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114节
“你虽鲁莽,但还没有完全失了心智,此举不错。”
一边听闻的白起却是笑不出来。
一个七岁的孩子,发现感情最深的大父被父亲所杀,该有多痛苦。
报仇。
同样行弑父之举?杀死平日间待其还不错的父亲?少年做不出这等非人之事。
不报仇。
虚以委蛇,当做不知道,眼前的少年还是做不到,他不畏强权,满腔热血,两世性格未改。
既不能手刃,又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只剩下一条路。
将生死置于度外,当面质问,骂个痛快。
可就连骂,少年都不能意气用事,不能让大父生前最重视的秦国失稳。
七岁,一个在民间都未开始做农活的年纪。
在承受大父为父所杀的巨大悲痛后,还要镇定心智,理智思考。最终选择发狂疾后,还要选择一个不会影响他人影响秦国的时间。
还比他这个钻研权术七八年的老人懂权术。
老人正色。
“秦子楚。”
被直呼氏名的秦王子楚转首,略显恭敬视之。
“武安君请言。”
白起沉声道:
“你让此子拜我为师,实在浪费了他的天资。
“他的表现你我有目共睹,他做相邦,绝对比范雎那个贼子强百倍!
“你该带他上去,他尽展才能之地不在战场,而在我秦国朝堂,在列国朝堂!”
在老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秦王子楚微笑着,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
“寡人前日才下他入咸阳狱,今日就放他出去,寡人威严何在?”
白起须发皆张,怒道:
“秦稷为了秦国,被蔺相如羞辱都能不以为意,你竟与老夫说甚威严!
“此子于秦国,不比你那狗屁威严重要乎!老夫真是看错了你!”
秦王子楚缓言解释:
“昭襄王渑池之会的时候,已经做了二十八年的王,王位稳固。
“寡人初继大位,此时正是最需要确立威信的时候,威信尤其重要。
“若此时寡人继位三年,放这竖子出去便放了,此时却是不行。”
老人越生气,越冷静。
看不见的煞气、杀气一起涌动,搅得秦子楚感觉到丝丝寒意透体而入。
“一个出自王室,绝对站在秦国立场的相邦,比不上你刚继位的王上威严?”
秦王子楚沉吟片刻。
“若真是相邦之才,那自然是比寡人的威严重要。
“但是。
“这竖子只是有相邦之姿,而未具相邦之才,要为相邦最快也在十年后。
“他分析的渑池之会,是过去的事,这比分析当前局势简单太多了。
“以武安君最得意的长平之战来说。
“再来一次长平之战,赵国肯定不会拿赵括换廉颇,不是吗?
“过去分析的再精彩,剖析的再透彻,也对现在没有多大益处。
“寡人需要的是对列国洞若观火,分清当下局势,给寡人以国策政略的相邦。
“商君变法,张子连横,范子远交近攻。
“未来的相邦,没甚”
话未说完,好久没说话的少年忽然打断,冷声道:
“秦子楚。
“我若能分析当下列国局势,献治国之策,给你执政方针。
“不仅我要出囹圄,还要白起出囹圄,应否?”
秦王子楚啼笑皆非,道:
“武安君你看,这竖子还真当自己是相邦了。”
同样觉得好笑的白起却没有笑,士气是打仗的重要因素之一。
他认为正在成长的少年,此刻最需要的是自信,而不是打击。
老人遂夜冷着脸:
“秦子楚,放老夫出去,你可敢应?”
秦王子楚瞬间便懂了白起用意。
少年该给自信的时候要给自信。
回头,看见次子小脸上写满认真。眼睛看着自己,手指指着白起。
秦王子楚心中觉得甚有意思,嘴角翘起,颔首笑道:
“真要有相邦在眼前,寡人不用那就是寡人的过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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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变法,论赵,王上为何不走了
“变法。”七岁少年口吐二字。
秦王子楚暗叹口气,观次子认真之色,而自心底生的那一丝侥幸荡然无存,内心苦笑不已。
[吾期待个甚啊,成蟜才七岁。]
他眼神看向白起,示意这时候是该打击了吧?
白起面容冷硬,有些窘迫。
打脸来的太快了,哪怕多说两句话呢……
老人轻咳一声,吸引少年视线看过来。
四目相对,老人面色柔顺和缓许多,认真道:
“我秦国自穆公霸天下后,每况愈下。至献公时,更是险些为魏国所亡。
“秦国再兴伊始,便是源自商君变法。
“商君之法重点在于废井田、开阡陌、实行县制、奖励耕织和军功、实行连坐之法。
“新法让我秦国脱离羸(lei三声)弱,积蓄实力,以致今日成为天下最强国。
“小子,你听懂了吗?”
老人没有说你想变法是错误的,仅将商君之法的要点和变法后效果讲给嬴成蟜听,给看好的少年留足了面子。
他相信,以少年的聪慧头脑,听一遍就能知道商君之法的正确性和必要性。
他以为少年没有看过《商君书》,不知道商君之法是甚模样,对秦国有多大帮助。
毕竟七岁,不知道也很正常。
嬴成蟜明白白起的好意。
但,众所周知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我明白公的意思,但没有万世之法。
“商君之法,战时扩张无出其右,可土地是有限的,仗总有打完的一天,当思战后之法。
“到那时,商君之法就是”
秦王子楚抬手,虚空按压,让次子中途收回言语。
刚上位就是天下最强大的王好笑道:
“你这竖子,尚没有资格评鉴商君之法。
“当今世道,三晋连通北中共进退,齐霸东海而富天下,楚占长江而王四野,燕据东北而图中原。
“我秦国世代偏居西隅,自先祖非子建国后,领土多是向西北扩张。长平一战,好不容易东扩的战果,也在邯郸一战尽数吐了回去。
“我军退回河西(今山西、陕西间黄河南段),魏夺河东郡、安阳,赵夺太原郡、皮牢、武安,韩夺上党郡、汝南。
“今年国内泾水发洪,关内粮食欠产。巴蜀两地虽攻占已久,但一直有反贼打着巴蜀国号复辟,长时间不得安宁,缺兵驻扎。都江堰偏刻不容缓,需要极多人力,可巴人蜀人我们又不敢用。
“如此种种,我秦国看似外强,实则中干,说是百废待兴也不为过。寡人灭东周国,强拿赵太子回咸阳,是逼不得已的做法。”
秦王子楚越说,笑意越少。
说到后来,已是满脸无奈。
他站起身,走到次子面前,摸着次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父这个新王甫立,军政尚未尽揽,这在列国眼中就是攻伐秦国之机。
“我秦国如今又势弱,魏、赵、韩、楚、燕再来一次合纵,我秦国或有亡灭之险。
“再加上你大父逼迫过甚,一直与为父说要废为父的太子位。为父只能铤而走险,灭东周国,强拿赵国太子震慑诸国。
“你之所以分析渑池之会头头是道,是因为过去所有事情都浮出水面,你可以倒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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