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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01节

  上官不同意下属的请示,叫“驳回”。

  下属拒不执行上官的命令,叫“封还”,两者合称“封驳”。

  纵大明朝二百年,不是内阁有封还皇帝旨意的权力,而是所有文官都有。

  而且不光是内阁可以封还皇帝旨意,六部也可以封还内阁阁令,地方巡抚、知府也可以封还六部命令。

  总之,在大明朝体制里的所有人,都拥有封驳之权。

  但是,官场终究是官场,封驳是很少见的,毕竟伤面子,更多情况是拒签。

  譬如说内阁草拟一道呈奏,皇帝不会御笔朱批,但也不驳回,可皇帝也不同意。

  这就叫“留中不发”。

  皇帝、柱国大臣间彼此保留了颜面,用不着驳回这么伤面子。

  所以,后来又多了一条规矩:有请必复,对正式的公文请示,必须明确给一个同意或不同意的意见,不能不吭声就企图蒙混过去。

  但除了国策、军国大事外,少有“有请必复”的正式公文或奏疏,万一上官、皇上不批,就弄得上下官员、君臣颜面无光。

  种种限制,种种考虑,就使得“封驳之权”几乎不会用。

  那是“以下克上”,试图改变上意的路子,一旦使用,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就以胡宗宪手中这道御笔朱批过的军政分离奏疏为例,如果高拱选择封驳,先不说这是不是整个内阁意志,即便内阁全部反对,封还给玉熙宫,依现在皇上乾纲独断的霸道,恐怕玉熙宫、内阁要倒一个。

  皇上一日不死,玉熙宫就倒不了,那倒的只会是内阁,这便是张居正选择遵照旨意办事的原因。

  面对高拱的反对,胡宗宪没有再客气,直接选择了“将军”。

  要么封驳圣旨,要么照旨办事。

  高拱嘴唇微动,但“封驳”二字到嘴边,却怎么都发不出音,最终化为一句,“我去面圣,与圣上痛陈利害!”

  高拱走了。

  内阁莫名地和谐了几分。

  “汝贞,你害苦了我啊。”李春芳苦笑道。

  兵部,是他在兼领着,一旦军政分离,朝廷兵部就成了空架子,那李春芳在内阁的话语权就会大减。

  但李春芳也知道大明朝军队乱象,对胡宗宪军政分离,改革军队的想法是支持的。

  “甘草阁老”,以后怕是连“甘”都没了,只剩下“草”了。

  一语双关,却没有半点怪罪的意味。

  胡宗宪听得出来,对李春芳表达了歉意,后者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权力是公器,不是一家一人的东西,兵部,是朝廷的兵部,不是我的什么兵部,不必觉得抱歉,还是聊聊你心中所想吧,这是天大的事体,要是不够详尽、妥当,不要说呈上去皇上不会批,内阁票拟这关都过不去。”

  陈以勤温和地朝胡宗宪点点头。

  虽然军政分离,可能产生藩镇割据的局面,对陈以勤背后诗书传世的家族不利,但也在承受范围中。

  据陈家书录,唐末藩镇割据对文人的影响,其实不如元廷治下对汉家文人的影响大。

  唐末、五代十国,几百年间,世家大族百不存一,无数圣人典籍绝世,但宋廷建立后,短短几十年,就达到了经济、文化双重巅峰。

  而元廷入主中原不到百年,却让汉家文人百不存一,礼、乐崩坏,如回到了蛮荒时代。

  军阀林立,惨的是文人,而不是文化,异族入侵,惨的是文化,至于文人,也惨,也不惨。

  惨的是那些坚守汉家脊梁的文人,不惨的是衍圣公家族之流。

  陈家几度迁徙,才从元廷的残酷统治下撑过来,绝对不愿意看到汉家江山再沦落异族之手。

  哪怕被可能的军阀当狗杀!

  张居正见胡宗宪不知从哪里开口,便主动道:“朝廷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便囊括了天下文武,军政分离,自然也可以从这六部着手。

  就先从吏部说吧,吏部主掌天下文官升迁贬谪调动的事宜,但也管着武将的封授策赏、恩荫定籍。

  军中的将士沙场征战,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封侯、恩荫子孙。

  没有了文官从中掺和,将士们对文官就不会再在意了。

  吏部是我在兼领着,我可以给汝贞一个明确地答复,封授策赏、恩荫定籍的权力,军方可以拿回去。

  从今往后,军方可以自主勘核军功,然后上奏玉熙宫请侯封爵。”

  张居正非常痛快,交出了吏部一半的权力,尤其是文官拿捏武将们的那部分权力。

  “多谢元辅。”胡宗宪心悦诚服。

  或许张居正贪恋权位,但在大是大非上,不会有半点马虎眼,这内阁首揆之位,就该是张居正的。

  李春芳笑着道:“汝贞,兵部你可以整个拿走,把衙门和匾额给我留下就行。”

