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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59节

  受此大辱,新官们怀著对张居正、高拱满腔的怨怼,打开了仕途。

  高拱是欲哭无泪。

  天下官员、士人都在骂内阁不做人,但这件事,真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被殃及的内阁阁老李春芳传家书回了南直隶,让族人尽快变卖献地,两耳不闻骂声。

  阁老陈以勤则把那些将他骂出花的书信收集了起来,顺便讨要了些骂张居正、高拱和李春芳的书信,小心封存后运回了家族,这些东西,放到几百年后可都是好东西。

  要是里面再出几个文坛大家,青史留名的文臣武将,那价值就更高了。

  屈屈几句骂声,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民间就更热闹了。

  距离上次全国选妃,都过去二十八年了,如果换作是龙体欠安的,皇帝都换了几个了。

  属于是几十年一遇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凡是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到了当地府县衙门询问详情,容貌再上佳一些的人家,更是询问成了国丈该注意什么。

  但是,全国选妃不是儿戏,而且上谕选妃对身份、家世、相貌等等都有严格限制,一县之地,能出一两个秀女就不错了。

  百姓的热闹,更多的不是为了真被选中秀女,毕竟,百姓们也多少听说过后宫的苦寒。

  皇帝就一人,年岁又高,哪能临幸的过来?

  百姓让女儿选秀,多是让适龄待嫁的女儿找个大场面展示出来,吸引媒婆上门问嫁。

  唯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真正见到“一家女,百家求”的盛景。

  百姓或许不够聪明,但也绝对不蠢不笨,知道要娶个好妻子,也知道要嫁个好人家。

  举国上下,婚嫁人数达到这一甲子之最。

  婚嫁的鞭炮声,比过年还热闹。

  百姓人家,欢欢喜喜娶亲,欢欢喜喜嫁女,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裕王府。

  从上到下,没有丁点的笑声。

  宫女、太监人人肃著脸,行走时,步履总是匆匆,偶尔相熟的碰到,也不敢有交谈。

  压抑的气氛,让王府里的人喘不过气来。

  裕王朱载垕摔了很多东西,几乎把寝宫内目之所及,能摔得动的东西摔了个遍。

  内阁上疏选妃,玉熙宫照准,就像一巴掌扇在了裕王爷的脸上。

  皇上、阁老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对在京裕王爷的不满意却摆在了明面上。

  要不是在京的裕王爷不行,内阁又何必大动干戈为皇上选妃,选立新后?

  李王妃默默收拾著地上的残片破叶,脑海里全是朝野的流言蜚语。

  “裕王爷,望之不似人君!”

  如葱削的玉手触碰到一个破碎的瓷片,瞬间就划破了,鲜血流出,疼痛感、无力感同时涌上心头。

  等景王入了京,重开了景王府,风雨飘零的裕王府,真不知还能撑多久。

  得知父皇全国选妃的“噩耗”,景王朱载圳也加快了进京的脚步。

  津沽,北码头。

  “撤伞!”

  几十顶绸边大罗伞被迅速翻转、撤开,让毒辣的日光抛洒在一片煊赫的朱紫之间。

  站在码头最前列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津沽卫知府崔铣,身著官服,头戴官帽,刚才那一声“撤伞”即出自他之口。

  站在他身边的是津沽守备太监张德,这是京城最近渡口津沽的两尊山岳。

  在他们身后,是十几排津沽诸署衙门的官员。

  放眼望去,一片雉鸡金蝉、云凤锦绶、视野里充塞著绿、赤、紫等诸多贵色,令人眼花缭乱。

  在更外围,还有一圈大纛、旌旗、黄扇、金瓜构成的盛大卤簿仪仗,以及护卫、乐班、舞班、车马脚夫等,密密匝匝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偌大的北码头,居然寻不出一处落脚的空隙。

  整个津沽官场的大半官吏,如今都聚集于此。

  这些平日出行都要喝道净街的大员,这时肩并肩簇拥在一起,任凭身上的朝服如何厚热也不挪动分毫。

  在恢宏的雅松下中,所有人垂首人肃立,屏息凝气,热切地望地远方那逐渐接近的巨大宝船帆影。

  宝船越发清晰,整条楼船足足长三十丈,通体漆成黑红二色,底尖上阔,粗桅宽帆,所有的人不禁感慨,这是一座真正的宝船。

  在双桅之间只安放了一个平层,却拔起一座四层雕栏彩楼。

  楼顶歇山,楼角飞檐,一层层的鱼鳞亮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些懂船的官吏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这船搁在海上,不出半日便会被大浪晃翻,只能在运河上跑跑。

  景王爷为了进京造了这样一条楼船,真是够……炸的?

  在无数人目睹之下,运河水面之上,宝船轰然炸开,一股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第85章 刺王杀驾,津军反叛!

