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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25节

  这天底下,最难偿还的是父母之情,最难报答的是皇上之恩。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圣贤的教导,张居正至死不忘,内阁次辅大臣的高位,在张居正看来,不是什么荣光,而是无尽的压力,但也是无尽的动力,到了这个位子,总算有能力展露一二抱负了。

  “今天是惊蛰,你就在这里陪朕吃个梨汤吧。”

  “是!”

  与玉熙宫中的君臣相宜不同。

  此时之西苑,因位处紫禁城之西而名之,其地囊括今之中什刹海,本为皇家园林,取通惠河之水,林木掩映,皆无高瓴。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后,朱厚熜迁驾于此,才在这里盖起了几座大殿。

  几次大兴土木,几次都焚于莫名之大火中。第一次大火就曾有御史言官上疏云风水使然,不宜兴盖大殿,本意还是想劝朱厚熜迁回紫禁城宫中。

  朱厚熜大怒,将言风水者都赏了廷杖,此后再无谏疏,这就使得内阁阁员们每次来这里,都要沿着海子走好长一段路程,夏日冬雪,景色虽好,但终究辛苦。

  今晚内阁突遭变故,徐阶、高拱、严世蕃被逐阁,当然高兴不到哪去。

  从玉熙宫那一片宫殿高墙内出来,通往西苑禁门偏又只这一条路,明月照水,清风徐徐,波光粼粼。

  严世蕃心如沸水,刻意放慢了脚步,让严嵩的二人抬舆远远地走在前面,徐阶心事纷纭,脚步自然快不起来。

  高拱也高兴不起来,知道前路必有厮杀,索性就和严世蕃、徐阶较上劲了。

  三个冤家,谁也不停下来让谁单走,步幅下又都带着风,不知者还以为这三人是一拨的呢。

  二人抬舆转个弯就先不见了,这仿佛敲响了战鼓,严世蕃突然停下了,然后猛地转过头,咆哮道:“高肃卿!”

第33章 世藩举重,命运之箭!

  “高肃卿!”

  严世蕃的大嗓门在西苑这样的地方也毫不降低,“斗来斗去,把我拉下了马,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赏了你二人抬舆呢,原来你也还是步行啊。”

  “人打生下来,就有两条腿,我的腿就是来步行的,难道小阁老的腿,离了人抬、离了马骑,就连路都不会走了?”高拱的火爆脾气,注定嗓门、调门都不会低,在这深宫高墙中回荡,平添几分金玉之声。

  “‘少小离家老大回’,你要真是个愿意走路的,今晚就该明白,自己可以走了。”

  严世蕃嗤之以鼻,紧盯着高拱,非要扒下高拱的虚伪,怒极反笑:“你要还想赖着等内阁首辅大臣那把椅子,我告诉你,你坐不上。

  你身边的张居正,现在就领了实事,领了内阁次辅大臣那把椅子,熬,也能熬上去。

  你以为张居正坐上了那把椅子,就会有你的好日子?

  他的位子,永远不可能落到你身上!”

  酸刻!

  挑拨!

  诛心!

  小阁老的一番话,高拱没有丝毫动容。

  打心眼里,高拱就没瞧得上张居正,既是晚辈,又总觉得不是一路人,就不可能和谐下去。

  在性格上。

  他性格高傲,自恃清高。

  张居正待人和善,处事圆滑。

  在立场上。

  他以黑、灰、白三色分人。

  过去的严党是黑,过去的清流、司礼监都是灰,只有他的挚友才是白。

  黑是敌人,要亟待解决的敌人。

  灰亦敌亦友,有用时便为友,无用时便为为敌,但说到底,灰人也沾染了黑,是徐徐图之的敌人。

  而挚友,无需多言。

  张居正不同。

  在张居正的眼中,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好人好心也可能在做坏事。

  一切就事论事,甭管敌我,于国有益就用,于国有害就罢。

  当然。

  二人有一点认知是相同的,那便是对权力的“排他”。

  别看内阁常设数人,但真正的权力,都集中在内阁首揆身上。

  如果不是皇上的拉偏架,在之前的内阁争斗中,他和张居正会一败涂地,甚至,有身首异处的风险。

  这便是人臣巅峰的魅力。

  高拱从不认为和张居正是朋友,也没有把张居正当朋友,更多的是当对手。

  相比小阁老描绘出张居正坐上内阁首辅对待他的情形,要是他坐上那把椅子,就连内阁阁老的位子都不会给张居正留。

  “小阁老,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当首辅的爹,也从来没有想当首辅!”

