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658节
城内守军部分南逃,一部坚守。
历经一夜巷战,二十七日清晨,历阳易手。
再往前,便是滚滚长江了.
但此地距临安,只余六百余里,也就是说,若淮北军再渡长江天险,马军三两日便可直抵临安城下。
二十八日午后,此消息先后传旨安丰、临安。
得知此消息,周帝第一反应就是迁都!
去往成都府.
同时,急令各路正往长江沿线集结的周军加快行军速度。
再严令驻留安丰的沈该,尽量答应齐国一切条件,只要不称臣,两国可结父子之邦,岁币、美人皆可允之。
当日黄昏,身穿便服的周帝同秦会之、万俟卨等重臣悄悄出城时,不知怎地走漏了消息,被闻讯赶来的百官堵在东便门内。
一时哭声震天,城内百姓本就因钱塘湾内不时响起的隆隆炮声惊恐不安,此时忽见此景,不由愈加慌乱,四散逃离临安者甚众。
同日,安丰城内大病未愈的沈该虽暂时尚未收到临安命令,但驿馆内的差役却将淮北军进占历阳的消息带给了临安使团。
沈该大惊,虽暂无临安消息,也猜的到临安此时景象。
主惊臣辱!
沈该拖着病体,于当日求见了陈初。
“下官见过晋王,咳咳咳.”
咳嗽不止的沈该,一见面便称呼了陈初周国封号。
外交无小事.即使在谈判期间,沈该也从未称呼过陈景安为‘陈相’。
中书门下平章事确实为百官之首,称‘相’没有任何问题。
陈景安这‘相’是安丰朝廷所授,因有太上皇的存在,沈该自然不敢称安丰小朝廷为‘伪朝’。
但他却不能认陈景安这官职不然,同为大周宰相的秦会之如何自处?临安朝廷如何自处?
可到了眼下,沈该已别无他法,只能寄托于自己喊一句‘晋王’,对方会在齐周冲突中尽量不偏帮齐国
“哎呀,听闻沈大人染病,怎不在驿馆好好将养啊?”
陈初一脸关切。
态度很亲切.但经过和陈景安打交道,沈该已有所了解淮北官员的嘴脸,心下没有半分松懈。
我为啥不在驿馆歇着?
我还能歇的住么!再拖延两日,你们怕是要打到临安了!
暗自一叹,沈该恭敬道:“晋王,和议期间咳咳,为何又忽然发兵攻打历阳啊?”
“和议?”
陈初稍一思忖,才想起有‘和议’这么一桩事,忙道:“此事啊本王公务繁忙,未曾关注此事,沈大人若想谈,本王可为齐周两国牵线.”
“牵线?”
“是啊,齐国礼部尚书杜兆清为贺大周太上皇重归故土,恰好在安丰,你们二位刚好可见上一见.”
“咳咳咳,也好。”
少倾,一身二品官袍的杜兆清缓步入内,先向楚王一礼,随后看向了沈该,不由冷哼一声,自寻了座位坐下。
人家确实有甩脸子的资格,毕竟周国招惹齐国在先,现在又是周国着急和议。
“杜大人”
沈该坐在陈初右边下首,遥遥朝坐在陈初左边下首的杜兆清拱手打招呼。
杜兆清却傲娇的犹如大户人家的小闺女,四十五度侧仰着头,看都不看沈该一眼。
还好,有体贴的晋王在中间说和,“哎,杜大人,齐周将士皆是我汉家儿郎,还是休战止戈为好,我知你齐国受了委屈,杜大人有甚诉求,只管说嘛”
“是是是,贵国有何要求,请杜大人言明.咳咳咳。”
沈该忙接话道,两国谈判,不过讨价还价,但齐国作为强势一方,总得先张口提出条件,沈该才好价嘛。
杜兆清不鸟沈该,却很给楚王面子,闻言这才斜乜沈该一眼,只道:“好吧,看在楚王居中说和的脸面上,你国若能答应我国三个条件,我朝便命大军暂停南下”
“杜大人请讲”
“一则,严惩鼓动周军北侵战犯;二则,开放长江沿岸六处港口为榷场通商;三则,赔偿周军在我淮北造成的损失.”
杜兆清说罢,沈该稍稍放松,战犯一事,秦相早有安排,已寻好了替罪羊。
榷场通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做生意嘛。
至于赔偿,左右不过又是钱,比起江山社稷,便是割肉也得忍了!
几息思忖后,沈该道:“杜大人,不知贵国这赔偿需要几何?”
“不多,一万万两白银.”
“咳咳咳”
病中沈该苍白面皮陡然涨红,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疯狂咳嗽一番后,难以置信道:“多少?”
“白银,一万万两。”
杜兆清伸出一根指头,淡淡的装了个大逼。
这世上,有谁像本官,能轻飘飘说出‘一万万两’这四个字,呵呵。
沈该入安丰以来,连日受折辱,此刻心中憋屈终于爆发,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杜兆清说出的数目,已超出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范围。
一万万两,便是打个对折,也要五千万两.这杜兆清是疯了吧!
