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524节
仅凭楚王这一句,潘雄知晓已拿到了为官钥匙,自是激动不已。
随后,陈初又看望了秦胜武和康石头的五团一营一连,他们这支队伍折损近半,便是秦、康两位正副连长都带了伤。
陈初在秦胜武面前多停留了几息,不知该说啥猫儿娘家本就弱势,唯一能算的上至亲的舅舅一家中,舅舅和表哥秦胜文都在冶铁所机扩局工作,虽薪资待遇不错,但走了科研路子注定未来上限不高。
唯有这表弟算个人才,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日后猫儿更无依仗。
秦胜武似乎从陈初眼神看出某些东西,不由笑嘻嘻道:“姐夫,我无碍.”说罢,还蹦跳两下,向陈初表示自己完好无损。
却不小心牵扯了伤口,忍不住龇牙咧嘴,却还是道:“姐夫不要将今晚之事告诉我爹娘和姐姐”
他担心爹娘知晓了今晚凶险后,会找到表姐求她吹枕边风将自己调回后方。
“先养好伤吧。日后不管作何事都要小心,你姐姐亲人本就不多。”
陈初不置可否,接着走向了另一处。
可全程待在秦胜武旁边的康石头却吓的不轻,看向秦胜武的眼神惊疑不定。
“石头,咋了?”
“我,我你,你,你方才喊王爷姐夫?”
“嗯。”
“你姐是谁!”
“楚王妃”
“你不是说你姐夫是个卖瓜的么!”
“他确实卖过瓜啊。”
“恁娘!”
康石头因过命兄弟隐瞒家世刚升起一丝不满,随后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不由惊奇道:“你姐是王妃!你怎还和我一样喂过猪、当过火头军、在前线搏杀啊!”
“废话!不这般还能怎样?”
“你让王妃求王爷调你去安逸处混几年资历不好么?战场刀枪无眼,你万一死了怎办?”
“死了便死了。”
秦胜武像看白痴一般看了康石头一眼,随后淡淡道:“你方才也听见了,我姐亲人少。这世上除了楚王,便数我家和她亲近。如今我姐又诞下了小世子,我真刀真枪拼出功名,才能在日后成为我姐的助臂,若混个资历,万一哪日谁有歹心,想要加害我姐和外甥,我如何能帮的到她?”
“.”康石头愣了半天,这等高层辛密,远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秦胜武所谓‘哪日谁有歹心’并非是说猫儿的之位真的受到了威胁,但一个娘家过于弱势的王妃,总归少了些震慑。
他秦胜武便是要做姐姐的‘胆’。
康石头和秦胜武相交莫逆,又兼在孤幼局时,对时常探望他们的王妃娘娘极感亲切,今夜,秦胜武突然的敞开心扉,让康石头做出了决定,低声道:“胜武!往后若真有歹人想要谋害王妃,你莫瞒我,我与你共进退!”
“好!”
秦胜武笑着揽住了康石头的肩膀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便是想达到此刻效果。
日后,所谓‘后党’,便是在宣庆元年深冬的河北路三家村,有了雏形。
那边,陈初临出发时,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到了焦屠五人
比起不远处因得了楚王承诺而欢欣鼓舞的牢城营众人,他这边最显落寞。
不得上官军令,私自带人出营。
出战十人,身死五人,还有一名袍泽被削断了右手手掌,焦屠割下自己衣襟帮兄弟包了,可那血水依旧在快速渗出,逞密集水滴状不断砸在雪地上。
方才长子见识了此人身手,此时见好汉无人问津,不由心酸,忙向陈初耳语一番。
长子甚少在陈初面前吹捧别人,陈初听了便主动走了过去。
刚刚那番跪拜,焦屠等人自然知晓来人是谁。
见楚王站在了几人身前,正在帮战死袍泽整理仪容的焦屠等人赶忙站了起来,道一声‘见过楚王’后,便没了言语。
完全没有潘雄那等热络,甚至因忽见权臣,肉眼可见的窘迫紧张。
“焦队将,今晚你主动来援,立下功劳,可有甚想要的?”陈初将刚才说与潘雄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焦屠却不见激动神色,反而有几分黯然,随后看了看刚刚收拢来、沿墙根躺了一排的袍泽尸首,略带祈求道:“恳请.恳请楚王帮属下这几名弟兄购置几口薄棺安葬,若”
焦屠明显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若能再赏他们家眷几两银子抚恤,最好。还有我这名兄弟,断了右掌.日后怕是不好劳作了,能否能否”
焦屠吭吭哧哧,始终说不出那句帮受伤兄弟讨些安家费的话来。
这次出战,没有上官命令.焦屠所在的武和军是个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便是得令出战,战死抚恤经过层层克扣,到家眷手中已十不存一。
至于受伤根本没有安家费的说法。
且焦屠等人的编制又不在淮北军,向后者张口讨要抚恤,在他看来确实难以启齿。
不知怎地,极易共情的长子见焦屠窘迫难堪,心底蓦然一酸.多好的汉子啊,却被些许钱财逼成了这般模样,这武和军简直不配有这等好汉效命!
