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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203节

  说着说着,蔡婳又把自己说生气了,声音高了起来,“玉侬,你男人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后宅之事本就该你留意处置,你却视而不见,你难道也想让他步郑乙后尘么?”

  “.”玉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怎了?不信?郑乙能有如今下场,仅从家宅风气便可见一斑。后宅人心散乱可不止会出现这些敢坏主家身体谋求富贵的丫鬟,还会致使家中无任何私密可言,搞不好今夜他说的某句话,隔天就会传到外边有心人耳中。

  要知晓,你男人是带兵的人!万一哪天他在外作战,家里有人和外人勾连卖了你们,你让他怎办?外间世道,是他们男子的沙场,内间后宅,却也是咱们女子的沙场。这高门贵妇,不是那般好当的!”

  蔡婳一番声色俱厉的话,把玉侬说的难受极了。

  此时她也不觉委屈了,只觉着自己太笨,不由踌躇着上前,低头拉了蔡婳的手晃了晃,眼泪顺着脸蛋扑簌簌往下掉。

  蔡婳叹了一声,对其余几人道:“你们先去忙吧。”

  众人如释重负,低头鱼贯而出。

  出门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铁胆作为事外人,不由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姐姐讲这些持家的道理为何还非让我留下听,我又没成婚.

  花厅内,蔡婳默默看着玉侬,隔了好一会才道:“耳朵还疼么?”

  “不不疼了.”玉侬抽抽噎噎道。

  “玉侬,你现在已为人妇,不能再事事躲在他身后了,以色娱人岂可长久?总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该学些持家的本事了.”

  蔡婳一下说到了玉侬的心坎上。

  比起两名卷的飞起的姐姐,玉侬觉得自己很没用。

  只能多学些床上花样来逢迎公子可就像蔡姐姐说的,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呀!

  可是,‘持家’这种事

  “三娘子,持家也轮不到奴奴做主呀,有姐姐在.”玉侬长且卷翘的睫毛上沾满了碎泪,委委屈屈道。

  “这你倒是想岔了,那小野猫心大着呢,她想做的可不是只摆在家里看的端庄大妇,她想做的是能帮自家官人成就大事的贤内助。要不然她怎会忍着相思一个人待在桐山主持各类繁琐事项?你若能把家里打理好,等于替她分担了,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蔡婳弯起眉眼笑道。

  其实吧,妾室主持家事不合规矩,但蔡婳知道猫儿不担心玉侬去做这件事说白了,是猫儿觉着玉侬这个智商分配不均衡的小笨蛋根本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不过,蔡婳没有将这个伤人事实说出口。

  “可是,奴奴并没有打理后宅的经验呀”玉侬有点心动。

  “我教你嘛。”蔡婳大包大揽道。

  “三娘子不回桐山么?”

  “你好歹是从我家出来的,眼看你遇到了难处,我怎能置之不理?为了你,我只好暂时留下来了,一会儿,你让人给我收拾个院子住”

  蔡婳嘴角噙着淡淡笑容,道貌岸然。

  那神情竟和她老爹有几分相似。

  玉侬眨巴眨巴无辜大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但义气的蔡婳,让玉侬心中生出的短暂疑惑一闪即逝,不由感动道:“姐姐,你真好,往后我再也不在背后骂你了.”

  得,三娘子也变姐姐了。

  “呵呵~”

  蔡婳女神式微笑后,突然反应了过来,“你经常在背后骂我???”

  “呃那个,不是啦噫!天上有神仙!”

  “滚!拿小孩子的把戏来诳我?”

  想要借机开溜的玉侬,再一次被蔡婳精准的拧住了耳朵

  “哎呀,奴奴错了,往后再也不在背后骂姐姐了,疼呀,哎呀,坏掉惹,要坏掉惹.”

  

第172章 纵有千般难,亦是我甘愿

  夜里亥时末。

  陈府三进书房惜秋轩。

  “朗山郑家田亩清量完毕,刨除分润于几位大人的,仍有三万一千六百六十亩。其中万九千亩不在县衙田册.”

  今日下午才从朗山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陈景安汇报完朗山之行,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笑道:“昨日已将田亩造册,交于了四海商行,今早临别时赵安人让我带了书信给都统”

  陈初道谢接了,暂时没有拆开看,请茶时却发现茶盏中茶水已凉,便朝门外喊了一声,“毛蛋,添些水.”

  守在门外的毛蛋应了一声走进书房,在屋内转了一圈,摸着脑袋看向了陈初,“东家,水壶呢?”

