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崛起，从百年战争开始 第102节

　　埃德蒙把视线转移到丽莎的脸上，认真地看着她冷峻的褐色眼珠，宽大的双眼皮，挺拔的鼻子，又薄又小的红唇，以及那副说起话来，总会高高在上的模样，笑眯眯地道。

　　“不得不说，你跟你的父亲英王爱德华三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神态都一模一样，我想你应该是为了你的母亲马琳娜伯爵夫人，才心甘情愿地选择隐藏这个令人吃惊身世，在威尔顿伯爵家中当梅尔塞丝小姐的女仆。

　　丽莎小姐，所有都知道，爱德华三世是个风流的国王，跟他发生过关系的贵妇，绝对不会少于三位数，马琳娜伯爵夫人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个花心的国王，选择放弃自己应得的权力，比如让你过着轻松富裕的日子。”

　　丽莎猛地打了个冷颤，心脏猛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脸上也涌现出慌乱的表情，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身世，居然被埃德蒙发现了。

　　可很快，她的脸上就恢复了平静，像爱德华三世对付准备谋反的母亲，法兰西的伊莎贝拉公主，以及她的情夫时那样，脸上呈现出一副阴沉而有果敢的表情道。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众所周知英王爱德华三世是个风流成性的国王，有着数不清的私生子和私生女，但他们都是英格兰人。

　　而我则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兰西人，我的家乡就在卢瓦尔河地区图尔市，我的父亲是福伦多·德·福贝子爵，母亲是伊莲·德帕尔，他们都死在了克雷西会战中，你可以查到这些信息。”

　　丽莎慌乱过后的强装镇定，当然被洞察力极强的埃德蒙看在眼里，自顾地走到衣帽间，对着紧跟在自己身旁的丽莎道。

　　“当然可以查到，一年前我在兰斯城堡时，摄政王查理还曾拿着一份卡佩家族的族谱，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图尔市阿尔贝家族的先祖，此前是路易十世的第三个儿子克洛德。

　　因为厌恶了王室生活，隐居到了图尔市，化名为克洛德·德·阿尔贝，迎娶了当地一名富商的女儿克里斯汀娜为妻，还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可事实上，路易十世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克洛德的儿子，阿尔贝家族的先祖，也绝不是卡佩家族的后裔，摄政王查理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是用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头，让我继续为他卖命罢了！”

　　丽莎故作吃惊地捂着小嘴。

　　“上帝啊，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会让那些原本因为血统而支持您的贵族们临阵倒戈，组成一个反对您的联盟，将您送上断头台！”

　　埃德蒙穿好白色的衬衣，系好羊毛布制作的一排盘扣子，一脸正色地道。

　　“你真当这些贵族都是教廷个别狂热的教士，成天像个疯子那样追查什么异教徒和女巫，凡是与他们作对的人，都有可能遭到不公的对待，然后自诩正义地将他们处死？

　　别天真了，丽莎，波旁公爵、奥尔良公爵还有安茹公爵等高级贵族之所以会支持我，是因为我从不打败仗，也还会经营土地、工厂和贸易。

　　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为他们收复原有的土地，让他们从法兰西银行和阿尔贝公司，通过合法的手段，赚到大笔的金币，说白了，我会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好处，而不是什么空头名号，比如那个一钱不值的诺曼底亲王！”

　　丽莎乖巧地帮助埃德蒙穿好衣服和皮鞋，再度恢复了女仆该有的样子，崇敬而又自豪地看着埃德蒙道。

　　“您说的没错儿，尊敬的摄政王殿下，彼得拉克先生已经等候在餐厅里面了，今天您的日程安排得很慢，午餐过后还得去巴黎大学召见法学院的院长卡特兰先生呢！”

　　埃德蒙微微点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请不要岔开话题，我决定结束你的女仆身份，在合适的时候，册封你为阿尔贝家族的女骑士，将原布列塔尼公国的女骑士团交给你来统领。

