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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768节

  阿瑜闻言,转头给了侍立一旁的篆云一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转身走向门外,关上房门后守在了门口。

  阿瑜这才道:“爹爹,叔叔他.”

  一时情急,阿瑜不小心喊出了私下称呼,老陈脸上少有尴尬,阿瑜连忙改口道:“王爷他将爹爹和二叔留在府内,莫非.莫非怀疑我家和今日之事有关?”

  最后这句话,阿瑜说的异常艰涩。

  她只是知道陈初假装受伤,但那此刻来历却并不清楚,只隐约了解到,和嘉柔有些关系

  说起来,她陈家好像还真有动机若楚王夫妇同时身死,那么嫡出的稷儿就成了无根浮萍。

  陈家在朝中鼎盛,若由此鼓动大臣扶持阿瑜和念儿继承陈初的政治遗产.确实大利陈家。

  更要命的是,以前为了抗衡蔡婳,阿瑜和嘉柔相当亲近。

  若今日之事和嘉柔有关,阿瑜百口莫辩。

  陈景彦却哈哈一笑,说道:“阿瑜自幼敏惠,可事关己身,也不免糊涂了。”

  “.”阿瑜迷惑的望着爹爹,等候解惑。

  陈景彦接着道:“元章怎会把我与你二叔想的那般蠢?”

  这话阿瑜仍没听明白,于是老陈又道:“我家有今日,得益于爹爹和你二叔十余年为元章出谋划策、倾力相助!我一族鼎盛皆系于元章一人之身,他若故去,为父仅靠在朝堂的三五故交岂能窃得齐国半壁江山?城外近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吃干饭的!”

  直到这时,阿瑜才彻底听明白.爹爹的意思是,就算陈初被刺身亡,他陈家也落不到一点好处,因为他家手中没兵啊!

  所谓夺权政变,最后还是要靠刀枪说话,那些仅凭三言两语便依靠计谋窃一国的故事,要么是读书人自己的意淫,要么是记载历史人刻意隐瞒了某些重要线索、以此彰显文人运筹帷幄。

  陈初若没了,他陈家搞不好在这波乱潮中被倾轧成齑粉。

  楚王在,他颍川陈景彦是肱骨、是元老、是岳丈,若陈初不在,一名连长便能灭他满门。

  是以,他们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阿瑜听明白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问道:“以爹爹之见,是谁要害王爷?”

  一旁,一直在默默吃饭的陈景安像是吃饱了,放下筷子后,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却突兀道:“阿瑜,此间没有外人,二叔问你一句话,你需真心答我。”

  见二叔异常严肃认真,阿瑜不由道:“二叔只管问。”

  “好,那二叔就直说了。你,是否想过那后位、是否为念儿谋划过?”

  陈景安语出惊人,就连陈景彦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和女儿对视一眼后,替阿瑜道:“守谦好端端怎忽然说这些?把阿瑜吓到了。”

  陈景彦和阿瑜从未谈过此事,但做事时,谁不想往那种可能性努力一下?

  就像他替阿瑜争那贵妃位.倒不是说陈景彦一定要为女儿抢,但世事无常,孩子长成大人不知要经历多少波折,万一万一嫡子不寿,那念儿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陈景安却对兄长的话未作任何反应,一直望着侄女,阿瑜低头沉默几息,终道:“二叔,阿瑜若说夜深人定时,从未那般想过,确是显得虚伪了,但阿瑜从没想过要害旁人。”

  “二叔自是知晓。”

  陈景安不由一叹,接着道:“二叔当然希望阿瑜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二叔如今却要劝你一句了,往后莫再做此念了,放下了心中执念,才好与蔡三娘子、王妃相处得宜。”

  说了半天,竟是要阿瑜和蔡婳、猫儿处好关系,猫儿便不说了,那是元章的贫寒发妻,可那蔡婳行事诡谲狠辣,全无一点端容正气.陈景彦还在为女儿被蔡婳抢了那贵妃之位耿耿于怀。

  不由道:“守谦,你这话说的.阿瑜嫁入王府,是因为和元章情投意合,又不是为了在蔡家三娘面前伏低做小。”

  陈景安知晓兄长爱‘名’,想来阿瑜某些想法也和她这爹爹潜移默化的影响脱不了干系,陈景安便有些不客气的对兄长道:“大兄,你是我家长子!若往后仍旧这般执于名位,不但会害了阿瑜,还会害了我全族!”

  “你”

  被兄弟斥责,陈景彦极为不满,生气道:“守谦做了安丰宰执,我这个兄长算个甚!你若觉着我难堪大任,直可回颍川让族老去了我这族长之任,由你带领陈氏便是!”

