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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303节

  “洛阳危急之时,我避祸乡里。这声‘二叔’,受之有愧啊。”羊冏之叹道:“幸侄女逢凶化吉,安然无恙。不然的话,百年之后,二叔都不知该以何面目见兄长。”

  羊献容闻言,眼泪差点流了出来,道:“二叔何出此言?能见到二叔,便欢喜无限。”

  说完,看了眼邵勋,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旁。

  大半年没见到这害人精了,本来满腹怨气的,但方才泡温汤之时,得襄城公主劝解,感觉好多了。这会看到二叔,想起以前的种种,心中一软,再也生不起气来了。

  嗯?不能对他心软!这狗东西什么时候招惹了司马脩袆?为什么那个已经三十八岁的老女人要为他说话?

  羊冏之看到侄女坐在邵勋身旁,只叹息一声,懒得多说了。

  侄女这个身份太尴尬了,除非改朝换代,不然不可能的。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面前这对男女,哪个能听他的?

  接下来,几人便不再谈论公事,转而聊起了闲话。

  羊曼了提到了胡毋辅之杖上挂钱,让店家自取买酒的事情。

  羊冏之则说起了刚刚在洛阳城中听到的刘舆发疽的消息。

  羊献容若无其事地说范阳王妃的嗣子来争家产了。

  邵勋听得汗颜。

  羊献容似未发现他的尴尬,绘声绘色地说南阳王妃刘氏、十二岁的嗣子司马黎以及南阳王幕府僚佐、仆婢、护兵二百余人,此刻就住在广成泽北缘的流华院云云。

  邵勋无奈地咳嗽了一下。

  这事其实他是知道的。

  卢薰已经和刘氏、司马黎母子见过一面,回来就说刘氏那个女人性子外柔内刚,此番估计不肯罢休,一定要给儿子争下范阳王的爵位以及家产——范阳国在王浚地盘,看似遥不可及,但事实上可以转封,还是很有价值的。

  羊冏之、羊曼二人听了只当未听见,顾左右而言他后,便起身告辞了。

  邵勋、羊献容起身相送。

  “邵卿为何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回到殿中后,羊献容跪坐在一张小案几后,问道。

  “臣过些时日便要去陈郡,诸事繁杂,不克分身。眼下还有要事要办,这便告辞了。”邵勋回道。

  “去陈郡?”羊献容有些惊讶:“去多久?”

  “可能不回来了吧。”邵勋说道:“豫州多事,贼势猖獗。匈奴屯兵河上,不怀好意,臣乃武人,自然要征讨贼人了。”

  “征讨完了呢?”

  “自然回陈郡,那里有臣的封国。”

  “广成泽这边,我——你花了那么多心血,就不回来看看了?”羊献容问到最后几个字时,声调都有些不对了,好像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臣已安排好了。”邵勋叹了口气,道:“征战四方,马革裹尸。或许,这便是武人的宿命。”

  “安排好了……你安排了什么?”羊献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皇后若觉得哪里不妥当,臣立刻安排。”邵勋正色道:“皇后于臣有大恩,但有所命,无不从之。”

  “你还知道我对你有恩?”羊献容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邵勋,道:“你还知道要听命?”

  “是。”

  “那伱站那么远做什么?”

  “皇后之意……”

  “坐过来。”羊献容下令道。

  “臣——遵旨。”邵勋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羊献容对面,低眉垂目,恭敬无比。

  羊献容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坐我旁边。”

  “遵命。”邵勋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一样,跪坐在羊献容旁边。

  “坐近点。”

  “是。”

  羊献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抱我。”

  说完,仿佛回到了那年正旦燃放爆竹的时候,她的脸、耳根都变成了血红色。

  邵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嗫嚅道:“臣……臣……”

  “抱我。”羊献容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颤抖。

  “臣要冒犯皇后了。”邵勋先告了声罪,然后伸出手,将羊献容紧绷着的身体抱入怀中,置于腿上。

  四目相对。

  羊献容本还想“下旨”,但在触碰到邵勋的目光时,不知道为什么,勇气在一瞬间消散于无形。

  她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邵勋低下头,轻咬其下唇。

  羊献容浑身颤抖了一下,将头埋入邵勋怀中,闷声道:“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你终于得手了……”

  “是啊,我终于得手了……”邵勋轻轻抚摸着羊献容的脊背,感慨道:“当年辟雍之时,皇后乘舆巡视,臣顿首拜伏于地,偷偷瞧了一眼,惊为天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后如此姿容风采,臣又怎么可能不觊觎?但那会臣只是一个小小的督伯,皇后乃天上人,自觉相去甚远,便将此念深埋于心底。”

  “行军征战甚是辛苦。卧冰吃雪,横身锋刃之端时,便思之一二,顿时气力复生,如有神助,勇不可当。”