  “.”陈初扶额,“书房有水壶我还喊你?去灶房找热水啊。”

  “哦哦哦。”毛蛋忙不迭退了出去。

  今天蔡婳在宅子中的大清洗,家里自然有人给他报信。

  陈初只当不知,任由蔡婳施为.

  当下时代,男人本就甚少插手后宅之事,再者,陈初也头疼管女人这种事,有蔡婳处理,刚好落的心静。

  只是赶走郑乙旧仆之后,宅子里许多琐事便暂时落在毛蛋这些毛手毛脚的亲兵身上了。

  “淮畔三军指挥使前来参见都统了么?”陈景安饮了口微凉茶汤。

  “没。”陈初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月末他们该来都统制衙门领饷了,我看他们来不来。”

  “哦?”陈景安放下茶盏,沉吟片刻后,道:“都统准备拿饷银要挟他们么?”

  厢军普通兵士月饷一贯,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数额。

  层层克扣才是常态,军饷到陈初手里时能有七成就不错了。

  若按郑乙的规矩,他再盘剥一成,下发到各军指挥使手中时亦然。

  最后到普通军士手里,最多三成,且一半以十不抵一的齐交钞兑付。

  也就是说,军士每月实发饷银不到二百文。

  和免费劳力不差多少。

  再者,厢军中吃空饷的情况严重,以蔡州留守司都统制麾下神锐军为例,本应实编两千五百人,实额却只有千四百人。

  这还是四军中最精锐的一军。

  厢军的中高级军头藉此积攒了一笔丰厚家底,至于厢军战斗力嘛已覆灭的神锐军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听了陈景安的问话,陈初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柳川先生以为如何妥当?”

  “我认为,不可以拖延军饷的法子逼三军指挥使低头。”

  “先生接着说。”

  “若扣押军饷不发,三军指挥使定然鼓动底层军士闹事。到时免不了泼都统一身脏水,些许饷银虽不多,却是许多军士维持妻儿生计的仅有进项,搞不好他们真会拼命。”

  “对啊,我也有此顾虑。”

  “都统刚就任不久,若底下闹了哗变,有损都统威严。再者.不管那三军指挥使如何,但那普通军士终归还是都统的兵。一旦三军和镇淮军生了冲突,不但一心安定边境的朝堂不满,也不免亲者痛仇者快。”

  陈景安说的,陈初如何不懂,特别是前几日在那霞溪村见了神锐军军士‘武同’的家人,让陈初武力解决问题的心思愈加淡了。

  打来打去,死的都是这些百姓。

  “若能将军头和军士之间分割开便好了。”陈初下意识道。

  似乎早有腹稿的陈景安却呵呵一笑,“都统手里有恁好一张牌怎忘了?”

  “哦?”

  “便是那帮指导员”

  “先生的意思是,抽调镇淮军各部指导员进入其余三军?”

  “正是。”

  “这般掺沙子的做法,他们如何愿意?”

  “以利动人。今次军饷不但要发,且都统收到多少发多少,来换取他们接受都统的条件。以我想来,若每军只派去十几人,跋扈惯了的军头未必放在眼里.”

  陈景安所言,的确有可行性。

  厢军实编大多只有一半,以每都百人的编制算,每军约有十二都。

  若对‘政工’了解不够深刻,十几个人洒在一千多人队伍中的确不显眼,好像也掀不起风浪。

  ‘笃笃笃~’

  正沉思间,惜秋轩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陈初微微皱眉。

  书房算是一个比较严肃、私密的场所,毛蛋不是守在外边么?

  哦,对了,他去找热水了.找了两刻钟还没回来!

  “陈大人,是我.”

  娇媚嗓音一听便知是谁。

  蔡婳知晓书房内不止陈初在,没有胡乱喊情郎‘小狗、初儿’之类的爱称。

  “呃,进来吧。”

  得了房内首肯,蔡婳才推门入内,手里拎了一个食盒。

  先对陈初和陈景安一礼,蔡婳上前把食盒在书案上放了,打开后捧出一只陶罐、瓷碗、调羹。

  陶罐内氤氲着热气,蔡婳似乎被烫了手,放下罐子后赶忙用双手捏了耳垂。

  有点点可爱。

  “都统回到家便拉着柳川先生来了书房,至今未进晚食,奴家炖了盅虫草枸杞羊汤,都统和柳川先生快吃些吧。”

  “谢过.”

  陈景安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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