　　等到时机成熟，再晋升你为英格兰德文郡公爵，击败英王爱德华三世之后，让你成为英格兰的女王，得到你应得的一切，再将英格兰并入法兰西，我想你应该会支持我的吧！”

　　丽莎明显已经适应了来自于埃德蒙的惊喜与惊吓，她露出妩媚的笑容，优雅地用右手搭在埃德蒙的肩膀上面，用关切的语气道。

　　“殿下，您最近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才是，否则紧绷的精神会击垮您的意志，让您陷入到无助、烦闷以及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

　　据我所知，您自从跟杰西嘉小姐跳过舞之后，再也没有跟贵族家的小姐或是公主有过任何接触，而且您也没有幽会别人家的贵族太太，一只保持着独居的习惯。

　　我想您的精神压力一定非常大，所有才会说出刚才那些愚蠢的话，现在时间有点紧，我没法儿给您安排一场满意的约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帮您吧！”

　　埃德蒙看着脸颊已经变得通红的丽莎，正准备拒绝这个无聊的提议，好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与冷静，以便在跟卡特兰院长的交流中说服对方。

　　可不等他推开丽莎的右手，就感觉自己的唇齿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柔软，然后强壮有力的身体，似乎也不受大脑的支配，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时候，卢浮宫三层一间不起眼的休息室内，迎来了他新主人的第一次日常生活。

　　十月份的太阳，慵懒地洒在巴黎的大街小巷，过往的人影和车马，却各个行色匆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显然，在酒馆儿、广场和港口等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已经开始流传起埃德蒙推翻瓦卢瓦王朝，将法王约翰二世赶下国王宝座的传言来。

　　不过，作为第三层级的平民，这些律师、车马夫、码头工人、石匠、铁匠以及裁缝等职业的从业者，最关心的事情，依然是新国王会不会又像前任国王那样，拿出蹩脚的理由增税。

　　在他们看来，只要别变着花样地增税，从自己那点儿微薄的收入中，强行拿走几个银币就行，哪怕王座上面坐着的国王是一条狗都行。

　　毕竟，在过去的几百年中，不论是卡佩王朝还是瓦卢瓦王朝，并没有给第三阶层的人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这些占据了法兰西人口七成多的平民，自始至终过着贫穷的生活。

　　只有少数头脑精明，敢于冒险的平民，登上了远洋的帆船、开设了工厂或是以低买高卖的方式，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让家族开始渐渐变得兴旺起来。

　　其中，最杰出的代表，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艾顿·马赛，这也是为什么埃德蒙执意要保护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埃德蒙匆匆打开了休息室的偏门，意气风发地朝着餐厅走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文艺复兴三杰——薄伽丘

　　换上一身淡蓝色连衣中裙的丽莎，眼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数十名侍者，开始为餐厅的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品。

　　由于今天是斋戒日，国王大权还没有握在手中的埃德蒙，并不想挑战教皇和教廷的权威。

　　所以，今天的午餐的主菜是烩汁枪鱼球，主食则换成了很有特点的蟹肉馅饼。

　　不过，斋戒日的要求非常严格，并不是不吃牛肉、猪肉或羊肉等陆地上面的动物，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作为教徒，他还得在今天禁欲，用虔诚的身体，表达对上帝的崇敬。

　　对于这个严苛的要求，埃德蒙其实是很想尊重一下的，至少从思想上尊重，可凡是都有变化，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根本不会拒绝人类最基本的欲望。

　　于是，在精神上得到了满足，不再有空虚的感觉之后，胃里面就变得空空荡荡。

　　当丽莎亲自为他端上主菜后，他用铁勺舀起一个挂着姜黄色汤汁的洁白枪鱼球，优雅地将它送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在弹牙细嫩的口感中，一股浓烈的鲜味，就在口腔中四散开来。

　　住着奢华的王宫，吃着特殊的美味，看着愈发成熟美丽的丽莎，他感觉，人生都变得美妙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彼得拉克，也同样被美食所感染，竟然微微闭起双眼，仍由那股最纯粹的鲜美，在味蕾中绽放。

