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57节
既然是赌,那就该认赌服输,那八千人只是运气好点,为东南军队所俘虏,哪有赌输了,还想著什么都不付出就安然离场的道理?
朱厚熜好久才说道:“内阁想好怎么向过去两百年深受倭祸之苦的东南百姓交代了吗?”
在太祖高皇帝还没有创建大明朝以前,倭祸就在,从那时起,东南百姓就受到大元朝廷、倭寇、汉奸的轮番劫掠。
那时的东南百姓在元廷治下,活不下去的,岂止有百人、千人、万人,人人都水深火热的,人人都活不下去,汉奸却靠著残害活不下去的同族人活了下去。
或许有些人会说,现在的倭奴,和两百年的倭奴不是同一批汉奸,不应一概而论。
可在朱厚熜眼里,那都是畜生。
在野外的畜生,讲究的只有弱肉强食,昔日,大明东南军队弱势,真倭、倭奴可以毫不留情在大明朝廷和大明东南百姓身上剜肉,怎么到大明东南军队站起来了,反而要对真倭、倭奴施展仁义?
那我大明东南军队不是白站起来了吗?
那我大明东南军队将士的血不是白流了吗?
那我大明朝廷增给东南军队的军饷不是白增了吗?
张居正惭愧不已,在那里深低著头,“皇上,那八千人中有无辜。”
这么多汉奸,不可能个个为倭寇带路,不可能个个手染东南百姓的血,有些,仅仅是跟著倭寇冲入东南百姓家里抢了些钱粮,抢了些女人。
“我东南百姓无钱粮可食,饥饿而死就不无辜?”
“我东南百姓幼年失母,成年妻女被掳侮辱就不无辜?”
“张居正,这就是你口中的“仅仅”!”
朱厚熜动了感情,怒极反笑道。
如张居正,如高拱、李春芳、陈以勤,如大多数朝官,多是生长在内陆,或是富裕人家中。
从小就没见过倭寇,即便有倭寇来袭,也能靠家中修建的堡垒,或豢养的豪奴护卫挡住,根本不懂生活在倭刀阴影下的东南百姓有多么绝望。
那八千汉奸,全杀了或有无辜,但杀十个漏一个,或杀一百个漏一个,或杀一千个漏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在家国大义上,错杀一千,绝没有放过一个影响更恶劣。
那会滋生人心中的“侥幸”,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人也会觉得活下来,被放过的一定是自己,而去肆意作恶。
君不见后世的福利票,人人都觉得中五百万的会是自己。
却不知那五百万,是先有了得主,才有了那张票。
所以,除恶务尽。
张居正内阁上奏欲赦那八千汉奸,是慨东南数百万普通百姓以慷,来全己身的德名。
张居正跪了下去,额上的汗涔涔而下,脸色也立刻苍白起来。
“朕,内阁,朝廷,没有放过八千倭奴的权力。”
朱厚熜知道张居正内阁不是为了沽名钓誉,在国事上也都已经尽了心,却依然心臆难平,“不妨就把杀、放倭奴的权力放给东南诸省府县百姓,押送倭奴到百姓面前,百姓要杀就杀,百姓要放就放。”
张居正几欲昏厥,易地而处,自身受过无尽苦难,又怎会放过给自己制造苦难的人?
东南百姓必会尽诛汉奸,以告慰祖宗亲眷。
公审汉奸。
既不会让皇上落得屠戮活不下去的子民的骂名,也会让东南百姓尽颂皇上圣明。
张居正拜服道:“圣明天纵无过皇上!”
感谢“蓝蛇绕指柔”读者老爷的千赏,“我取名字怎么那么难”读者老爷的六百赏和“吃薯片不吐土豆皮”读者老爷的百赏,诚惶诚恐,万分感激。
江中斩蛟
2024.8.15
第82章 全国选妃,千官退田!
颂完了圣。
张居正站在那里,汗渍依然清晰,朱厚熜命黄锦去块面巾来。
黄锦在铜盆里洗了手,去金盆里绞了一条面巾,走过去替张居正在额上揩了揩。
“裕王那久不见好,给裕王看病的人进京了吗?”朱厚熜问道。
那夜淋了半宿的雨,又看了场午门训子的大戏,从那以后,裕王朱载垕时不时就会起热,太医院的御医去看了几次,但就是不能彻底好。
朱厚熜知道是太医院御医医术的问题,淳安那不会再出现什么大疫大疾什么的,干脆就诏李时珍回京了。
张居正默了一下,“回皇上,进京了,但李御医说,治不了。”
“什么病总说了吧?”朱厚熜脸色平和。
“回皇上,李御医说,是心病。”
“什么样的心病?什么样的心药能医?”