  兵部掌管武官选用及兵籍、兵械、军令等等,军政分离,目前兵部所有权力,军方必然会打包带走。

  与其磨磨唧唧到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不如体面、慷慨一些,主动交还兵权给军方。

  “《左传·成公十三年》有云:‘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陈以勤接过了话,落落大方道:“但礼部是礼部,兵部是兵部,大事上交融并不多,那些鼓舞士气、提振军心的方法,我相信军将们比我们这群文人更明白,礼部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要是用得着礼部的地方,军方可以随时通告礼部,必当鼎力相助。”

  军政分离中,兵部,礼部是两个极端,军方恨不得搬空兵部,却对礼部那群只会在战前高歌将士们听不懂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家伙们丝毫不感兴趣。

  这时代,能读的起书,能认得出字,谁去当炮灰啊。

  胡宗宪同样表达感谢。

  户部不提。

  但刑部、工部,不见张居正提及,胡宗宪疑惑地看着张居正,内阁顿时洋溢着欢快气息。

  胡宗宪也知道了,张居正将刑、工二部交给他的消息。

  换句话说,刑、工二部在军政分离中如何表现,就看胡宗宪自己的想法。

  ……

  玉熙宫。

  坐在蒲团上的朱厚熜,睁开了眼睛,望着跪在地上,喋喋不休说着军政分离、藩镇之祸的高拱,降下圣音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第143章 对抗圣意,圣人入狱!

  晚秋大风的呼啸声格外刺耳。

  内阁阁臣们在热烈交谈,思考着军政分离的方方面面,似乎风声在为那些精妙绝伦的构想拍案叫绝。

  坐在轿中的高拱,却被呼啸声搅得烦躁不安,催促着轿夫赶路。

  被皇上一句话顶回来的高拱,没有选择回内阁,而是直接回了家。

  “老爷,咋这时辰回来了?”管家高福见轿子进了首门,惊讶地问。

  之前老爷传回消息,可能会在内阁多待会儿,晚些回来,迎迎靖海侯。

  可这才亥时,人就回来了。

  高拱一语不发,径直进了书房,高福刚倒上一盏茶,他就抓在手里,“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去,注门籍!”高拱向外一指,激愤地说。

  大明朝循例,大臣受弹劾,当上本请辞,皇上裁定前,不得上朝当值,或官员患病暂时不能上朝当值,请假在家休息数日,俱应在住处大门上张贴一张白纸,称为注门籍。

  高福连忙去办。

  不过,高福很快又折返回来,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注门籍的,正在运气的高拱顿时发了怒,又抓了茶碗扔了过去,怒骂道:“要你们何用?”

  高福本就没进门,倒是进门的客人注意到飞来横物,下意识地避了避脑袋,才避免了被砸的头破血流。

  “肃卿,何事如此生气?”葛守礼进得门来。

  又瞧见高拱不像生病的样子,以为高拱注门籍是受了弹劾,惊讶道:“肃卿有何弊可资论劾?”

  见到老友到来,高拱的火气顿时消减了些,拉过老友落座,声音低沉道:“我高拱入仕数十载,抱定一个宗旨,无论风俗如何、潮流怎样,都不可害人,不能谋私,一心为国,一日三省吾身,自然没有值得他人议论弹劾的事,是靖海侯!”

  遂把胡宗宪上疏军政分离,皇上同意,张居正支持的事说了一遍,愤愤不平道:“武人鲁莽粗鄙,以武犯禁,要没有文人驾驭,日后必然会酿成大祸!”

  言之凿凿。

  透露着高拱对大明朝军将的极度不信任。

  葛守礼大惊失色道,“胡宗宪用心险恶,这是要置大明朝,置天下文人于死地啊!”

  没有藩镇,纵然大明朝倾覆,文臣、文人对新入主中原的人纳头就拜,总有一线生机。

  常言说的好,‘学得文武艺,货卖与识家’,但这个识家,可以是朱明皇室,也可以是其他姓氏的皇族。

  但有了藩镇,大明朝倒与不倒不好说,但文人不如狗的景象,却犹在眼前。

  宁效虏人,不在武下。

  这是效忠过元廷文人家族的共识。

  给元廷当走狗,许多文人家族觉得很幸福,甚至,比在太祖高皇帝,比在当今圣上治下都要幸福。

  太祖高皇帝、当今圣上,根本就没有把文官当人,而是家奴,当仇寇,说杀就杀,说起大狱就起大狱。

  之前内阁争斗,严嵩、徐阶、严世蕃攻伐高拱、张居正,他葛守礼,和徐养正、刘自强,就是受牵连给下狱押送进京问罪。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严嵩、徐阶、严世蕃倒了,这才被高拱救下,然后起复为了刑部尚书。

  徐养正成了工部尚书,刘自强成了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但这场大生死间大恐怖换来的大福运,葛守礼没多少喜悦。

  两京的官员,浙江,西山的官场,被皇上杀了一遍又一遍,清洗了一次又一次,离皇权太近,如伺虎狼,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现在朝廷里,许多朝官都在天天想,日日盼皇上早些驾崩,将悬在头顶的那把剑摘下。

  但这皇上还没有驾崩呢,胡宗宪那个文人中的叛徒,竟上疏军政分离,又要悬一把杀人剑在文人头顶。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士人!

  “谁说不是啊!”高拱想到胡宗宪这三个字,就觉得牙根直痒痒。

  刚进内阁,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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