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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官家 第115节

  赵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倒是没有立刻说话。

  应该说,这个陈寿,的确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人也还算忠厚,是个可造之材。

  因此,稍一沉吟,他便开口道。

  “你放心,朕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是买卖,自然是有赔有赚的,这一点,朕知道。”

  “不过,你这法子,依朕看来,还可以继续完善。”

  “比如,甲要把钱借走,那么,是不是一定要给他现钱呢?”

  “如果说,免除一个月的利钱,让他不拿现钱,而用交子,钱庄是不是能存下更多的现钱?”

  “再比如,乙以存钱形式放在钱庄的现钱,可以只选一部分,放给有抵押物的商人丙,如此一来,至少能够保证放给丙的这部分的利息和本钱,都是可以收回来的。”

  “若是甲最后真的无法清偿债务,那么,也可以用丙的利息,来填补亏空...

  这话一出,陈子城顿时眼前一亮,拱手道。

  “对啊,只要不全放给没有抵押品的商人,是可以抵挡风险的。”

  “官家圣聪睿智,臣实在佩服!”

  赵祯笑了笑,对于陈子城的恭维,倒是并不在意。

  因为,这就是最基本的风控意识而已,或许在如今这个金融手段匮乏的时代是稀罕事,但其实并不算难。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将今日的这些想法整理一下,再好好做一番测算,

  将抵押贷钱和存钱贷钱的风险比例确定下来,顺便再把交子放贷的风险好好想想,回头写个章程出来,让—————-让宫中派过去的内侍带回来。”

  “是·

  经过赵祯这么一点拨,陈寿此刻可谓是才思泉涌,脑子里全都是接下来该怎么操办钱庄的想法。

  所以,理所当然的忽略了,赵祯话音,口气的微小变化。

  不过,一旁的张从训见状,却不由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蓝元震被打了十杖,虽然看著不多,但是,至少也是有几天起不来床了,所以,送陈寿出宫的差事,就落在了张从训的身上。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陈寿原本在殿中澎湃的心绪也渐渐冷静下来,虽然仍旧蹉满志,可想到自己能够进宫的机会不多,他也就只能将这些暂时抛到脑后,

  从怀中又摸出一锭金子,递了上去,道,

  “方才在殿中,多谢张殿头帮忙,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不过,面对这黄澄澄的金子,张从训却只是笑了笑,将其推了回去,简单的说了一句。

  “陈子城客气了,无功不受禄。”

  这般态度,让陈寿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立刻就心中一沉。

  看著对面这位御前内使客气但疏远的模样,他莫名感到一阵不安,曙片刻,他咬了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从自己的身上解下来一块玉佩,试探著道。

  “张殿头,小女在宫中无依无靠,日后还要仗您照拂,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有些产业。”

  “城东的甜水巷,有个绸缎铺,是早年开的,离著我那宅子有些远,所以管不过来。”

  “这块玉佩,算是个信物,您若有闲暇,可带著这玉佩过去逛逛,顺带著指点一下,此后这铺子的进项,咱们五五分成,您看如何?”

  这时节,绸缎铺可是个赚钱的买卖,每个月轻轻松松的,就能入帐个上百贯,陈寿这一出手,就是半个绸缎铺,不可谓不大方。

  “哟,您这就客气了不是,我一个宫中的宦官,哪懂得绸缎铺的经营?何况,这无端无状的,您就分一半的进项给我,这我哪敢收啊———.”

  看著面前的玉佩,张从训摇了摇头,不过,就在陈寿觉得没希望的时候,张从训却话锋一转,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伺候宫中贵人的。”

  “婕妤娘子既然被选为嫔御,我等自然该尽力侍奉,好好分忧。”

  “宫中的花用也多,您也不便一直入宫,这铺子要是实在管不过来,我就先帮忙过去瞧瞧也行,就算是替婕妤娘子管著,如何?”

第141章 一个铺子值多少钱

  看著面前张从训带著笑意的面容,陈寿的心在滴血。

  他虽然不懂宫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可话还是听得懂的。

  对方这话说的漂亮,什么替自家女儿管著,可言下之意,就是五成不够——”

  要知道,他打拼了这么多年,名下也不过就十来个铺子,这里头,绸缎铺算是最挣钱的。

  送出去这个铺子,虽然不算伤筋动骨,但心疼是肯定的。

  不过,陈寿能够走到今天,自然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最开始之所以愿意出半个铺子,原因就是因为,走南闯北多年,他非常清楚,要送钱,就得一次性送到位。

  抠抠搜搜的,不仅办不好事儿,而且,钱到最后也算是白砸进去了。

  就像之前送女几进宫那次,他要不是下狠心花了大价钱,也不会有现在成为皇亲国戚的好机会。

  于是,狠了狠心,陈寿将玉佩递了过去,道。

  “那就劳烦张殿头,回去之后,我就让人将铺子的地契准备好,送进宫里到时候,还要劳张殿头多多费心。”

  “陈子城客气了,身为内侍,这都是分内应当的事。”