  “开阳门外斩孟超,吓退千余贼兵。当时便想,或许斩得十个、一百个孟超时,便能远远看上皇后一眼。”

  羊献容将头转了出来,看向邵勋,眼中水意盈盈。

  邵勋又低下头,亲了她一口,手轻轻抚摸着,从背后转至前胸,继续说道:“殿中擒司马乂之时,皇后摔倒于地,臣想将皇后扶起,又自惭形秽,不敢亵渎皇后。”

  “后为殿中将军,见得皇后深陷险境,百般焦急,却不得其法,恨不能将皇后带出宫,远走高飞。”

  “当时给你机会带,你也不敢。”羊献容轻啐一声,满脸红晕地说道,同时抓住了邵勋的手,阻止他乱动。

  “世道纷乱,臣若带皇后走,只会让皇后跟着受苦,这是何等的自私。”邵勋摇了摇头,轻声道:“后得知皇后来梁县,欣喜若狂,顶盔掼甲值守一夜,也不觉得累,只知道臣可以保护皇后了,再没人可伤害皇后。”

  羊献容听得痴了,一时间没了力气,让邵勋的手滑了进去。

  嫩如凝脂的盈盈一握,让两个人都是一颤。

  “你真是想死了,死罪……”羊献容双眼迷离,颤声道:“冒犯得这么多。”

  “臣这八年,拼杀得满身金创,命都可以不要,天下也可以不要,便是为了得到冒犯皇后的机会。”邵勋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一辈子很长,臣要一直冒犯下去,直到儿孙绕膝,直到白首相对。”

  “抱我去里间。”羊献容已经软成了烂泥,却又绽放出惊人的美丽。

  “臣遵旨。”

第286章 屯田

  长久的干旱之后,一旦迎来甘霖,即便是肥沃的膏壤,恢复过程也是非常痛苦的。

  但也是愉悦的。

  皴裂的大地,干渴的裂缝,期盼到了迟来的甘霖,灌满之后处处透露着勃勃生机。

  永嘉三年是个大旱之年,众所周知。

  “死罪”二字,是惠皇后羊献容昨晚失神之时念叨得最多的话语。

  陈侯邵勋确实犯了多条罪。

  其一乃“忤逆”之罪。

  皇后说“不要了”,陈侯不遵令而行,当斩首。

  其二是“专辄”之罪。

  未上表章奏报,即独断专行,让皇后改换姿势,当坐罪免官。

  其三是“出格”之罪。

  国朝立格为限,使主者守文,不敢错思于成制之外。陈侯需索过多,当罚俸。

  其四是“僭越”之罪。

  怀抱皇后,夜宿龙床,交颈而眠,此为僭越,当夷三族。

  诸如此类的罪责太多了,难以一一罗列。

  可悲的是,惠皇后羊氏不但不出首告发,反倒依偎在陈侯怀里,满脸幸福地讨论起了孩子的名字。

  “你弄得太多了。”羊献容起身之后,只觉腿间有些凉,顿时抱怨道。

  “臣受皇后大恩,只能回报满腔精诚。”邵勋正义凛然地说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羊献容眼一瞪,道:“就用你昨晚亲我时的口吻说话。”

  “此去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长秋了,夜中思念之时,甚是难熬。”邵勋果然换了语气。

  “长秋”是羊献容的小名,一是因为她出生在秋天,二也是讨个口彩,希望她长寿。

  羊献容这才满意地一笑,道:“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把我扔在广成宫,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邵勋不敢接话,接下来怕是还要把你扔在广成宫。

  王妃就算了,皇后他是真的不敢接回家,至少现在不敢。羊献容还得继续住在这里,直到时机成熟为止。

  但这话他不敢当面说出来,因为他吃不准羊献容会做出什么事情。万一惹恼了她,挺着个大肚子上门,闹得满城风雨,你能怎么办?

  对羊羊还是要哄,哄得她头晕目眩,无法正常思考。

  至于说就此一刀两断,当啥也没发生过,邵勋还做不出来,更舍不得。

  世间大道,无穷无尽,有自然之道、经世之道、宗法之道、行路之道等等。皇后的道,独一无二,滋味无穷,让他留恋不已,谓之国道也。

  他太容易在国道上翻车了,但又乐此不疲。

  “我要去汤池内洗洗。”迎着外头的阳光,羊献容轻挽秀发,露出无限美好的娇躯。

  阳光洒落而下,白玉美人身上反射回来的阳光竟然有些刺眼,除了入骨相思的玲珑骰子之外。

  邵勋瘫痪在榻上,仿佛被木棓重击过一样。

  良久之后,他起身穿戴好衣物,然后去了厨房,好一通忙活。

  当羊献容泡完温泉,顶着嫣红的脸蛋回来时,看到邵勋给她准备好了粳米粥,有些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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