接着,沈该猛地转头看向了上首的陈初,激动道:“晋王,我大周便是刮地三尺也凑不出一万万两!齐国根本没有一丝诚意,晋王既然同为周臣,便不该坐视不管!”
“哎”
陈初长长一叹,无奈的看了看杜兆清,又以同样目光看向了沈该,纠结道:“本王既是齐国楚王,又是周国晋王,沈大人让本王如何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
沈该在原地静立几息,忽地一口老血从口鼻间呛了出来,随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快叫大夫,沈大人又吐血啦!”
第473章 除夕家宴,暖穿刺客
大年三十下午,原齐国河北经略阮显芳、原蔡州督监曹小健携随从风尘仆仆抵达安丰。
陈初于居所设家宴招待两人,陈景安、韩昉作陪。
“安丰朝廷新立,正值用人之际,劳顿两位佳节奔波”
开席后,陈初一开口,本来就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的阮、曹二人连忙起身。
“王爷提携,何来劳顿”相比面露感激却还能保持仪态的曹小健,阮显芳则明显激动的多,直接一揖到地,长袖都垂到了地面上,颤声道:“大王之恩,臣铭记五内,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可报之一二.”
如此露骨的效忠之言,由粗莽武人之嘴说出来还好,但你阮显芳虽是降臣,好歹即将就任一部尚书,有点肉麻了.
韩昉如是想到,仿似无意地看向了一旁的陈景安,后者只捋须浅笑,似乎没听出阮显芳‘只效忠楚王一人’的潜台词。
“诶,不必如此.眼下安丰朝廷虽不大,但情况却复杂的很,日后阮尚书遇了难处,说不得还要暗骂本王将你放在火架上了,哈哈哈”
陈初爽朗一笑,起身将阮显芳双臂托起,后者却又道:“但为大王,刀山火海不避,肝脑涂地不悔!”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坐吧.”
陈初让阮、曹二人就坐,吩咐茹儿布菜斟酒,这顿名为‘除夕团圆饭’的工作餐就此开席。
今晚,阮显芳动情失态,有三分是演的,为的是让‘大王’能感受到他的感激之情。
但余下的七分,未必不是真实感情流露。
仅仅在两年前,他还是金国河间路知府,因府城被小辛偷袭、失了军粮,为躲完颜宗弼问罪,干脆投了齐国。
随后,为了给金国官员立榜样,阮显芳被任命为了河北经略。
彼时,河北路军事由彭二、王彦说了算,政事由蔡思、西门恭、陈英朗等人把持,阮显芳被当成了泥菩萨。
不过,阮显芳对此倒是看得开咱一个降官,能升官、保全了家人,已经很不错了。
老老实实干几年,慢慢得了楚王信任,待转迁时若能带着家人去往繁华东京,已是阮显芳最大的奢望。
却不想,年末东京陡变,河北实权文武纷纷带兵南下驰援.这一下,他这个泥菩萨真正过了一回发号施令的瘾。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阮显芳全力组织粮草南运,治理地方。
东京大战期间,河北路不但没有生乱,反倒给与了勤王大军仅次于淮北的支持
阮显芳心里有数,若大齐真被金夏军灭国,旁人兴许还有活路,但他这种叛金降齐的官员,怕是少不了满门抄斩。
好在月初决战,楚王大破金夏。
阮显芳尚未松口气,便收到了楚王命他前来淮北的调令一路南下期间,阮显芳心情颇为忐忑。
直到抵达淮北和曹小健汇合,方得知大王给他谋了个大周安丰朝廷吏部尚书的乌纱!
短短两年从金国五品知府,蹿升到周国二品大员,如何叫人不激动啊!
从淮北来往安丰的路上,阮显芳强压兴奋情绪,渐渐想明白了楚王的意图.掌官员升迁履职的吏部天官,之所以能落到他一个降臣头上,正是因为他没有根基!
他坐这个位置,就是为了将来依照楚王之意提拔或罢黜安丰朝廷官员。
如今安丰朝廷已履职的几位大员,背景各有千秋.陈景安就不说了,淮北旧人;分别就任台谏主官的韩昉和陆延重是齐周两国旧派儒士,可安抚两地的士人阶层;裴蔚舒是前临安朝廷旧臣
这么安排,为的是让分化周国,让周国规模庞大的士人看得见上升通道,让他们觉着不管是谁来当皇帝,都不影响他们做官。
不过,如此一来,安丰朝廷内部很可能在未来数年形成两派,一派以傀儡柴极为首,一派以在齐周两国都有些影响力的陈景安为首。
阮显芳的作用,便是那只‘以调整官员’影响两派强弱的手。
倒不是陈初怀疑陈景安有二心,只是随着淮北系的膨胀,陈家已成为淮北系最强的一支。
齐国朝堂有陈家姻亲陆钦哉,外有淮北经略陈景彦,如今再有陈景安就任安丰朝廷宰相
上一篇:大唐:开局碰瓷长乐公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