  张从训这才接过玉佩,端进了怀里,脸上笑意愈浓,态度也变得亲近起来。

  见此状况,陈寿心中叹了口气,但是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顺著宫道继续往前走,他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不瞒张殿头,我这初次进宫,得见天颜,行止之间难免失措,方才在殿中,是不是有什么错漏之处,惹了官家不悦,还望您能指点指点。”

  收了钱就得办事,张从训不是那没信用的人,看到陈寿这副样子,他笑意微收,道。

  “陈子城,此处没有旁人,我也就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凭您刚刚在殿中的举止,若非是看著婕妤娘子的面子,今儿这趟差事,我顶多把您送到殿门外言下之意就是,别心疼你这一个绸缎铺,要不是看著你闺女是皇帝的第一个妃子,你就是愿意送,他张从训也不愿意收。

  陈寿当然听懂了,于是,心下大骇的同时,他连忙拱手道。

  “还请张殿头教我。”

  见此状况,张从训这才缓缓敛容,道。

  “陈子城,您今儿是第一次进宫,既然如此,就该知道谨言慎行,宫中事,

  一切皆太后和官家做主,太后不在,一切就是官家说了算。”

  “那蓝元震,为何受罚,您是不是想不明白?”

  陈寿点了点头,他的确想问这个。

  当时,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突然之间,皇帝就下令将蓝元震拖出去打。

  虽然皇帝后来说了,是因为蓝元震对他这个陈婕妤的父亲不敬,但是,陈寿还是想不明白,为了他这么区区一个商人,皇帝值得如此动怒吗?

  眼瞧著陈寿一脸迷茫的样子,张从训叹了口气,道。

  “这事儿说穿了就两个字,规矩!

  “蓝元震是内侍,他官位再高,权势再大,也都是太后和官家给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都是官家的奴婢而已。”

  “陈婕妤虽然刚刚受封,但也是官家的嫔妃,对于我们这些内侍来说,那就得当主子侍奉。”

  “所以,官家杖责蓝元震,责的是他不分尊卑,不守规矩,可不是真看的你陈子城的面子——.”

  多年之后,陈寿每每想起今日的这番谈话,都觉得自己实在是赚翻了,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都是保命的实话。

  也就是现在,他用区区一个铺子,就换得了这位张殿头这般实实在在的教导。

  换到以后,别说是一个铺子了,就算是成堆的黄金摆出来,也难再拿到这种直白的道理了。

  当然,如今陈寿不可能预测以后,但是,光他如今理解到的程度,就已经足以让他觉得,这铺子没白送出去了。

  “所以,当时张殿头您才不让我替蓝高班求情?”

  想起刚刚在殿中,他说话之前,张从训警告他的眼神,陈寿总算是隐有所悟于是,张从训点了点头,道。

  “我说这话您别不爱听,您自己也知道,真正算是官家岳丈长辈的,只有皇后之父,婕妤娘子对我们这些内侍来说,算是主子,可在官家面前,也只能算是臣子嫔御。”

  “官家是何等尊贵,莫说您现在没有随婕妤娘子得到荫封,就算是有了,那也算不得什么。”

  其实,这话还是说委婉了。

  实话就是,你陈寿在官家面前,算个什么东西,官家惩治内宦,罚的是他不守规矩,真以为是在替你出气吗?

  “那官家最后——”

  陈寿当然听懂了,情知自己犯了错,但是,心中却还抱著一丝希望。

  不过,张从训却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道。

  “官家最后没有继续苛责蓝元震,是官家仁慈,不想在这个时候,伤了婕妤娘子的面子。”

  话说到此,张从训略停了停,到底没有说的太深。

  其实,在他看来,就算是陈熙春,现下在官家面前,也未必能有说情的资格。

  只不过,官家册封陈熙春,就是为了让陈寿拿到皇亲的名头,好让钱庄的信誉立起来。

  所以,这个时候,至少得让外人看著觉得,陈寿和陈熙春父女俩是很受宠的。

  这层心思,张从训看的明白,但是,这就涉及到揣测圣意的层面上了,别说是一个绸缎铺,就算是十个铺子,也不值得他说出来。

  顿了顿口气,张从训略过这一节,继续道。

  “但是,当时不罚,不代表这事儿就了了。

  “我当时拦著您,就是因为,要是您不插手,那么,官家顶多再罚一番蓝元震,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您开了口,官家顾著婕妤娘子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虽然表面上看,

  是让蓝元震免于责罚,可这事儿却只是面上平了,之后,官家必然还有另外的处置。”

  “所以,您开口求情,表面上看是帮了蓝元震,可实际上,反而是害了他!”

  不夸张的说,张从训应该算是现在宫中最了解皇帝的内侍了。

  当时陈寿心中惶恐,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蓝元震,其实已经隐隐能够说明,

  在他心里,对这位蓝高班的敬畏更盛于对刚刚见面的皇帝。

  之后,陈寿又替他求情,这很难不让皇帝联想到,这二人是否过从甚密。

  原本,看在那两锭金子的份上,张从训还想帮一把,可谁想到,这陈寿到底还是踩了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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