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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47节

  等张居正熬死了所有当世对手官吏,让徒子徒孙歌颂自己,贬低他人,青史留名、标榜千古,不是件难事。

  禁毁天下书院,第一刀,就看向了恩师徐阶,砍向了师祖聂豹,砍向了太师祖王阳明,砍向了未来的自己。

  狠!

  太狠了!

  不留余地的狠!

  朱厚熜摆了摆大袖,点点头道:“还有吗?”

  “回圣上,朝廷当明令拒绝阳明先生从祀孔庙,若有议论者,当从重从严论处,以复我大明朝崇实学风!”张居正心有腹稿,流利说道。

  闻言。

  大殿所有的人顿时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要说禁毁书院,是张居正在‘欺师’,那拒绝从祀,便是在‘灭祖’了。

  孔庙是祭祀孔子的地方,但孔庙中被祭祀的并非孔子一个人,孔子身边还有一百多位儒者属于“从祀”行列,跟随孔子一并享受祭祀。

  能够进入从祀行列的也不是一般人,整个明朝二百年来只有二人入选。

  一是开明儒心先河,心学之祖的陈献章。

  被誉为“圣代真儒”、“圣道南宗”、“岭南一人”的大儒。

  再就是与陈献章出自同门,却始终坚持儒家理学,指责陈献章儒家心学是‘空见’是‘异端’的大儒胡居仁。

  理学‘崇实’,心学‘务虚’,便是出于胡居仁之口。

  陈献章、胡居仁师兄弟二人为了‘虚’‘实’二字斗了一辈子,一直没有个结果。

  好家伙,张居正一位心学再传、再传弟子,一句话,一杆子将师祖王阳明,以及更遥远的祖师陈献章全都打进了‘虚’派,坐实了心学上下‘务虚’。

  在嘉靖二十年后,朝廷有过数场议论,是否准许阳明先生从祀孔庙,但一直为圣上所否。

  心学、阳明心学的也没有闲著,编辑刊刻《王文成公全书》,推广阳明心学。

  耐人寻味的是,在应天版《全书》中,只有汇集全书和督刻全书的官员的题名,浙江版则按照当时的惯例,省一级和杭州府一级的官员的姓名全部都在《全书》的姓氏目录中。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与大明朝士人关于王阳明的看法有关,并不是所有士人都认可王阳明的地位,尤其是那些受程朱理学影响颇深的士人,对王阳明非常不满。

  今年二月时,江西巡抚徐栻就请祀王阳明,三月兵科给事中赵思诚便上书请罢议阳明从祀,言辞颇为激烈,甚至攻击王阳明“畔道宣淫”,五月份在南直隶组织刊刻《全书》的谢廷杰请从祀王阳明,几乎在同一时间,福建道御史石槚上疏直接说王阳明不应当从祀孔庙。

  关于王阳明从祀孔庙之事,竟成了理学、心学两大门派的角力场。

  张居正堂堂心学门人,竟然提议永绝阳明先生从祀孔庙,恢复朝廷崇实学风,屁股不是歪了,而是整个人坐到了理学的席位上。

  似乎为了验证众人所想,张居正继续道:“圣上,程朱之学,是太祖高皇帝钦定学问,以臣愚见,当恢复太祖高皇帝祖制,凡天下教学之地,能且只能教授、讲授程朱之学,若有违者,当视为违逆祖制!”

  重申理学不可撼动的地位,禁止教、讲其他学问,张居正这是与心学、阳明心学正式决裂,将屠刀挥向了自己曾经的“同门”心学弟子。

  阳明心学中人,多数是从讲学中增加的,不能教授、讲授,这一刀,张居正狠狠捅进了阳明心学六派的肺腑,然后,搅动了几下。

  这下。

  大殿里的人,忽然觉得有点冷,或许是天气到了,或许是…被吓到了。

  张居正,向所有心学、阳明心学中人宣战。

  身为阳明心学的受益者,张居正,背叛了自己的立身之本,这是一辈子,也是永远,及至后世也抹不掉的污点。

  从此以后,怕是天下读书人再也信不过张居正。

  这内阁首揆的位置,张居正还能做下去吗?

