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7节
“那你此次前来,又是为何?”管承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接着问汉子这一次行程缘由。
“大统领,焦和那么搞,乡亲们都过不下去了,而且陆地上乱得很,到处都是盗匪。乡亲们合计着,在哪儿死不是死,所以都想来投奔您!”汉子脸上带着讨好。“大统领,都是乡里乡亲的,好多后生都在你队伍里,总不能让大家伙的家人自生自灭吧?”
这番话让管承顿时皱起了眉头,无它,这话就不是对他讲的,而是对周围议事的大小头目所讲的,果然余光瞥见那些头目都有所异动。
“嘿嘿,怎么会,我管承也是长广出身,怎会对乡亲们见死不救?”管承哈哈一笑,抹了把大胡子,连忙摆手,然后故作苦恼,摊开手道:“你也看到了,兄弟们这么多张嘴,靠劫船可是养不活,大家还天天还要打鱼,都不容易啊,乡亲们来投靠,我管承那是再高兴不过,只是恐我管承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大家,村子里就要断粮了。”这话一出,那本就紧张的汉子嘟囔一句就说不出话了,一张黧黑的脸憋得通红,真是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手下走了进来,径直凑到管承的耳旁小声汇报道:“王驰来了。”
“王驰?他不是被官府捉走了吗?还没死?”管承愕然,吃惊问道。
手下肃然点头:“属下去看过了,是他没错”接着露出笑容“只是许久不见,人白胖了些,想必在洛阳过得不错。”
“哈哈哈”管承被逗乐了,拍着手大笑,一想起那个叱咤风云的海贼变得白白胖胖,他就止不住的想笑。
周围知道王驰的也都发出了大笑,“快快,叫他进来,莫让客人等久了。”管承招手吩咐道。
手下为难道:“他在外边挟持了个不听话的崽子,还说来讨债,统领你还是出去见他吧。”
“嘿,真有人拿老虎当病猫啊,也罢,谅他是长辈。走,去见见这个海上大豪。”管承似乎早有预料,起身道。随后他又转头对一边局促不安的汉子道“郭鑫你先等着,乡亲们我定要救的,待我忙完这事再说。”
码头栈桥处,管承远远就见到白胖许多的王驰,人未至笑声先到:“哈哈,这不是东莱大豪,王驰王老爷吗?怎么有空来我大管岛?”
王驰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这会听到笑声抬起头,惊疑道:“小管?你阿大呢?我找大管。”
“我阿大去年就死了,死在与一伙商船火拼上。嘿!这年头,谁特么能想到商船携带弓弩的,还是六石强弩!折了不少弟兄不说,我阿大也身死当场。”管承闻言,有些慨然,也有些气愤道,见王驰不说话,便停步指引道:“去寨中坐坐?不要与小辈计较啦,那小子都能做你孙子了!”
王驰听闻老管的死讯,再看见如今管事的管承,物是人非的情绪弥漫全身,他也是一脸的恍惚,起身放过了臀下小伙,随着管承进寨子。
寨子是实木搭建的,上山小路皆有青壮把守,是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只是在进大厅时听闻内里有争吵声
“你怎么还在?统领不是让你先去休息吗?”一个是喽啰不耐烦的催促声
“求求你们,救救乡亲们啊,真的,马上就要断粮了,我给你磕头了...”一个是汉子的粗豪嗓音。
管承见状眉头蹙起,只好领着王驰改去了后院。
“说吧,王统领,此次所行为何?”管承给王驰倒了一杯酒,问道。
王驰摆手,表示自己戒酒了,这才说道:“本来是找你父亲讨债的,既然他已经故去,父债子偿,你不反对吧?”
“你先说!”管承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老练的让王驰先提出要求。
“当年我在东莱救了你父亲一命,他说了只要我王驰在一日,来这大管岛,但有所求,他必答应。”王驰抬起头幽幽道,那也是段遥远的记忆了,接着他眼睛闪出精光道:“此次前来,我要的不多,我只要你帮我除掉一人即可。”
“谁?”管承面不改色道。
“廖远!就是这个狗贼当年出卖了我,要不是我聪明,还不知道是他,他妈的这小子惦记老子小妾,趁某进城之时,竟然向那东莱太守举告某,这才让某家破人亡。没想到他不但霸占了老子小妾,还接管了老子船队!”