这话如何回答?
是皇位引起的心病,坐上皇位就能痊愈?
当今圣上,是极敏锐!极多疑!极猜忌!又极不留余地的人!
这心病、心药要是出自内阁阁老之口,朝廷又该兴起大狱了。
张居正只能低头不语。
朱厚熜知道张居正的为难,“治不了本,总能治的了标吧?”
“回皇上,李御医开了方子,裕王爷吃了几副汤药后,就不再反复起热了。”这个话张居正可以答。
朱厚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以以往的经验,此次君臣奏对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张居正今儿显然不想这么快结束,没有躬身告退,又开口道:“启奏皇上,臣还有本要奏。”
“说。”朱厚熜没有睁开眼。
“启奏皇上,内阁和户部大体拟好了六千新进朝廷命官的名单。”张居正禀告道。
从几十万进士、举人中,筛选出六千入仕为官,差点把高拱的心血给熬干了,总算是做到了,没有辜负圣望。
“等名单呈入宫,让黄锦用玺,再传旨天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张居正、高拱的努力,朱厚熜是看在眼里的,尽可能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即便这六千官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个人把握不住本心,与张、高无关。
这份“君不疑臣”的信任,张居正眼眶一热,跪地道:“谢皇上信任,不过,臣想说的不是这个。”
“朕不喜欢卖关子的臣子。”
“是。”
张居正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恭声道:“启奏皇上,遵太祖高皇帝祖制,进士、举人做了官,便要退还百姓献地,但从洪武年间至今,祖制都没有得到切实施行。
而即将入仕的六千新官,接受投献田地近五百万亩,臣想以此新官大举入朝为先,退地于万民!”
朱厚熜睁开了眼睛,紧盯著张居正,接言道:“要是新官不退地,该当如何?”
“回皇上,待仕举人还有几十万人。”张居正声调微冷。
选士入朝,是朝廷的恩典,但恩典不是没有代价,之前收受百姓的献地要退。
不退地,便退官!
反正大明朝有的是人想做官,进士不够,就从举人中选,举人不够,就从秀才中选,要是几百万秀才都不够,那就从童生中选。
总之,想当官的人挑不完。
至于说秀才、童生的学问浅薄,当官又不是学问越深才能当高官,《论语》治不了天下,但《大明律》却可以。
当官越久,张居正感悟越深,当的不是官,而是那颗良心,有了良心才能当好官,管他是进士、举人、秀才、童生呢。
把新官官位和献地捆绑,只是张居正的第一步。
张居正打算以后朝廷选拔新官,皆附加这个条件,待文武百官逐渐适应后,在全大明朝官员中推行。
献地。
朝廷俸禄。
是大明朝官员唯二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收入,退献地,这退的不是地,是朝官们半条命。
可不退地,就做不了官,拿不了朝廷俸禄,丢的命就更多了。
张居正这一招,正打在士人迫切想要做官的那颗心上。
毒辣!
朱厚熜慢慢有些明白张居正为什么在官场中这么招人恨了,在涉及到权力、钱财的事上,张居正总能让官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黄锦接过了那张田地单子,呈到朱厚熜的面前,那末尾精确统计的田地四百九十九万六千七百五十二亩数字,著实是个庞大数字。
如果以折成钱粮,至少上亿两纹银,张居正这是在天下臣工身上开了口子,血哗啦啦的放。
想做官!
先交田(钱)!
这内阁首辅,张居正当之无愧!
朱厚熜颔首,露出了笑意,“既然有了构想,那便拟个奏疏呈到宫里来,朕希望看到内阁其他阁老也这样想。”
在官场中。
“希望”二字,往往带著命令的意味,如果“希望”二字出自皇上之口,那和旨意没有什么区别。
内阁首辅的提议,皇上的“希望”肯定,这个构想,内阁其他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哪怕真碰上执拗的人死活不同意,内阁阁老之位又不是终身制,换个同意构想的阁老就可以了。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要在执行中慢慢理解。
这便是张居正对权力的理解。
“臣回去就拟呈奏疏,让内阁票拟。”
张居正也露出了笑,又道:“启奏皇上,臣还有本上奏。”
朱厚熜忽然不想笑了,也头一回觉得臣子太过聪明不是什么好事,这一本接一本的上奏,君臣奏对的时间,从来没有这么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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