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晋末长剑

晋末长剑 第494节

  清水口、淇口离得很近。

  枋头筑成后,清水改道,不再注入黄河,于枋头汇入淇水。

  淇水同样改道,不再注入黄河,携两条河的水一起注入白沟,流向东北。

  “不,清水口稍远,不太合适。淇口更合适一些。”邵勋说道:“枋头筑城完毕之后,我意于南边再筑一城,疏浚淇口河道,接黄河之水,以利船运。如此,则有枋头南城、北城,夹河而立,互为犄角。”

  北岸地势高,如果接黄河之水,建造码头的话,现在的枋头是够不着的,须得往南再筑一城。好在这两座城之间相隔不远,几里地罢了,甚至可联为一体,跨淇水——不,枋头往东应该称为白沟了——沟通南北,中间河面上设水门,以通船只。

  古来很多城池都这样。

  比如被赵二毁掉的晋阳城就夹河而建,汾水纵贯其中,通过水门沟通内外。

  只是这样一来,枋头城的规模就大了,不再是县城大小,而是河阳北城一样的郡城级别了。

  这样有利有弊。

  坏处是花费较大,建造时间较长,好处是能屯驻更多的兵马、物资,更利于将来北伐。

  邵勋看向何伦。

  “明公……”何伦有些不解。

  “枋头南北二城筑造完毕后,你就率部北上,屯驻于此,如何?”邵勋问道。

  何伦心下有些苦。

  确实,枋头筑城完毕后,南岸的文石津不用守了,他手下的五千兵马可整体北移至枋头。但这样一来,可就直面石勒了啊……

  黄河南岸和北岸,同样是守城,但面临的压力有本质区别。

  何伦不傻,他很清楚一旦真过河了,以后定然三天两头面临围城战,死伤能少?

  但他不敢反抗,只能怏怏不乐道:“遵命。”

  “何必这副垂头丧气样?”邵勋笑道:“将来我一定会北伐邺城的,枋头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若石勒举众而来,我亦遣兵北上增援,你背靠坚城,难道守不住吗?”

  “是。”何伦还是有些担心。

  邵勋见了,有些不高兴,道:“安坐家中,岂能有富贵?”

  何伦悚然一惊,咬牙道:“谨遵明公号令。”

  邵勋转怒为喜,搂着何伦的肩膀,道:“伱我皆是东海人,情分自不一般。你只需用心守城,不教石勒夺去,将来定有富贵。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何伦一听,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是啊,大家都是同乡。这年月,不帮同乡帮谁啊?别人信任你吗?

  只要立下一定的功劳,将来的富贵断然比他人要多。

  想到这里,何伦立刻说道:“明公放心,枋头筑成后,我便钉在这里,便是死也要死在枋头。”

  “放心,石勒还没那个本事。”邵勋笑道:“他强在骑军,步军虽不差,但强不到哪去,枋头城对他而言,无论填多少人命都打不下来。”

  只要补给不被切断,粮草、器械、兵员以及修补城墙的材料能源源不断运入城中,枋头与河阳北城一样,是很难被攻破的。

  对石勒而言,这就是一个亏本买卖,长期的出血口。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难受得要死。

第462章 主动权

  逯明爬上了一座坞堡顶部,俯瞰南方。

  淇水蜿蜒流淌,一路向南,穿过平坦无垠的原野。

  原野上荒芜宁静,荒草甸子随处可见。

  至枋头时,淇水仿佛遇到了莫大的阻力一般,被大地驯服,折而向东,汇入白沟。

  白沟、淇水相交的那个三角地带内,旌旗林立,人头攒动。

  无数丁壮光着膀子,夯实地基。

  大群辅兵拿着麻绳编织的网,反复筛选细土。

  还有人在指指点点,规划城池布局。

  好一副热闹的筑城场景!

