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第22节
徐渭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胡宗宪,一字一句地道:
“我知道,你是想将‘改稻为桑’再拖一拖,慢慢来做,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余地了。
若在此时,因此事激起民愤……”
胡宗宪了然,感慨道:
“后果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
徐渭摇头,嗤笑道:
“有什么‘不堪设想’的?
无非是浙地大局倾覆,沿海边防彻底糜烂,东南彻底沦为朱天都的予取予求,肆意劫掠的猎场,再来一场宁王之乱罢了。
他都打出建文帝后裔的旗号了,想做什么事,还用猜吗?”
徐渭指了指胡宗宪,又指了指自己:
“你胡汝贞大不了一死殉国,我徐文长本就是一介布衣,顺势从贼,朱天都难道还会拒绝?”
徐渭顿了顿,又道:
“到那时,你不用再夹在清流和严党之间,两头受气,还能赢个身后名,倒也落得一身轻松。”
胡宗宪听到徐渭口中轻飘飘的“无非”时,眉头紧锁,等听见“大不了”后,却是笑了出来:
“以你徐文长的才识、名头,真去从贼,朱天都定要将你奉为上宾。
若真有那天,你便来我坟头,敬一杯酒吧,也当全了咱们这段情谊。”
说着,胡宗宪已站起身来,徐渭却又摇了摇头:
“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胡宗宪奇道:“怎么,你也想跟我一起殉国?”
徐渭正色道:“以你胡汝贞的身份,若是落到朱天都手里,只有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哪里还找得到坟头?”
胡宗宪一愕,哈哈大笑。
“文长既还能笑谈,我便放心了,有何良策,请直言罢。”
徐渭也收敛起戏谑神情,肃然道:
“攘外必先安内,在此紧要关头,我们必须收束力量,决不能再激起民愤,更不能引发民变。‘改稻为桑’要立即喊停。”
胡宗宪那张消瘦憔悴的脸上,现出决然神采,斩钉截铁道:
“好,就这么办。”
虽然知道,叫停‘改稻为桑’便是忤逆圣意,但在该做决断之时,他仍是没有丝毫迟疑。
徐渭又道:
“朱天都手下大拳师众多,皆能生撕虎豹,快逾奔马,朱婆龙更是生机固锁,调和五内的拳法宗师。
以前只是僵持,倒还好说,若要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少不了要再请些帮手。
最好是宗师级数,不然也要是巅峰大拳师。”
胡宗宪忧心道:
“浙地武风虽盛,拳师虽多,但这种人物又岂是轻易可得。”
不过很快,胡宗宪便反应过来。
徐文长从来不说废话,他既然提出问题,必然有合意的人选,而今摆出这副姿态,怕是那人别有所求。
想明白后,胡宗宪摇头:
“文长,你若有认识的拳法宗师,不妨引荐一番。无论他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
徐渭直言道:
“我有一小侄,虽未成宗师,却也是四炼大成的大拳师,或可相助。”
“你的小侄……?”
哪怕极为信任徐渭,胡宗宪还是忍不住感到荒谬。
“你不过刚过而立之年,你这侄儿怕是才年及弱冠吧,年及弱冠的大拳师?为何我从未听闻?”
胡宗宪眼中满是狐疑,他乃浙地总督,自然少不了跟武行打交道,对当地那些颇具名气的拳师们也多有耳闻。
可即便他在心中翻遍了那份熟记于心的名单,却也找不到一个人与之对应。
徐渭微微一笑:
“我这侄儿学的乃是北拳,四岁练拳,十三岁便已出师远游,北至京津晋冀鲁,都曾徒步硬打过一遍,还在关外练过几年拳术,跟蒙古鞑子面对面干过几仗。”
徐渭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胡宗宪的目光却有了变化。
他虽是进士出身,却也实是文武兼备之才,极为熟稔武行掌故,自然明白这几个地方,都是武风盛行之地,高手如云。
至于西北塞外的蒙古人,更是笼罩在整个大明王朝头上的阴影。
可徐渭的侄儿,竟然能够在打过北方武行后,还深入蒙古人的老巢练拳,跟这群鞑子干仗?
本朝上一个孤身打过北方武行,且深入塞外练拳的人,还是当今圣上的生死之交,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位极人臣的陆炳陆大人。
当年壬寅宫变之后,嘉靖帝便想要探清江湖虚实,摸底各地武行高手,重编正德帝的《武知录》。
负责摸底北方武行,或者说独挑北方武人的,便是刚过而立之年的陆炳。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变时,俺答汗威临京城,也是这位陆大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正是其人一力扫平城中动乱,并单骑出关,纵横驰突,惊扰蒙古本阵,才让城外的数万流民有机会进城避难。
因多次救驾有功,武行便尊称其为“擎天保驾”。
按徐渭的说法,他这个侄子,岂不是下一个“擎天保驾”陆文明?
胡宗宪忽然想到,前几年北方有个传得沸沸扬扬的年轻人,好像就被称为“陆擎天第二”?
他一拍桌子,恍然道:
“原来,那位北方人屠徐擎道,是你侄子?”
徐渭没说话,只是傲然一笑,说不出的自豪。
胡宗宪忍不住问道:
“你这侄儿既有如此拳法,怎不早说?如此英才,不能为国出力,岂不可惜?”
说完,他又搓着手,一脸兴奋。
“文长,你还真是给了我个惊喜啊。”
整个浙地都知道,胡部堂是个不苟言笑的肃然性子。也只有在徐渭这位元从老人面前,他才会如此自然地流露出情绪波动。
徐渭摊手,坦然道:
“他这个人,天生无拘无束,不耐官场规矩,若真个投军,定要惹出天大的事来。
不过,以他的性格,若是台州将有大战,只怕也是坐不住的。”
“他在何处?”
“人在淳安。”
胡宗宪颔首,雷厉风行地一挥手,下令道:
“既然这样,便下去准备吧。通告各知府,东南将有大战,暂缓‘改稻为桑’之事,全力备战。
朝廷若有责罚,自有我这个浙直总督一肩担之。”
说完这一切,胡宗宪又叹口气,感慨道:
“好在,来的只是一个朱婆龙。”
徐渭则正色道:
“这些年来,三十六船诸事皆由朱婆龙打理,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
胡宗宪摆手笑道:
“这个我当然明白,只是比起朱天都,他的火候还是浅了些。
若非这位宝龙王爷近些年来,都因伤势而深居简出,只怕咱们这台州大营,早就撑持不住了。”
徐渭这才终于颔首,认可道:
“这倒是实话,但咱们也要做好准备。
毕竟,以朱天都的性情,若真是重伤垂死,只怕早就出来兴风作浪,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他既然甘愿蛰伏,就说明他的伤势还不算太严重,仍有复原之机。”
胡宗宪沉重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
“这里有徐渭徐文长大人的家书!”
徐渭一听到家书两个字,就觉得有些不妙。
他知道以徐行的性格,如果没有天大的事,绝对不会主动给自己发信,立即让人把信拿了过来。
拆开信封,徐渭只粗略一看,便眉头紧皱,越看越是神情古怪,到最后,更是忍不住长叹一声。
胡宗宪奇道:
“文长,出了何事?”
徐渭转过头来,用一种意味难明的语气,缓缓道: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咱们的后患已经被人给解决了。”
胡宗宪还没来得及展露笑颜,就听到徐渭接下来的话。
“坏消息是,郑泌昌和何茂才,都死了。”
胡宗宪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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