王驰咬牙恶声道,显然气愤到了极点。
“不可能!我不能因为老头子一个承诺,就带着兄弟们去冒险。”却没想到管承径直摇头道。
“小管!先不说当年张龙王定下的九郡海贼同盟,就说咱们几辈的交情,你好意思说不?”王驰当即拍案而起怒斥道。
“嘿?张伯路【东汉海贼王,带兵寇掠沿海九郡,被当时临朝的太后邓绥派遣州郡兵军队击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就你们这些老头子挂在嘴边,九郡海贼?现在别说你东莱海贼了,我东海洋面上的海贼都活不下去了,现在谁还管你那盟约?”管承不甘示弱,逼视着王驰的眼睛针锋相对道,又忽地想起了自家大人,这才放缓了语气道“至于咱们两家交情,我尊称您一声世叔,看在我阿大的面子上,我送世叔你一条船,总可以了吧?”
王驰对此并不满意,而且他这种老海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弃?他眼睛一转想起刚刚进寨时听到的对话,不动声色道:“贤侄缺粮?”
听到王驰的问题,管承本想否认,又觉得听听王驰的老人言也好,于是摇头道:“弟兄们倒是吃喝不愁,只是岸上的乡亲遭了灾,都想来入伙,还不就是想让我等上岸,带领他们抢官府,抢豪强?可是那豪强、官府是那么好抢的?
说什么焦和带兵去勤王讨董,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大汉朝的精兵,是多难对付,当年的张龙王,不就是在州郡精兵的连番进剿之下,迅速覆灭的吗?”
王驰一听,却是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哟嚯,这个我熟啊!
他脑子里飞快回忆起与公孙度等人在一船的日子里,那些幕僚、同伴【囚犯】畅谈政治的姿态以及内容,学着他们的样子叉起腰,抬起手打断管承的话道“贤侄此言谬矣!”
管承被王驰的姿态吓了一跳,这人作态咋突变了?还有,说话怎么还文绉绉了?不过,他还是接话道:“世叔此话怎讲?”
“咳咳。”王驰清了清嗓子,脑子里使劲检索起自己那些日子听到的高论。
“如今天下,纷乱在即,自那东郡桥瑁矫诏以来,诸侯起兵已成定局。董卓自恃并凉劲兵,与关东群雄相抗,董卓兵少而精,群雄兵多而心不齐,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而中央朝廷威权日减,各地州牧自成诸侯,与那战国无异,必然是要互相攻伐的。”
王驰的嗓音带着磁性,听在管承的耳朵里却是十分震撼,虽然不知道这番话与自己考虑之事有何关系,可是王驰这番话让管承总有种他好厉害,我好佩服的错觉。
“这老货,几年不见,学识倒长了不少,难道是跑洛阳太学进修了不成?”管承心中腹诽道。
第55章 谋划
王驰忽地住口,仰着头一脸高深模样。
“咳咳”一声干咳响起,惊醒了神游天外的管承,他眨了眨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立马接话道“那些个诸侯相争,与我一海贼有何关系?世叔还请直言。”
“嘿哟!我的贤侄啊!那可是天下大乱啊!不说前几年的黄巾大乱,就说前汉末年之时的境况,龙蛇起陆,诸侯为霸业而相争。那时候的官军哪里会顾得了我等海贼?相反,有兵有船的贤侄,你还会成为那诸侯互相拉拢的人物。”
王驰笑眯眯的,将未来的场景描述给管承听,在公孙度船上的十多天,是他一生经历最丰富的日子,他接触了许多不曾听闻的学识,眼界远非以前的老海贼可比。
而且老奸巨猾的王驰也从公孙度的举动中,察觉出了自己这些海贼的重要性,对于中原内陆的诸侯来说他们可有可无,可是对于那些沿海州郡的诸侯来说,海贼不仅不是是隐患,还有可能是后备兵源以及战略支援力量。
只是,王驰他忘记了一点,他所认知的水军的在战略上的重要性是从公孙度那里体会到的,而像公孙度这样的一地太守,这世上又有几个?
果然,管承打断了王驰的卖弄,凑近了细细盯住王驰的脸,讥讽道:“我说王家世叔,王大老爷,你是洛阳狱的牢饭吃多了,人吃傻了?还是许久不坐船了,脑子晃坏掉了?”