  高拱心静如水,“我所做的,一为国,二为苍生,余者不顾。”

  吵架。

  最难受的莫过于,任你暴跳如雷,他淡然处之。

  就像使出了全部的劲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感觉就别提了。

  “你也配跟我侈谈为国?”严世蕃两个太阳穴在鼓动,“国库空虚,我们想方设法节流开源,增饷、抗倭、开海、改稻为桑,哪个不是我们在想着干?

  你们呢?个个站在干岸上,评头论足、釜底抽薪,几时想过这个国,几时想过我大明朝,几时想过天下苍生?

  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是在我肩上担着的,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说完这些,严世蕃已是气喘吁吁。

  高拱却朝着挡在路中间的严世蕃径直走去,一尺之地,二人的臂膀撞上了。

  终究是又新娶了三房夫人,这一撞,高拱直接将严世蕃撞了个趔趄。

  高拱走了过去。

  全程旁观的徐阶,望着渐行渐远的高拱,又望了望几欲吐血的严世蕃,忧深的目光转望向海子里月光照耀的水面。

  亥时初,严世蕃才回了严府,听说严嵩连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书房里。

  破了相的刑部侍郎鄢懋卿早就在等候了。

  控制万官言路的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不见了。

  鄢懋卿和罗龙文带着百官去玉熙宫请皇上纳谏,但被陈洪那阉人给打晕了,等鄢懋卿苏醒过来,就不见了罗龙文。

  问了哭谏时那些中间的官员,才知道有人看到,是锦衣卫趁乱将人弄走了。

  但锦衣卫为何弄走罗龙文,又将罗龙文弄到了哪里,却没人知道。

  鄢懋卿预感不好,只是简单让人敷了药,就急冲冲来了严府。

  这才知道,内阁被诏入玉熙宫,严嵩、严世蕃都在其中。

  本以为严阁老、小阁老回归,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不想严阁老回了府就拒绝了见人,连夜读都不消用了。

  小阁老脸色又阴沉至极,想了许久,鄢懋卿如实说了。

  “好、好……”听完鄢懋卿的话,严世蕃连说两个“好”字。

  说话时,他的嘴在颤着,连带着头和须都在抖着,一下子显出了中风时的症状。

  鄢懋卿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走到严世蕃的身边,扶着他,抚着他的背:“小阁老,小阁老,不要急,不要急……”

  严世蕃慢慢停住了颤抖,两眼却还在发直。

  如今的锦衣卫,没有圣旨,谁去要人都要吃瘪,那诏狱,更和龙潭虎穴无异,这些日子进去的,就没见竖着出来的。

  从严党、清流合流后,已经连折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司通政使两位九卿了。

  前者是喉舌,后者是眼目,没了喉舌眼目,他们就和哑巴、瞎子一样,纵有千钧力,也难有大用。

  鄢懋卿似乎还嫌刺激不够,边抚着严世蕃的背,边愤慨道:“浙江那也传来消息,说那些刁民的地里都种上稻苗了,都不愿意卖田,传信过来问今年还买不买田?”

  “我怎么用了这些蠢货?”

  严世蕃咬着牙,怒火都烧到了脑子里,“朝中增饷、剿倭、开海的调子都定下了,大把赚银子的机会就在眼前,竟还问我买不买田?

  今年不买,明年不买,等荡平了倭寇,等靖了海,等与西洋通了商,等浙江地价涨了再买吗?

  一个个端老子的碗,却想着砸着老子的锅的东西!

  稻苗种了,就不会想办法毁了吗?浙江水患那么多,年年修堤年年淹,今年就不能有一场大水漫过堤坝,淹了田吗?

  等田淹了,那些刁民又无食可吃,我就不信不卖田!”

第34章 嘉靖大案,血流成河!

  陆炳是勤谨的。

  不消一日,就落实了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的“谋大逆”罪。

  加上罗龙文,锦衣卫此前共抓捕了两百三十六位京官。

  依罪抄斩者一百四十四人,族诛者九十二人。

  而这些罪官的户本,锦衣卫提前从户部调阅了。

  北镇抚司衙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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