  每个人的心跳都在加速,澎湃声几欲突破胸膛,偌大的殿宇,落针可闻。

  朱厚熜望著突破心灵枷锁,一心一意为大明朝江山社稷、天下苍生计较的张居正,哪怕是个权臣,也盼望著天下好啊,笑道:“除能且只能教授、讲授程朱理学事外,朕都准了!”

  张居正立刻有些急,但还没有开口,便又听到圣音,道:“诸子百家之思、之想,皆有可取之处,儒家亦有过焚书坑儒之难,汉朝武帝也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兴也好,难也罢,说到底,是思想还能不能符合对应时间的发展,思想无错,但只生错了时代。

  今日儒门的心学,也是这个道理,阳明先生无错,心祖陈献章也无错,阳明心学思想,心学思想都没有错,错的是人,错的是这个时代。

  正如张居正所言,心学,尤其是阳明心学,务虚之风盛行于世,朕想,这不是阳明先生,也不是献章先生想要看到的。

  张居正。”

  “臣在。”

  “你也没错,禁毁天下书院,拒绝阳明先生从祀孔庙,禁止心学、阳明心学传学、讲学,这都没有错,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为我大明朝上万万百姓,你别无选择,宁愿为万世唾骂,也要为今时大明朝朝廷、百姓争一个朝夕,朕想,后世之人会给予你一个合理的评价。”朱厚熜指了指大殿角落奋笔疾书,手快写出残影的史官,赞赏道。

  张居正感激道:“谢圣上!”

  高拱等人顺著圣上手指的方向望去,神情十分复杂,心里忐忑。

  有史官在,起码国史,圣上起居注,会对今事有个较为客观的记载,即便有后人故意污名,也会有智者为张居正正名。

  就是不知道史官什么时候进的玉熙宫大殿,也不知道史官是从哪段对话开始记录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回忆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反复斟酌觉得没有失礼或不合适的地方,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感受到众多目光,史官用史笔尾搔了搔头,腼腆一笑,又投入到记录中。

  朱厚熜对所谓的‘史笔如铁’并不在乎,淡笑道:“朕不会像汉武帝那样,‘罢黜心学,独尊理门’,但朕也不能容许不合时宜的学术,在此时的大明朝内继续肆无忌惮传讲,心学、阳明心学,不妨先束之高阁。

  张居正。”

  “臣在。”张居正大拜于地道。

  听话听音,圣上接下来的话,就该是心学、阳明心学的终局了,而终局,很有可能就是他这个被金口玉言点到的人来操刀。

  “你是内阁首揆,当朝大学士,心学门人,普天之下,想来比你更懂心学的人寥寥无几,便由你在政务之余,为心学著书立传,记录诸位心学大家之思,之想,藏于文渊阁中,以为后世之人查阅,朕特准你为阳明心学在心学之外单独著书立传。”朱厚熜降下谕令道。

  禁毁心学,藏书于阁,为后人阅!

  而且,为心学著书立传的,还是张居正这个‘心学叛徒’,高拱、胡宗宪、李春芳都不敢想像,心学、阳明心学中人在听到这事后,该恶心到何种地步?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圣上的刻意为之,但不敢说,也不敢问。

  然而,所有学问都是有时效的,一旦断代,便注定再难起势。

  圣上,没有杀死心学,却将心学活埋了。

  “微臣遵旨!”张居正叩拜道。

  亲自为心学、阳明心学操办‘葬礼’,说不上激动,但感到几分有趣。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朱厚熜又唤了几位阁臣的名字。

  三者连忙扶著绣墩跪倒,齐声道:“微臣在。”

  “张居正固然学问深厚,但一家之言难免偏颇,在张居正为心学、阳明心学著书立传后,你们三人便为其校阅不到之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朱厚熜帮张居正找了几个分担火力的人。

  一场‘葬礼’,不是一个人就能办下来的,一人难称百人心,红白喜事最难弄。

  偌大的心学,就由整个张居正内阁操办,谁也不能跑。

  高、胡、李神色一正,朗声道:“臣等遵旨!”