王驰一愣,不懂管承的突然变化,就听管承继续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会招揽我等?还拉拢我们海贼?拉拢我们干什么?去劫掠岸上的豪强?哈哈,笑死我了。老头儿,你去岸上的庄园看一看,人家的武装,人家的装备,比咱们要好太多了。”
管承被王驰的说法给戳中了笑点,在他的人生经验中,自己这些海贼名义上是无法无天,可是对岸上人来说,是比地里的农夫还要低贱的人物。
故而家乡人想要投靠他,他才会那么犹豫,在管承看来,海贼并不是一个好职业,特别是在商船不断升级自己武力的情况下,他们的日子也就更难了,天天打渔不说,在海岛上开了那些田亩,也因为气候不适宜、盐碱地等原因产量实在感人。
自保尚且不足,还要去当诸侯手下的刀子,恐怕自己前脚进了太守府,后脚人头就挂到门口了。
王驰被管承的当头棒喝给打醒了,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公孙度那么轻易的放自己出海了,根本不是拿自己不孝子做人质的原因,而是公孙度根本不相信王驰他出了辽东,还能在其他地方找到出路。
概因这时代的海贼地位,连山贼都比不上。诸侯可能会招引山上的盗匪为兵,却不会招揽海贼为水兵的。
“呼!”王驰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死心道:“即便诸侯没有招揽海贼的心思,天下大乱也是一个好时机,官军顾此失彼。不说别的,你们父子惦记的田横岛,到时没了官军支援,便可轻易占据此地。”
“这话倒是不错。”管承点头同意,猛灌一口酒后才继续道:“就比如现在的东莱郡,就闹翻天啦。哈哈,曲成那边起了黄巾,聚众数万,开始攻打城池啦。”
“曲成?”王驰耳朵一动,记起来这是公孙度一行的必经之地,反问道:“那伙黄巾什么来头?”
“唔....”管承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渍,眯眼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叫什么柳毅,说是东莱大豪,只是在东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嘶!”王驰深吸一口凉气,暗道:这人我熟啊。自家儿子天天围着要学左右开弓的那货吗?
“那不是公孙度那厮的手下吗?难道说主公要对东莱郡下手了?”王驰想起刚刚自己的分析,诸侯相争,互相攻伐,而这东莱不正是在辽东之侧吗?一旦认识到公孙度的势力发展到了自己的跟前,王驰就连在心底过过嘴瘾都不顾了,开始思索如何为自己捞取好处。
打定主意,王驰转过头来,肃然道:“小管,你帮我解决掉廖远,欸,你先别急着拒绝。”见到管承就要开口,他连忙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先说廖远那家伙,他本就威望不够,只是趁我不在的空挡,才能掌控船队。而且,这才几年功夫,那些老伙计还是认我这个老大的。只要你出马,我联络,咱们摸上岛去,不费一刀一剑就能解决他。”
管承闻言,有了兴趣,一手捻着胡须道:“那与我有何好处?”
“那我就实话与你讲了吧,我王驰,与那东莱大豪是旧相识。你若是想要在这长广县发展,唯有联络此人,引来外援,我能与你当中间人。”
王驰一副我不装了摊牌了的表情,看得管承迟疑不决,半天才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与那柳毅是旧相识?你莫欺我!”
“嘿,我敢对天发誓,与那柳毅是旧相识,也算是同乘一条船的交情。那人还教过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箭术,算是通家之好吧。”王驰板着脸,举手发誓道。
见到王驰敢于对天发誓,管承这才相信他的说辞,而且相信柳毅与王驰的交情一定不一般,要知道,对于海贼来说,同乘一条船,算是相当信任了。
“呼!”见到管承的面色变化,看起来是选择相信自己,王驰这才大松一口气,只是在心中不断对漫天神明祈祷:“自己说的是都是实话,小管怎么理解,自己可管不着啊!”