“初哥儿”长子像害羞小娘一般哼唧了一声。
陈初却明白,兄弟这是想让淮北军帮帮焦屠他们,陈初自不会让兄弟失望,当即道:“小乙,记下。”
许小乙赶紧从挎包中掏出纸笔,等待书写陈初口述命令。
“着老白遣亲卫营一连,将这名兄弟.”陈初指了指那名因疼痛而不住颤抖的武和军断掌军士,继续道:“将这名兄弟连同其他受伤弟兄一并护送至阜城军医所治疗,待康复后在我淮北军另行安置。另,武和军五名战死兄弟,依淮北军例抚恤,家眷子女安置于场坊、学堂.”
平日口述军令,远没今夜这般详尽。
陈初说的仔细,是为了让焦屠放心。
今夜过罢,金兵入境后按兵不动的武和、武肃两军必然迎来清洗,陈初此举亦是为了收拢两军中下层军官之心。
可焦屠原本只是想帮兄弟们讨口汤、以免家眷饿死,没料到楚王竟做出如此妥帖的安排。
心中滋味难言,竟一时控制不住,堂堂七尺男儿,那热泪却顺脸流淌。
焦屠不知该怎样表达感激,噗通一下跪地,额头径直砸在冷硬地面上,‘邦邦邦’磕了几个响头。
长子连忙上前,将人扶起,红着眼睛道:“兄弟不必如此!俺们初哥儿历来如此,绝不叫卫国将士流了血汗再流泪!”
正此时,白毛鼠来报,一、五、六团各属马军营已在村外完成集结,随时可北越界河,于金地伏击阿离赫部
陈初翻身上马,朝焦屠道:“焦队将,可有余力随我去金国之地浪一浪?”
焦屠一把抹干脸上浊泪,以沙哑嗓音大声道:“某愿随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383章 我为大齐流过血
沧州府城,同样经历惊魂一夜。
自子时起,府城外围的村庄接二连三燃起了大火。
火光中,骑马驰骋于村庄内外的金人军士身影,飘忽不定,如群鬼夜行。
阿离赫部袭击的村庄都在府城方圆十里以内。
偶尔还有小队金人以马匹拖着百姓尸体来到沧州府城下,绕城呼喝怪笑,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沧州知府洪授业夜半起床,心惊胆战来城头视察一番,得知此次犯境金兵并不足以攻打府城后,又心安理得回府睡起了大觉。
滴水成冰的严寒冬夜,城头哪有被窝舒服。
丑时初,阿离赫忽得外围游哨报:西三里外,现大批齐国马军,至少有两营人马。
阿离赫虽看不上齐国兵马,却也倍觉奇怪.沧州府城城门紧闭,没有一兵一卒出城;驻扎沧州的武和、武肃两军大营外,有金国斥候盯着,两军同样按兵未动。
沧州界所有的武装力量就这么几支了,西侧来袭马军从哪蹦出来的?
不待他想明白,零星河间府金国溃散汉军便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河间府都统王文宝部,于西十二里外的三家村被袭。
“齐军少说有一万.不,最少有两万马军!王王都统不敌,陷于敌阵,生死不明.”
这名溃兵死里逃生,讲话磕磕巴巴,显然惊魂未定。
一看就是被吓破了胆。
所以阿离赫对他的话根本不信开玩笑,两万马军?便是整个齐国河北路也凑不出这么多马军来。
虽然溃兵的话不可信,阿离赫心中也有了警惕他和王文宝于初四夜离营,为防对岸齐军发现,刻意没有沿河行进。
经一日夜赶路才抵达沧州对岸,即便南岸有烽燧,待消息传回阜城,齐国再组织马军前来,也不可能这般快.
除非,自己出发几个时辰后,齐国便知道了。
若是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金军内有齐国眼线,二是金军内有人通敌
不管是哪种情况,阿离赫也只有回营后才能调查。
此时敌情不明,王文宝又不明不白的折了反正骚扰、激怒齐国的目的已达到,阿离赫当机立断,收拢部属,有序往北退去。
不久后,追击齐军赶了上来,却坠在金军后方三里,双方偶有游哨接触,也是一触即分。
这在阿离赫看来很正常金国军威,岂是齐国可比?后方鼠辈既想让金军离境,又不敢和金军发生冲突,这才像群狗似得,跟在后头。
寅时一刻,阿离赫部过河北岸,便是金国之境,屁股后这帮齐军即便再胆大,也只能追击至此了。
河面封冻,为防战马在冰面滑倒摔伤,部众不用吩咐,纷纷下马,牵马踏过冰封河面。
阿离赫部先锋百余人登上北岸时,已遥遥可见月光下的齐国尾随军队。
生死不明的王文宝并没有影响阿离赫的好心情,他特意寻了几名懂汉话的军士,并排站在堤岸上,朝南岸大喊道:“谢齐军相送~谢齐军相送.”
河面上正在过河的一帮金军顿时爆发出一阵讥讽大笑。
出入齐国,如入无人之境,杀了你齐民、烧了你齐村你沧州各军却连营门都不敢出,如今后方这来历不明的两营马军,也只能像是送客一般跟在屁股后头。
这感觉确实很爽。
也无比附和他们对汉人的印象。
“谢齐军相送.”
一阵阵奚落大喊中,阿离赫忽然心中一警,条件反射般往西侧看去。
虽光线条件不错,但目视距离也只有二三十丈远。
却见,月色映着积雪,一丛丛枯黄野草在北风中弯了腰身,但有风止,那坚韧野草便会重新立直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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