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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官家 第52节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说不得的事,所以,王曾稍一犹豫之后,便叹了口气,道。

  “不瞒钱兄,我的确有这个担忧。”

  “丁谓此人,性情凶戾,蒙蔽太后,把持朝政已久,如若此次不能将其扳倒,不仅是对你我,对于朝堂来说,也必是一大害。”

  看著王曾忧心忡忡的样子,钱惟演笑意愈浓,摆手道。

  “孝先,你多虑了,丁谓此次,绝无复起的可能。”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王曾皱了皱眉,心中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越发重了。

  他抬眸看著钱惟演,总算是发觉出来,到底是哪不对了。

  这位钱副枢,实在太镇定了!

  从王曾对他的了解来看,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

  “钱兄如此胸有成竹,难不成,是从宫中得到什么消息了?”

  这话一出,不出意外的,钱惟演的神色一滞。

  于是,王曾便知道,他猜对了。

  如今两府的宰执大臣当中,要论最受太后信重的,自然是丁谓,但是,要论和太后关系最亲近的,却是钱惟演。

  他和太后是姻亲,所以,时常能够提前得到很多消息。

  现下太后抱病,不见外臣,以至于宫中对如何处置丁谓一直没有下文。

  但如果说,钱惟演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那一切就能够说得通了。

  不过,面对王曾的目光灼灼,钱惟演略微一怔之后,便低下头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

  “宫中之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孝先你多想了。”

  然而,他越是这么做,越是心虚的表现。

  于是,王曾向前俯了俯身子,道。

  “钱兄,你我的交情,难道连这些都要隐瞒吗?”

  “说起来,之前奏对的时候,你提出要将丁谓举族流放,当时我就觉得不对,难不成,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密受了宫中旨意?”

  眼瞧著王曾联想的越来越离谱,钱惟演苦笑一声,连忙摆手道。

  “孝先你误会了。”

  “当初奏对,你我乃同时被召见,雷允恭擅移皇堂,何等大事,太后和官家连开封府都不让插手,岂会提前将消息告诉我?”

  然而,王曾却一脸不信。

  见此状况,钱惟演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又挥了挥手,让随侍的家仆也都退下,只留下几个亲信侍奉,这才开口道。

  “你也不必使这激将法,我知道,你今日来是想问,为何那日殿上,我对丁谓的态度如此激烈,也罢,我说便是。”

  于是,王曾这才点了点头,肃然坐直,等著钱惟演的说法。

  事实上,午间他和冯拯谈过话之后,心中一直感到隐隐不安,思来想去,他总算是察觉到了一点眉目。

  那场奏对,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唯独,小官家无缘无故的点了钱惟演的名,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要说当场没有开口说话的人,除了钱惟演之外,还有曹利用和张士逊。

  但是,小官家却没问他们,只独独点了钱惟演一人。

  当时,王曾只觉得,是因为钱惟演和丁谓是姻亲的关系,才会向他发问。

  可现在再想,却觉得蹊跷得很。

  小官家当时明显是要严惩丁谓,这种状况下,他应该找的,是和丁谓关系不好的人才对。

  找钱惟演,小官家就不怕他像任中正一样,帮丁谓说好话吗?

  退一步说,就算是钱惟演明哲保身,和丁谓划清边界,又能改变什么呢?

  中书这边都主张轻判,枢密院那边作壁上观,就凭钱惟演一个人,难不成就能改变结果?

  王曾思索良久,觉得这中间肯定还有隐情。

  当时钱惟演既然做出了如此激烈的反应,那么,大概率他要么知道什么,要么是猜到了什么……

  于是,钱惟演脸色一正,缓缓开口,道。

  “当时奏对时的情景,你也看见了。”

  “那么,我想问一句,孝先你可曾想过,丁谓被扳倒之后,中枢格局会如何发展?”

  以后?

  王曾眉头微皱,旋即,他的脸色一变,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见此状况,钱惟演脸上浮起一丝苦涩,道。

  “丁谓若倒,不出意外,应是冯相公继任首相,你在中书良久,应该比我更了解冯相公……”

  “丁谓如今的局面,和当初的寇准何其相似?”