“好,那我答应了。”管承终于出言说道,“说吧,你有什么谋划?我可事先说明了,杀廖远可以,两伙人火拼不行。这几年兄弟们死得太多了,我这刀,不想再染弟兄们的血了。”
“嘿嘿,放心吧,大侄子。包在我身上,我来之前已经谋划好了,那些老伙计可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那廖远接管船队才几天?只要某一出面,保管对方倒戈。”
王驰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那我叫手下儿郎做好准备。”管承点头,王驰是上一辈的人物了,是有这威望他不奇怪。接着他提示道:“不过你得带路,成山那一块儿海路太险,没你带路,常人都过不去。”
“当然!放心,某自己的窝,闭着眼都能找到航路。”王驰大喜,笑眯眯回道。
成山,即后世的成山角,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东极之地,传说秦始皇巡游至此,射蛟寻药,访求长生。
即便有了这么多的故事,这里却是许多船主的噩梦之地,此地是黄海与渤海的交界地,海况复杂,海流多变,礁石众多,每年光是捡拾沉船货品,就能养活一众海贼。
对于海贼来说,实乃一处不可多得的福地,管承这种外地来客对于成山还是有些忌惮的,要不是有王驰这个老海狗带路,他是绝不会带兄弟们去冒险的。
第56章 奇怪黄巾
在王驰谋划重归海贼,公孙度一行启航向辽东之时,阳丘山上的柳毅皱起了眉头。
他们此前在本地的向导带路下顺利进山,就如事先的策划一样,山路设寨防御,各营带队出山打粮。
外人看来柳毅这伙人实在奇怪,口称东莱黄巾,可是一个戴黄巾的都没有,而且也没有黄巾军出动那么人多势众,人员混杂,反而整齐有序,纪律严明。
阳丘山附近的村寨本来担心受到这一伙人的袭击,结果人家来了几个骑兵,只是宣示了此地的乃是柳毅大统领的辖区,还给他们各村发了木牌,用以区分敌我,以及商事贸易。
然后?然后没有了,压根儿就没有攻打那些破烂寨子的意愿,某些眼神好的,还从那传令小兵脸上看出了嫌弃神色。
“哈!?”一把年纪了,称得上见多识广的老村长也傻了眼,这黄巾,比官军还严明?而且还做起生意了?
“这伙黄巾不简单啊,这是要当坐寇的意思啊,走,去见见这位头领。”当即老村长就就带着村中青壮要前去拜山头。
与公孙度所想的青州黄巾,是因为焦和的瞎搞而四起不同。实际上,青州这地方,自从大贤良师起事之后,黄巾就没有断过,只是摄于官军的军力,藏于深山,且耕且战。
公孙度一行此前的行进路线主要是沿海地区,正是商贸发达,经济繁荣的地方,也是黄巾难以滋生之处,所以公孙度才会感受到环境前后的突变。
但是对于青州大地上的人来说,黄巾二字,就跟山上的匪徒一般,到处都是,只是人数的多少罢了。
东莱此前因为三面临海,对农民军来说,是一处死地,故而没什么黄巾军,所以,各地的百姓对柳毅这伙黄巾,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态度。
只是当老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带着礼物上路,走到半程时就被黄巾军手下的骑兵拦住了。
“站住!什么人?”一个一脸横肉的汉子在策马上前,恶声喝道,其身后也跟上来了几骑,在一旁警示。
“呼,还好,只是威吓,没有拔刀。”老村长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对这伙黄巾军的军纪有了些佩服,要是遇到官军,刚刚就是几只羽箭下来,他们肯定是要四处逃散的,礼物丢了不说,也一定会被人从背后砍杀掉的。
老村长深知这些士卒的习性,故而低眉垂眼道:“军爷,我等是那田家寨的村民,听闻此地来了新主人,特来拜山的,你看这是礼物”
说着老村长掀开大车上口袋给那士卒看,同时不动声色向那士卒手中塞过去几枚大钱道:“还有,这是之前军爷们留下的身份牌。”
那骑兵接过木牌与同伴核对后,将木牌与那几枚大钱一齐扔了回去道:“我不要你钱,你要是非要送礼,将你那车上的果脯送我些吧。”
“还有不贪钱的士卒?奇了怪了!”老村长即便心中奇怪,还是将车上准备赶路时食用的果脯装在一个篮子里送了过去。
却见那骑兵手里拎了篮子,将果脯分予手下后道:“老丈,本来我是要让你绕路的,不过,看你是来拜山的。也罢,你从前边的山脚走吧,不要靠近战场。”
骑兵看来心里很高兴,拍了下巴掌道:“算了,我亲自送你们过去,一路上别乱跑。”
“是是!是。我等绝不乱跑。”老村长急忙打包票,然后踢打着后生推车上路。
有了骑兵在前引领,他们下山很是平静,老村长倒是瞥到了些山林中闪动的人影,不过对方都没有攻击他们。
“看来是同伙!”老村长心中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