如此,面对着自己这位老上司、老兄弟,柳毅身上散发的那股孺慕与敬仰,公孙度还是深有体会的。
见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将他调离了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东莱郡而心生不满,公孙度脸上绽开笑容,伸出手臂轻拍对方肩膀道:
“嗯,我信你,此前在东莱就干得不错!”
“嘿嘿!”
眼见公孙度恢复了从前姿态,柳毅也挠挠后脑笑了起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拱手道:
“那刘备手下多了些黄巾军骑兵,难道说臧霸那小子与官府合流了?青州连接中原、辽东,我等经营多日,若是青州黄巾反水,如此大为不妙啊!”
听柳毅谈起青州之事,公孙度眉头也皱了起来,摆摆手道:
“没有那么简单!从你等上次围猎公孙瓒之战后的情报上看,臧霸等黄巾众是要去寻刘备不对付的。至于为何彼辈将领会现身于刘备帐下,还得看臧霸如何解释!
我已遣派快船走海路去青州,定要查清楚此事应由。
唔,若青州黄巾果真出了问题,你在渤海就要注意了。整修道路、码头,今后用兵青州,定然是要从渤海郡调兵的。
另外,我已上表朝廷,举你为渤海郡守,治下的那些豪强大姓,可按法令调遣。
呵,不过以而今渤海之情形,这套官印用处怕也不大了。”
“哈!”
听公孙度说起渤海郡守的官位,柳毅也笑了,只是眼神中多了抹复杂之色,从前的他对功名利禄看得很重,总是期待着公孙度口中的官位印绶。
可在东莱郡当黄巾头领的这几年,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一地父母官的沉重责任,数十上百万的百姓生死存亡集于一身,其中的事务繁杂程度,是远远超过统军杀伐的。
更不用说,柳毅是作为黄巾头目来掌权了,比起那些肆意发泄欲望的黄巾军头目,柳毅这类想要有所建树的人,在黄巾军中,才能真正感受到何为组织,何为权力。
官府的组织结构,天然的将官员与百姓隔离开来,职责是为天子牧守一方,加上君子远庖厨的思想,官员被层层叠叠的文书包围着,沾染不了血腥气,对于民众生死存亡,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黄巾军作为农民起义军,组织更为松散,但比起这时候的官府组织,更为扁平化,柳毅接触的底层民众也更多,也最为体会到权力对普通民众的影响。
柳毅还记得在东莱郡的第一年,在他与一众僚属的努力下,那些携家带口的黄巾众熬过了冬日的严寒,面对春日暖阳时的欣喜笑容。
记得那些嘴唇皲裂皮肤干瘦的道旁农夫,在经过一年的辛勤,收获黄澄澄的粮食时手捧谷粒的满足。
记得他们占据的山岭在众多黄巾众聚集后,从一片荒芜,短短时日里,变成了有水渠有田亩,有木制房屋,有孩童奔跑的生机山谷。
柳毅是个军汉,厮杀场活下来的人物,说起来不缺狠厉手段,当如那些黄巾军头目一般是个杀人如麻,草芥人命的恶徒才对。
但柳毅却将战时与平时分的很是清楚,他能够在军事行动时为了隐蔽踪迹,毫不迟疑的下令屠戮行军途中的无辜民众,也能在经营东莱时,为山寨新生一孩童而展露笑颜。
故而一想起要肩负渤海郡所在的百姓生死,柳毅稍显迟疑的拱手:
“唔,领兵作战,柳毅自无二话,可论到治理一方,此前都是闫玉昌主持,主公须得向我派遣些得力人手才是。”
公孙度闻言停步,凝神想了片刻,渤海郡此时的情况的确比较复杂,经过张辽的扫荡,境内的豪强基本或杀或亡,没了地方大姓的阻隔,柳毅统治难度大大降低,比较麻烦的是快速建立新的的统治结构。
公孙度忽地想起柳毅在东莱的经历,那里可是有些经历了几年历练的黄巾军基层事务官
“会的!今次大战之后,投奔我的士子海了去了。
只是你身为郡守,需要有自己的想法,莫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才对。
这样吧,你在东莱郡的老部下,列一个名单,届时尽数给你调来。”
柳毅闻言,当即展颜,接着便伸手讨要东西:
“那就多谢主公了。除此外,渤海郡今年的赋税,还有就是农具铁器缺口....”