  “若当时在殿中,太后和官家依了冯相之意处置丁谓,那么,寇准之事便是殷鉴。”

  话说到这,其实已经不必继续下去了。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蒙上的时候模糊不清,但只要轻轻一戳,一切都会明了。

  冯拯当时的主张,是依照旧例,将丁谓罢相,贬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

  这种做法,既是为了保全宰相的体统颜面,也是为了将风波暂时平息下去,留出时间来慢慢的做后续的细致处理。

  而问题其实恰恰就在于,这所谓的后续处置上……

第58章 扳倒权臣分几步

  钱惟演的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将丁谓和寇准相比,比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这两件事。

  那么,想想当初寇准一案,后续是如何处置的,一切就都明了了。

  先是寇准被罢相,紧随其后就是降品,贬为地方官员,去做知州。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将寇准本人逐出朝堂之后,接著就是清理他在朝中的党羽势力。

  或因和寇准一同涉案,或因日常办公中有错漏,或者干脆直接就是因为依附寇准……

  总之,凡是和寇准结交的大臣,一一被逐渐剪除,远谪出京。

  这些做完之后,朝中能够对此案提出异议的不稳定因素,也就被全部清除。

  所以下一步,就是播罪中外,将那些有的没的罪名,全都扣在寇准的身上,让他名声丧尽。

  最后才是之前丁谓做的那样,再次将寇准彻底远谪,贬为九品小吏,去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直到死。

  虽然说,丁谓做事太急了些,以致于手段上备受诟病,但是,大体上的方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风水轮流转,丁谓只怕也没有想到,他打压寇准的最后一步还没做完,就轮到了他。

  如若将今日之事和当年寇准之事相比,那么,第一步是丁谓罢相,第二步降品,出为知州。

  再紧接著下去,就该清理党附丁谓的大臣了……

  而要论丁谓的党羽,首当其冲的,就是中书的任中正和枢密院的钱惟演。

  一时之间,王曾也沉默下来。

  如此说来,钱惟演的做法就能说得通了。

  面对丁谓即将倒台的状况,他能做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像任中正一样力保丁谓,要么就是彻底和丁谓划清界限。

  怪不得钱惟演一出招就上了如此狠厉的手段,他压根就不是在置丁谓于死地,而是在自救。

  说白了,丁谓最后到底如何处置,钱惟演并不在乎,他只是要借这种激烈的手段,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只不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般逼迫大臣,终归是会受人非议,若有人以此来做文章,只怕也会起风波啊。”

  王曾叹了口气,看著钱惟演,语气略带忧虑。

  说白了,丁谓倒了,作为他的党羽,钱惟演被清算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这种时候,他维护丁谓是错,对丁谓落井下石,其实也是错,无非一个理由而已。

  但是,对于这一点,钱惟演却显得并不在意,道。

  “你且放心吧,这次要严惩丁谓的,是太后和官家,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钱惟演又露出了刚刚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王曾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异色。

  不过,他再想接著问下去,钱惟演却显然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兜著圈子的顾左右而言他……

  于是,王曾心中的疑惑更甚,但见此状况,他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将话题岔开,又闲聊了几句,眼瞧著天色渐晚,王曾便也起身告辞了。

  钱惟演笑呵呵的将王曾送出门,转回头来,却见正厅当中,已经多了一位雍容的中年妇人,神色略显忧虑,道。

  “官人,宫中既有吩咐,你何不明言,万一这王相公猜不透你的意思,岂不……”

  看著妇人这般神态,钱惟演脸色一板,道。

  “妇人之见!”

  “朝堂政事,有些时候说的太明白,反而叫人生疑,这王曾是个聪明人,我今天隐隐晦晦透露的这些东西,他必然会追查下去。”

  “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他该知道的……”

  “那好吧。”

  妇人闻言,也只得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钱惟演见此状况,又拉著她坐下,问道。

  “你且细细说来,今日在宫中,官家和太妃娘娘,都还说了什么,半字都不要遗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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