  禁毁心学,在当代,毫无疑问主要火力都集中在张居正身上,哪怕有波及,作为内阁次相(阁老)也是能支撑下来的,毕竟,谁还没几个门生故吏呢。

  而后世,大多数人更是会疑问些边缘人物,在谈及禁毁心学时,恐怕只会记得张居正。

  校阅心学,压力不大。

  “去吧。”朱厚熜挥了挥手,示意内阁退下。

  张居正领声道:“臣等告退!”

  张居正内阁离开玉熙宫。

  今儿在玉熙宫当值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就要关上门,就听到朱厚熜道:“别关,闷,把窗户也打开,朕要透透气。”

  说著,朱厚熜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黄锦收回了关门的手,转而走到窗前,将窗户一扇一扇打开了,寒风立刻袭了进来。

  朱厚熜的丝绸袍子随即飘了起来,黄锦又拿了件袍子过来,却被万岁爷示意不用。

  站在殿门前,朱厚熜望著阁老们的背影,在思索著什么。

  而黄锦一脸茫然。

  “困惑什么?”朱厚熜转过了头,看到他的模样,笑道。

  黄锦腰一躬,恭声道:“万岁爷,张阁老,陈阁老,都是私心极重的人,张阁老重权,陈阁老重家族,二位阁老都不在乎身前身后名,但他们明明做的又都是好事啊,可为什么那么难呢?”

  黄锦想不明白,要是换个朝代,或换个时间,张居正必然会是个权倾朝野的权臣,陈以勤大可能会是个事事无争的中臣。

  总之,生前生后的评价,绝不会是个贤臣,但是二人都在尽可能做利国利民的好事,可做事时总是困难重重,顾虑重重。

  矛盾,十分矛盾,非常矛盾。

  “权臣,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权臣的,中臣,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事事无争的,权臣、中臣也可以忠君、爱民,这并不是矛与盾的关系。”

  朱厚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权臣、中臣都在己所能为国,为民做事,而之所以觉得难,是一些不忠君,不爱民,只知窃国肥私的虫豸在反抗,但虫豸终究是虫豸,一巴掌拍死就好了!”

第206章 当世圣人,石见银山!

  圣旨之下。

  京城自最高学府国子监及以下,所有书院被全数关闭,士子遭受驱逐。

  就在士子迷惘,士林震怖之时,圣意入耳,举国上下,禁毁心学。

  教授、传授心学、阳明心学者,以违大逆论处。

  有老儒当众疾言厉色,怒骂权奸当朝,圣上昏庸,竟毁圣人之学,随后,便有锦衣使者到场,当场将之杖杀。

  有士人不满锦衣之威,欲呼众冲撞,也被锦衣卫揪出,一同杖杀于众人之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众吐司子爆发不满,想要与锦衣卫争个高下。

  而锦衣卫早有准备,将准备好的大毛笔,沾染上特制墨汁后,甩入士人之中,以做标记。

  接下来便是更多的锦衣卫登场,抽出绣春刀后,对沾染上墨汁的士人格杀勿论。

  意识到不对的士人,转身就想跑,但为人群所堵,混乱之下,不少士人被推搡倒地,被活活踩踏而死。

  外围的士人,倒是趁乱能跑,可那特制墨汁,怎么擦也擦不掉,洗都洗不掉,守在街头巷尾的锦衣卫,看到被标记的士人,上去就是一刀。

  一条宽长的天街,被鲜血侵染,横尸无数。

  士子之骨,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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