公孙度赶紧打住,连连摆手道:
“行了!今年的赋税就免了。至于农具、铁骑之类的,你上任之后,先做好统计,再上呈报告给我,只是,我要详实可靠的数据。”
“可靠的数据?那主公你可就得给我派些精通术数的官吏来,某手下那些呆货可不会。”
柳毅闻言,连连摇头,接着一脸谄媚的上前,又伸出手讨要。
公孙度一巴掌别开柳毅的大手,回头看了眼河对岸那些整装待发的骑兵,食指朝远处的骑兵点了点:
“今次给你调拨的骑兵当中,有些是羽林营的毕业生,他们的才能不止于军中,你好生用起来。除此外,渤海郡大战将息,境内的孤儿定然不少,尽数转运.到..蓟城吧。”
“哦?”
柳毅闻言,回头扫了眼那些与自己一齐南下的骑兵身影,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下颌长着青茬的少年兵,挑挑眉头,接着听到孤儿的处置,沉沉点头应道:
“诺!”
就在公孙度与柳毅为治下治理而讨价还价时,南边的袁绍、曹操放弃了夺取绛水南岸大片土地的想法,正心急火燎的急速向着腹地退兵。
原因无他,董卓军东出了!
河南尹,中牟县。
咕咕!
乌鸦自树梢上飞过,冰冷的眼珠俯视身下的战场残尸,试图寻找一具可口用来饱腹。
自从中原战乱以来,它们这些鸟类就紧紧随着军队足迹进发,被人们视为不详,为各地带去灾祸。
斜插在尸体堆中的大旗旗帜耷拉着,上边满是破洞,边缘沾染血色,正缓缓向下滴落着血水。
啪!
马蹄踏碎地上血水积聚的水洼,马背上的骑士面容冷酷,扫视一圈满是残尸的战场,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妇女哀鸣,不满的冷哼一声。
身后的亲兵手里擎着张字认旗,骑士轻轻策马,马匹越过街道上的尸堆,向着城内更深处行去。
“找死!”
忽地,一侧的街道路口钻出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慌不择路的冲向骑士所在,身后跟着几名眼露凶光手握长刀的凉州军兵。
军兵眼中只有那身形婀娜的妇人,举着刀就要去拿对方。
刷刷!
街上的骑兵整齐的举起武器,最前方的骑士随意的伸出长矛,矛锋直抵军兵咽喉,进一丝便是身首分离的下场,军兵冷汗直冒,连连吞咽口水。
“张兄!莫与小儿辈置气!”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侧出现几名骑兵,当中的一名将领在马上拱手说道。
“哼!”
张济见到李傕出现,冷哼一声收回了长矛,并不在意那小兵的生死。
李傕见状,知道对方脾气的他策马靠近,眼睛从张济身后的骑兵身上扫了一眼,在那位紧紧偎依在张济马后的妇人身上停了下,挑了挑眉,用较为热切的语气道:
“嘿,张兄既然在场,这中牟城中的缴获,自然少不了你那一份,唔,这妇人,当然也归你。”
说着李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听俘虏说这中牟城有三千丹阳兵,你与之交手,其部战力如何?”
张济甩甩长矛上残留的血水,扭扭脖子冷笑道:“乌合之众罢了。我审问过俘虏,其部乃是徐州郡兵,被那陶谦所遣为朱俊助战。
刚刚抵达中牟城,还未休整,就遭遇我等袭营,论起战力战意,还不如这些本地民夫。
对了,牛将军传令,让你部,还有郭汜回营,商议军情。”
说起昨日的战斗,张济脸上终于动容,接着稍微拱手,说起了正事。
“牛将军回军了?朱俊捉到没有?”
李傕闻言,很是惊异的抬头,急声追问。
“没有,那厮跑得太快。不过,在其军中搜到了不少书信,都是来自那些关东诸侯的支持信函。”
李傕对身边的亲兵耳语几句,亲兵拱手后当即策马向着城中而去。
此刻听到信函之事,当即冷笑一声,朝地上吐了口浓痰,语气不屑道:“呵!这些关东人!打仗没甚本事,搞这些鬼蜮伎俩倒是一把好手!”
张济对李傕的话语很是赞同,轻轻嗯了声,扫了眼向远处疾驰的传信兵,一提缰绳作势领路道:
“将军大怒,想要发兵四方,劫掠周围不备的关东州郡,今次便是商量出击的方向。”
李傕知道事情紧急,命令手下吹响聚兵号角,随着号角响起,身后那些房屋内的施暴动静戛然而止,没多久便有一队队衣衫不整的兵卒在街道汇集,牵着马匹随着军官号令转移。
中牟城外,凉州军临时营地中。
牛辅居中,对着手下这些骄兵悍将讲起了而今战况:
“根据拷讯俘虏得知,关东诸侯在洛阳附近只有朱俊这一兵力。
而且,从那些诸侯的举动能看出来,朱俊是被用来当作阻挡我凉州军东出的绊脚石的。
可笑的是,即便是武装朱俊,这些诸侯也都三心二意。诸位昨日经过战斗,想必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