  《仁王经》卷上“观空品”记载,一“刹那”有九百“生灭”。

  《往生论注》卷上记载,一“刹那”有一百零一“生灭”。

  佛家以“刹那”分割短暂的一刻。

  津沽,北码头。

  所有的人在第一个刹那,看到位于宝船吃水线中段的船壳板条开始向外弯曲,整个船肋像是吹气似的鼓了起来,在咯吱咯吱的悲鸣声中向外弯曲,如一把逐渐拉满的弓弦。

  在第二个刹那,看到板条弯折到极限,上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隙,迅速延伸至整面外壁,如瓷器开片的纹路。

  用于固定结构的铆钉、铲钉和蚂蝗钉无法承受这种压力,纷纷飞射而出。

  第三个刹那,失去束缚的力量从船舱内急速涌出,一股深赤色的力量显现出了峥嵘。

  如燧人氏的心血,祝融的法宝,阏伯磅礴的怒意,化作一团无比炽热的火焰,顺著橹口喷发而出。

  右舷的四十对船橹瞬间失去了整齐划一的节奏,一部分船橹猛然向前,一部分船橹高高跳起,还有一部分船橹还依照著惯性向后划去。

  第四个刹那,船肋彻底崩裂,但狂暴的焰火却没有丝毫平息的意味,从底舱升腾而起,冲天而上,依次击碎龙骨中轴、翼梁、中舷,可谓樯倾楫摧。

  宝船的中部被拱起到极限,船首和船尾却同时往下一沉,那情景,就好似有一双朱色巨手攥住整条楼船。

  第五个刹那,巨手施展了无上伟力,硬生生将宝船撅成两截,船中完全崩裂开来,分为了前后两截。

  那座四层彩楼失去了平台基础,先被牵引著朝后方倾覆而去,却又被下沉的前半截船身拽了回来,摇摆之间,火焰陡然攀升,将整座彩楼变作一根耀眼夺目的火炬。

  无数燃烧的人儿纷纷扬扬跌落入运河里。

  五个刹那过后。

  北码头上的人群才从妖冶而壮丽的景象中回过神,雅乐停止了,站在最前方的津沽卫知府崔铣、津沽卫守备太监张德露出惊恐的神情,转身就要跑。

  但是。

  身后站著密密麻麻的同侪,哪有路能逃?

  再就是,时间也来不及了,北码头就在爆炸的地方不远,强烈的冲击已然来到。

  如山倾倒的力量,哪是血肉之躯所能抗衡的?

  码头一片横尸,知府崔铣,守备太监张德当场惨死,朱、紫死伤无数。

  等爆炸余波缓缓消散,惨绝人寰的炼狱之景,震撼了每个存活的人心。

  运河上,宝船船中部分和彩楼已先一步沉入水底,残留著宝船的半截船首和船尾,两头高高翘起,才没有全部沉没。

  但随著时间流逝,与水面的角度越来越大,沉没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大量衣物、帆布、碎木条和断成几截的桅竿漂浮在水面,几乎覆满了整个河面。

  宝船上侥幸没有被直接炸死的人,在生命潜能激发下,在水中奋力挣扎,想要抓住什么,在水中一上一下。

  景王殿下,不知是否在其中。

  锦衣卫的崛起。

  带动著两京一十三省的锦衣卫都崛起了。

  对迎接景王驾到的事,锦衣卫津沽千户所并不热衷,没有参与到码头迎驾中,只在外围适当的警戒。

  这也使得津沽知府、守备太监惨死,码头满是哀嚎之声时,津沽千户王敏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然后,接过了群龙无首后的救援任务。

  一,命令缇骑下水救人!

  二,稳定局势,让没有受伤却混乱的人群有序撤离此地!

  三,通知津沽所有医馆、医者,携带药箱、金疮药、烧伤药前来码头救人!

  四,通知京城!

  浓郁且刺鼻的硝烟味道,根本不需要判断,就知道是火药爆炸。

  事情之大。

  远不止津沽这里能解决的。

  当朝亲王,乘坐的宝船竟遭遇了爆炸,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那么大的爆炸,以千户王敏估算,至少要上千斤的火药。

  制造爆炸案的凶手,是在哪送火药上宝船的,这么大的重量,又是怎么瞒得过亲王近卫的。

  种种谜团,所牵扯的人不计其数,王敏知道,从德安到津沽,景王爷的宝船是逢渡口便停,接受渡口所在府县官吏的迎接。

  每次停渡,景王爷的宝船就会收受沿途官吏无数献礼,也会大量补给物资。

  这一路,全要查!

  王敏思绪万千,就听得麾下百户来报:“千户大人,入运河搜罗幸存者再上岸的缇骑们,遭到许多军汉的欺骗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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