　　事实上，烩汁枪鱼球的做法还是比较特别的，得用新鲜枪鱼的肉泥，在滚烫的骨汤里面汆成鱼球，再倒入秘制的酱汁中炖煮，并且按照步骤，添加百里香、牛至、龙蒿和甜奶油，使它更具风味。

　　当埃德蒙整整吃下一盘枪鱼球，这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便开口打破了享受美食的美好氛围道。

　　“尊敬的彼得拉克先生，我非常想知道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布列塔尼地区与卢瓦尔河地区，教育的进展情况怎么样了？”

　　彼得拉克端起水晶杯，用干红葡萄酒清了清嘴里的食物道。

　　“我认为是比较成功的，因为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面，我在该地区的九座城市和七十二个较大的村镇内，建立了一百九十七所学校，雇佣了一千七百九十六名教师以及学校的工作人员。

　　免费为六到十三岁的孩子，教授他们更感兴趣的文学和数学时，他们都学得非常认真，他们的兴趣，远比学习神学时要更为浓厚。

　　我撰写了很多关于种植大麦、养殖牛马、建设城镇的诗歌，灵感源自于您领地内的实情实景，或许是非常形象的原因，我只教授了几遍，他们就基本学会了，甚至只需要两三天时间就能背诵！”

　　埃德蒙脸上浮现出自恋的表情，从前，作为一名勤勤恳恳地韭菜，他学习到的只有名人的传记。

　　如今，翻身成了摄政王，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崇拜的感觉，不禁有些发飘。

　　“您做的非常好，相信这些朗朗上口的诗歌，可以帮助孩子们消除所谓的种族、地域还有文化的隔阂乃至歧视，让他们接受法兰西王国，乃至欧罗巴州的统一性。”

　　彼得拉克点点头，脸上浮现出忧虑的表情。

　　“刚开始的时候，教士们似乎对于我们把学校从教堂或礼拜堂里面搬出来，建造独立的校舍还比较支持，认为这样会分担他们教授孩子的压力，并且还能缓解拥挤不堪的教堂。

　　可是自从四个月前，教士们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们认为您得到了权力之后，开始试图挑战教廷的权威，像孩子们灌输不正确的价值观，必须予以纠正，否则就要上诉到教皇那里。”

　　埃德蒙并不想让自己享受美食的好心情，被可恶的教廷打扰，他若无其事地道。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尊敬的彼得拉克先生，等到年末时法兰西银行和阿尔贝公司的利润结清后，我会在教皇和各地的枢机主教那儿，用他们满意的价格购买一张赎罪券，这样他们就会闭上讨厌的嘴巴。”

　　彼得拉克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这段时间以来，他通过埃德蒙给予教育上的投资，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于金币的强大力量。

　　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教士，自以为是的贵族们，在看见自己修建起一幢幢结实大气的石砌校舍，购买到崭新的桌椅，并用昂贵的玻璃，为校舍安装明亮的窗户时，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曾经在意大利时的不屑。

　　而当自己乘坐着崭新的马车，在路上与他们相遇时，对方也会主动与自己打招呼，并客气地寒暄几句。

　　尽管彼得拉克对这种虚情假意十分不屑，曾经还写过不少痛斥这些行为的诗歌，可当他得到这份特殊的待遇时，依然表现得十分享受。

　　于是他附和道。

　　“您说的没错儿，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相信在您支持下，我毕生追求的价值观，肯定能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可，最多不出十年的时间，他们就会用实际行动，对抗封建庸俗的教廷，让解放与人性重新回归我们的社会之中。”

　　埃德蒙露出满地笑容，他对于彼得拉克最近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位文艺复兴之父，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激进。

　　而是像温水煮青青蛙那样，循序渐进地传播着他解禁的思想，借用自己专心经营土地、工厂和贸易的例子，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学生。