  阿瑜从未见过父亲和二叔这样激烈争执,赶忙打圆场道:“爹爹,你先听听二叔怎说”

  “我颍川陈氏能再有今日,自是少了兄长当年慧眼识人”

  陈景安当即夸了陈景彦一句.确实,陈景彦‘慧眼识人’结交陈初,是他迄今为止最为得意的人生之作。

  待陈景彦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陈景安才道:“兄长,今日大家都被元章这一手搞晕了头,却没人注意到蔡三娘子竟能调动淮北悍将的事么?若无周良同意,那秦胜武岂能随她入城?若今日元章果真重伤昏迷,咱们但凡有所异动,就成了她砧板上的鱼肉!阿瑜,我问你,你能否调动淮北将士?”

  “.”阿瑜哑口无言。

  同样,注意力始终在陈初身上的陈景彦也被兄弟这番话瞬间点醒,不由冒出了冷汗。

  饭厅内静可闻针,足足过了十余息,陈景安才接着道:“总之,就算某日元章突然不能理事,有蔡婳从旁佐助,王妃、嫡子便固若金汤。”

  陈景安待兄长稍稍消化,又安抚道:“不过,兄长也无需太过担忧,元章有心护着我陈氏一族.便如现下将我二人留在府中。”

  “何意?”陈景彦稍稍缓过神来,下意识道。

  “哎,如今外边已不知乱成甚样,我猜.应有某些野心家主动找上你我,趁元章‘伤重’密议废长立幼之事,这种事无论我们态度如何,都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说不清的。元章将我们留在府内,便杜绝了此事,也杜绝了旁人日后借此攻讦你我的可能.”

  陈景彦闻言,不由一阵后怕。

  陈景安最后语重心长道:“所以,我才有方才那番话阿瑜,便是你不想害人,但心中若有那一丝想法,便不免被人利用,这世上,从不缺善于蛊惑人心之人.抛下执念,方可念头通达,喜悦常在.”

  阿瑜沉默许久,忽然起身,盈盈一拜,“谢二叔提点阿瑜。”

第554章 天罗地网

  三月十九。

  因楚王遇刺,东京城内人心惶惶,午时,厢军都指挥使刘百顺又突然下令关闭水陆一十三座城门,紧张气息陡然拔高。

  东京不止是淮水以北汇聚天下万货的都城大邑,同样还居住着百万军民!

  近三十年来,东京居民只经历过两次白日闭城,一次是丁未之难、一次是宣庆三年的东京保卫战。

  每一次,都是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大事。

  源于对危险的直觉,午后未时,沿街米粮铺门前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闭城,最重要的便是囤粮!

  东京居民应对危机的反应,熟练的让人心疼。

  而那些售卖非必需品的店铺,则在大白天里关上了店门,甚至还有不少店家用粗实木材将店门暂时封死,以备在后续可能到来的混乱中减少损失。

  ‘叮叮咣咣~’

  牛行街董记缎庄外,东家董添宝带着儿子、伙计,将店铺朝向街面的门窗钉死、封严,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打去年年末认亲后,董添宝几个月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已许久没有出现过眼下这般满面愁容、唉声叹气的模样的了。

  旁边,徐记脂粉铺的少东家在父亲的催促下,终于磨磨蹭蹭加固了门板,见董添宝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轻松道:“董叔,你和我爹都是杞人忧天要我说啊,最多不过一两日,这城门就得打开,何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啊”

  面对邻居家的少东家,董添宝还能勉强维持着客气,只听他道:“哎,大郎你年纪小,当年丁未时你还没在城内,不晓得动乱一起,对咱们便是灭顶之灾。”

  说着说着,董添宝竟抹起了眼泪,“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龟孙,胆敢行刺王爷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接下来,只怕又要乱了。”

  生活好坏与否,全在感受,个体差异巨大。

  徐家少东家早年一直被父亲留在老家,家境相对殷实的情况下,他的感受一直就是岁月静好。

  可年纪大的董添宝却不一样,他经历过丁未城破时家财被抢、亲眷被掳被杀的惨剧,前几年又随着满城百姓一起经历了东京保卫战。

  前后两次异族围城,结局却大相径庭,再加上去年年末被掳多年的女儿也被楚王大军护送回家,心中自然而然将楚王当做了美好生活的捍卫者。

  如今陡闻楚王遇刺伤重,董添宝自是担忧、恐惧、忿怒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只是徐家少东家并不能和他感同身受,眼见整日笑脸迎人的董叔像个娘们似的落了泪,不由笑道:“董叔,不至于吧?楚王虽好,也不见他让咱们多挣几文钱,你至于担心成这样么?”