  筑城工地以北,已经挖起了一道壕沟,第二道正在挖掘中。

  壕沟接通淇水,起到了护城河的作用。

  壕沟之后,筑起了低矮的土墙,土墙后有军士戍守,静静看着前方。每隔一段距离,他们甚至安放了强弩,操纵的军士席地而坐,随时待命。

  壕沟之前,看似平坦无垠,其实挖了不少陷马坑,他们已经吃过亏了。

  这副架势,不用说了,肯定是打着长期盘踞的念头。

  “嘭!”第一道壕墙上的吊桥放下了。

  骑兵鱼贯而出,在野地里列阵。

  逯明看都没看,继续观察着巨大的营地。

  “将军,打不打?”有人上来问道。

  “你挑选人手,与他们打一打的。”逯明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

  手下领命而去。

  逯明叹了口气,心中忧虑更甚。

  朝廷还在让他们去打河阳北城,在出发之前,逯明得知大胡已经接连收到两道敕书,似乎倾向于调集兵马,前往河阳了。

  但枋头这边怎么办?一定会改弦更张的吧?此地离邺城不过二百里,一旦让晋人站稳脚跟,一路北伐,则邺城将面临围攻,对大胡威望的打击是巨大的。

  河阳还是枋头,必须做出个选择了。

  又或者重拾故伎,择址渡河,攻入河南境内,逼迫晋人退兵。

  三种选择,三种结局,好像都挺难的。

  双方骑兵已经战作一团,但逯明无心多看,直接下了高楼,来到坞堡院中。

  坞堡帅一家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逯明随意扫了他们一眼,突然发现坞堡帅的小儿子在偷瞄他。

  这本不奇怪,他的长相与晋人不一样,经常被人偷看,早习以为常了。

  但今天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让他心中警醒。

  晋军大举渡河,这已是数年未有之事,有些人就会猜测,局势是不是要出现重大变化了。毕竟他们都是晋人啊,天然有亲近感,勾搭起来也方便。

  逯明心中一凛,突然觉得大胡好像没有选择。

  是的,所有三种选择都是狗屁,他只有一个选择:把晋军推下河,让他们远离河北。

  不然的话,河北士族、豪强、坞堡帅们与邵勋勾勾搭搭,变生肘腋之间,寻常事也。

  说到底,还是人心向背啊。

  司马越在河北可能没什么好名声,但邵勋未必啊。

  此人两次征伐河北,其中一次更是收复了邺城,立碑纪功,在河北创下了偌大的名声。

  虽说那些与邵勋交好的河北人要么南迁去邵勋手下做官了,要么死了,但留下来的仍然不少,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不得不防。

  “来人,给大……大将军报讯。”想得越多,逯明心里越紧,立刻唤来信使。

  石勒其实已经出了邺城,直奔荡阴而来。

  半途接到逯明的信后,着幕僚读了下,然后直接扔在地上,看都不看。

  “大将军。”诸将佐都看向他。

  石勒突然一笑,抽出佩剑,道:“无需看,径南行至枋头可也。”

  诸将凛然。

  秋收在即,大军尚未齐备,现在能出动的,不过骑军及少许步卒罢了。

  但大胡的命令很坚决,这让众人抛弃了各种杂念,心气提振了起来。

  决一死战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孔豚、赵鹿。”石勒拿布擦拭着剑,唤道。

  “末将在。”二人齐齐上前。

  “你二人各领骑五千,多携马匹……”

  “支屈六,你领骑三千,前往……”

  ……

  顷刻之间,石勒已下达了数条命令,撒出去了一万多骑。

  秋高马肥之际,正是骑兵一年中状态最好、战斗力最强的时候,正合驱使。

  三将带人离去之后,南下的部伍一下子少了很多。

  “大王。”右长史刁膺上前,欲言又止。

  石勒摆了摆手,道:“君勿复多言。”

  刁膺愕然。

  石勒轻轻一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邵勋此人胆大包天,偏又稳重无比,他现在把刀顶到了我的小腹之上,我若还想这想那,岂非笑话?若丢了邺城,朝廷会发兵为我夺取吗?哈哈。尽集大军南下,便是天子亲至,这军也撤不回来。”

  刁膺默然,片刻后拱了拱手。

  “大王,野王、平阳那边还得转圜一下。”张宾提醒道。

  石勒从善如流,扭头看向刁膺。

  刁膺立刻领命,道:“仆亲自走一趟。”

  “辛苦了。”石勒和声说道。

  见刁膺离去之后,石勒又看向张宾,问道:“孟孙颇有智计,又熟读军略,征伐之时,多有良策,为何对上邵勋,却无计可施。”

  张宾沉默良久,最后只叹了口气,道:“古来征战者,有急于求成之辈,故用兵冒进,不设备,或只粗粗设备,如此有可趁之机;有瞻前顾后者,稍稍吓一吓,故布疑阵,便使其行动迟缓,亦有可趁之机;还有自诩智将者,或百般腾挪,或示敌以弱,或离间攻心,此辈亦不难对付,凭他千般曲,我自直中求,战阵军争,还是得靠一刀一枪拼杀,如此亦有机会。仆问大王几句——”

  “但讲无妨。”

首节 上一节 494/853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抗战:我,云龙他哥,西北霸主!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