　　一想到自己通过彼得拉克，就可以很好地解决民族之间的隔阂、歧视甚至恩怨，他就对光复法兰西所有领土之后，反攻英格兰充满了信心。

　　于是，埃德蒙心情大好，又吃下了一盘鲜嫩的烩枪鱼球之后，这才拿起塞满蟹肉的烤馅饼卷塞进嘴里，享受着酥脆咸鲜的口感。

　　这时，一位留着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相貌十分英俊的中年人，在侍者的指引下，气喘吁吁地走进了餐厅。

　　他来到埃德蒙的面前行了个礼，用着带有罗马口音的意大利语，十分优雅地道。

　　“见到您非常高兴，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是彼得拉克先生的挚友乔万尼·薄伽丘，专程从罗马赶来见您！”

第二百一十七章——站在王权之上

　　这时，彼得拉克兴奋地站起来，迈着大步来到薄伽丘的身旁，紧握着对方的手向埃德蒙介绍道。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这就是我之前给您说过的薄伽丘，一个非常有思想的年轻人，他对不仅十分认同人文主义，还对这种全新的观念，有了关键的补充，让它变得更加完整且更据有说服力！”

　　埃德蒙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个相貌堂堂，举止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差点放声大笑起来。

　　他十分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可是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由于但丁生于1265年，早在1321年时便已逝世。

　　现如今，还活在人间的文艺复兴三杰，也就只剩下彼得拉克和薄伽丘这两杰了。

　　不过，虽然缺少了但丁，可他生前的思想、理论和成就，都集中在了他的作品《神曲》里面。

　　接下来只需要依靠彼得拉克和薄伽丘两人，继续发挥但丁的余热，结合他们自己的理论体系，再加上埃德蒙穿越者的身份，不仅可以轻松实现同化新征服地区的外族人，还可以为自己培养类似于市长、镇长和大臣等公职人员，辅助自己执政。

　　而且，等到时机成熟，经他们培养出来的平民们，又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以跟强大的教廷抗衡。

　　当然，埃德蒙十分清楚，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收复失地，而不是招惹强大的教廷。

　　面对高昂的什一税、反人类的禁欲和庸俗的斋戒，他也只好暂时选择忍让。

　　于是，埃德蒙怀着又得到一名强力助手的兴奋心情，客气地站起身，将薄伽丘请到彼得拉克的旁边坐下。

　　“久仰您的大名，尊敬的薄伽丘先生，欢迎您的到来，支持我主张开办的基础教育，为传播人文主义精神，贡献出您的强大力量！”

　　薄伽丘受宠若惊地道。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您太客气了，事实上，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没有您的鼎力支持，彼得拉克先生就无法传播他引以为傲的人文主义精神，您也知道，教廷一直都用强硬的态度，对待着世间的真理，让我们举步维艰！”

　　彼得拉克哈哈一笑，慷慨激昂地道。

　　“是的，我亲爱的薄伽丘先生，不过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去了，摄政王殿下就犹如这个黑暗时代的一盏明灯，为我们照亮了漆黑的前路，让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欧洲都会接受我们的新思想，一同反对教廷那荒诞的权力！”

　　彼得拉克的声音，犹如黎明前的惊雷，回荡在空旷的餐厅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的振奋。

　　薄伽丘甚至激动地紧握起双拳，用力地挥动起来，仿佛已经开始在庆祝战胜了教廷似得。

　　两人越说越兴奋，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法兰西王宫的餐厅内，享用着精致可口的午餐。

　　仿佛置身于罗马广场，向围观自己的人们，宣扬着自己的新思想，迫切地希望置身于黑暗时代的人，能够用自己的臂膀，拨开盘踞在天空中的乌云。

　　让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让人们卸下思想上的枷锁，像一个自由人那样，回归到最初的状态，拥抱美妙的新生。

　　埃德蒙也被两人的交谈所深深震撼，他也同样忘记了盘子里面的美食，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这场人类迈向解放与自由的思想碰撞。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像两人描述地那样，脱离了世俗的束缚，随着一阵阵清风，开始无拘无束地遨游着美丽的世界，越过了那些高耸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