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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186节

  邵勋这一把算是把敌人给算死了,种种小手段信手拈来,不是神人天授还有谁?

  吃过晚饭之后,他甚至有时间检阅一下部伍。

  经过这一战,银枪军的老兵们固然更能打、更勇猛了,但新兵们心理上的淬炼更不可小视。

  他们已经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厉害。战前的忧虑完全是自己吓自己,没必要。

  他们更知道,邵将军勇冠三军,跟着他打仗,就是这么容易。

  军心、忠诚心都更加深化了。

  一胜解百忧,诚如是也!

  胡毋辅之匆匆回到了辎重车队,让随从拿来笔墨纸砚,直接伏在车厢上写字。

  “……逯平、李乐者,本为茌平苑之牧卒,久沐王化,不思报效。俄兴悖乱,附于剧贼。广集叛夫,招纳庸丁。容纵贼人,残害乡里。所过之处,井邑皆空,耕桑尽废,百姓流离,易子而食。此固天地之所不容,人神之所共弃……”

  “……材官将军邵勋,以忠事君,以孝事父,以义事主,拥骁锐之师徒,擅征战之法令……带甲数千,去县三里,御敌杀戮,大挫其锋……

  “……一战功成,果枭逆首,尽戮凶徒。城池方遂保全,士庶免罹涂炭……”

  “当是时也……”

  最后是一段带有浓重个人感情色彩的艺术化加工过的作战过程,非常详尽,甚至连邵勋的心理活动都有。

  当事人如果看了,绝对脸红——大哥你写得也太夸张了。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不少神神鬼鬼的东西,一看就降低了真实性。

  最绝的是,胡毋辅之写的这玩意,还是有不小可能上史书的……

  后代修《晋书》时,难免魔法元素过多。

  卢志在一旁看着,嘴角直抽抽。好几次伸出手,想要夺过笔自己写,但想想自己啥身份?就叹着气作罢了。

  这些士人,能不能严肃一点?

  胡毋辅之写完后,得意地放在嘴边吹了吹,待墨迹干了之后,便装入信封封好,交予使者,快马送往都督刘舆处。

  他懒得多想自己这么写会有什么后果。

  爷不在乎!

  这世上能让我低头的只有美酒。

  ******

  肥乡县东的一处废弃村落内,逯平是真的跑不动了。

  方才逃跑之时,马儿不幸别了腿,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回去一看,老伙计躺在地上流眼泪。

  逯平亦垂泪不已,随后在亲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逃跑。

  每次想要停下来歇息一会时,就总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以及田野中大张着的火把。

  鼓声也到处擂响着,让人晕头转向,吃不准官军从哪追来了,有多少人。保险起见,他们只能继续逃跑。

  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终于到了这個村落。

  逯平说什么也不愿意跑了,嚷嚷着死了算了。再一数亲兵,原本四十余人,现在只剩寥寥七八个,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半夜跑散了。

  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德性。

  逯平叹了口气。

  邵贼追得太凶了,自己的兵不睡觉,也要把他们驱赶出来,追亡逐北,简直离谱。

  这个时候,我若有一万精兵——不,五千就够了——直接反杀过去,定能将邵贼杀得大败亏输,直接反败为胜。

  “将军,吃点粥吧。”有亲兵端着熬好的粟米粥走了过来,说道。

  逯平咽了咽口水,打了半天仗,又逃了一晚上,再不吃点东西,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接过木碗,唏哩呼噜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咂嘴。

  小时候,总觉得粟米粥香。

  长大之后当牧卒,时不时干干马匪,来钱多了,就不觉得这玩意有多好吃了。

  没想到时过多年,再度捧起粟米粥时,发现它是那么地美味。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这里有火,你们几个进去看看。”

  “有贼人,快出来,不然烧房子了。”

  “一万多人都败了,就你们几个,还打什么劲?不如降了,活罪虽然难逃,死罪却可免了。”

  “妈的,还不出来是吧?放火,烧房子!”