  董添宝闻言,登时大恼,也顾不上长辈身份了,直接斥道:“你懂个屁!把你丢回当年丁未,让你眼睁睁看着亲眷被杀被淫,你便不说这等屁话了!”

  门外争执,自是引得徐记脂粉铺的东家注意,却见那徐掌柜大步从店内走出,距离儿子尚有两三步时已飞起一脚,径直踹在了儿子的后腰上。

  那少东家猝不及防,扑跌在地,大怒回头,见身后竟是满脸怒容的父亲,不由委屈道:“爹,我又怎招惹你了!”

  那徐掌柜上前又是一脚踢在儿子屁股上,伸指便骂道:“兔狲!宣庆三年若不是王爷在城外拼死搏杀,这东京城早就又破一回了!你个兔崽子坟头草都长三尺了,你娘、你妹哪个能好活?仅此一事,我徐家便欠了王爷!再敢大放厥词,老子打死你.”

  这少东家依然不理解父亲和董叔对楚王的感情,却不敢再开口,又有董家二郎从旁劝说,徐掌柜才渐渐消了火气。

  待董二郎搀着徐家少东家一瘸一拐回到店内,徐、董两名老伙计却颓丧的在店门前的石阶上坐了。

  望着街上行色匆匆、忧心忡忡的行人,徐掌柜不由自主叹道:“老董,你说,王爷能闯过这一关么?”

  董添宝目无焦距,良久才道:“我哪里知晓啊,不过,我家大郎在淮北做事,听他在信中言,淮北人皆道,王爷乃帝星降世,十多年前,不及弱冠便率杨帅、姚将军等人在桐柏山内斩杀了一头作恶多端、吃人无数的大白牛.若此事为真,那阎罗殿未必敢收王爷啊!”

  能在帝京经营一家店铺,自然不会是无知愚夫,往常,他们对这等鬼神之说也嗤之以鼻。

  可今日,董添宝自己却忍不住将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玄奇之上。

  迄今为止,董添宝见过楚王两回,在城东皇陵外近距离接触一次,但他的大半人生中,经过战乱、流离、死别,无疑比年轻人更珍惜随楚王而来的安定、秩序。

  甚至在潜意识里,董添宝还觉着,楚王若有事,这份短暂安定秩序就要随之崩塌。

  坐在一旁的徐掌柜点点头,深表认同道:“王爷能从桐山一地走到今日,必不是凡夫俗子!可恨,不知哪里的鼠辈,用这等龌龊手段害王爷!”

  “别看老汉年迈,若让我知晓是谁干的,用嘴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仲春时节,柳翠花香,晴朗艳阳。

  可盎然春意却被东京城内紧张的气氛取代。

  榆林巷,蔡相府邸,大白天的却府门紧闭。

  府门前不时有各府下人出现,欲要递上拜帖,甚至还有些心急官员直接坐轿前来。

  蔡相虽不在相府,但其长子蔡赟为了参加下月登基大典,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到了。

  蔡坤在安丰三司任事,暂时走不脱,但妻子尤氏却是爱凑热闹的,早早便随着嫂嫂一家赶来了东京。

  此时,蔡源之妻王氏、蔡赟夫妻以及代表蔡坤的尤氏统统聚在家中佛堂内。

  爹爹去王府至今未归,作为临时话事人,蔡赟再次拒绝了某位官员的拜访,同时接过几家拜帖细细看了,对门房嘱咐道:“你前去知会一声,如今适逢宵小作乱,父亲留在王府未归,府内暂无暇会客,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致歉.对各位大人客气些。”

  门房领命,前去打发各位官员。

  相比外界动荡,相府众人淡定的多,抛开感情因素不谈,如今城内怎么乱都乱不到他家。

  表面上看,是因为有蔡源这棵大树,但他们自家人才清楚.这场风暴中,最能护家里周全的,却是那个曾经让家里颜面尽失的小妹。

  蔡婳午前带人入城后,不但将张氏兄弟等人全部派到府里,方才,长子麾下一连将士也紧急赶来了榆林巷驻扎。

  蔡赟等人并不知晓陈初无碍,只道是妹妹说服了长子,让他派人来护卫相府安全。

  见小妹在军中这般大影响力,倍感安全的尤氏不由遗憾道:“哎,可惜,若瀛儿是个男孩便好了。”

  “.”

  这话说的,极其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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