  门外很快响起了兵刃交击声,还有密集的弩矢发射声。

  逯平似未所觉,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粥后,提起环首刀,直接冲了出去。

  “嗖!嗖!”数支利箭射来,直接将逯平带飞了出去。

  他呵呵笑着,仰头看着天空。

  茌平苑的天,也是这么蓝啊,这次是回不去了……

  官军很快冲了过来,将其首级割下,置于鞍袋之中,然后草草搜索了一下,确认没有隐藏的溃兵之后,继续向东追击。

第183章 许昌与洛阳

  七月十九日,养精蓄锐了一整晚的大军离开了肥乡,折向东南,追击敌军而去。

  邵勋临时收到消息,几乎是在他击败逯平、李乐的同一天,苟晞在阳平再破汲桑,杀数千人。

  南北两线皆败,汲桑确实气数已尽,不像是能翻盘的样子了。

  此时的驿道之上,打了大胜仗的银枪军士气高昂,每每看到邵勋策马而过之时,就自发地欢呼起来。

  邵勋乐得他们如此。

  自己花费五年时间,倾尽心血培养的私兵,终于有了点模样,可以上阵打仗,还能打胜仗,这巨大的满足感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沉醉。

  牙门军则有些不忿。

  肥乡之战,他们担当侧击任务,没有得到什么出手的机会,只在最后关头追亡逐北,打了一次顺风仗。而此战最大的功劳,却落在之前一直被他们瞧不大起的银枪军身上,因此个个都不服气,心里憋着一团火。

  而心里不爽,自然就要发泄出来了。

  三天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馆陶县。

  城内只有区区千余义军,人心惶惶。

  辅兵们花费一天工夫,简单打制了一些梯子,当天晚上突然夜袭,逾越墙垣,攻入城内。

  贼众溃不成军,大部溃散。

  二十一日,继续向东,一路追击,丝毫不停顿。

  二十三日,行军途中得到消息,石勒从清河南下,救援汲桑,为苟晞大破,死者逾万。二人收拾余众,仓皇溃往清河。

  于是大军调转方向,往清河而去。

  二十五日,牙门军击败断后的义军夔安、桃豹部,二人仅率数十骑走奔。

  二十六日,克复清河县,继续向北,追袭不停。

  而这个时候,刘舆终于慢悠悠地抵达了邺城。

  邺宫残破,难以住人。好在城内空宅子很多,不至于没法安排。

  “好好的王宫,被一帮不知所谓的贼人烧毁,却不知何时得以恢复旧观。”

  “若彦国在此,说不定还会去凭吊哭祭一番。”

  “哈哈,彦国是个痴人。”

  “看过彦国的军报没有?简直把邵勋吹成天下第一名将了。”

  “苟道将不也打得挺好?俘斩更多,比邵勋的成果更大。汲桑五万贼众,基本溃散得差不多了。我听闻汲桑南奔茌平牧苑,此为找死。石勒带着数百骑向北,不知何往。”

  “不知不觉,河北乱军终于要平定了啊。”

  众人吵吵嚷嚷间,神色都有些复杂。

  两個没有门第的人领兵,接连大破贼军,如秋风扫叶一般,将河北给收拾了一个遍。

  但在他们之前,南阳王模控制不住局面,灰溜溜走避许昌,再至长安。新蔡王腾则更惨,父子四人只活下来了一个,家族几乎覆灭。

  诸王之中,唯一有点本事的大概就是范阳王虓了,奈何他三十七岁暴死,不然也不至于多出这么多首尾。

  每每想起这么些事,众人都有些不自在。

  联想到原本关西第一大将张方同样没有门第,就更让人难受了。

  这个世道,怎么竟是些不知所谓的低贱之人冒头呢?

  “胡毋辅之的捷报,我已遣人发往许昌。”之前一直在看地图的刘舆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许昌?”有人不解。

  “汲桑大败,太傅已离开官渡,返回许昌。”刘舆解释道:“河北大局已定,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那我们?”

  “我们还不能走。”刘舆摇了摇头,道:“有成都王残部在广平活动,太傅有命,挥师北上,剿灭之。”

  “那邵勋……”

  刘舆脸色一沉。

  其实他不太清楚前线的情况,胡毋辅之的捷报多有夸大之语,不能全信。但他看到邵勋死死咬着贼众追击的样子,就知道肥乡之战他们的伤亡并不大,故有余力、有信心追击逃敌,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一支士气高昂的得胜之师……

  很显然,消耗邵勋的目的没有达到。

  相反,他可能还缴获了大量物资,俘虏了许多溃兵、工匠,实力比起战前还有所增强,更不好对付了。

  “等等太傅那边的回应吧。”刘舆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因为这件事没办好,而在太傅面前失宠,让别人爬了上去——太傅最近对黄门侍郎潘滔非常欣赏,大有邀请他入幕的意思,刘舆很有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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