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78节
钟繇的父亲和叔叔辈基本上都牵连进入了党锢之祸,有的被通缉,有的被禁锢,这一代人基本上完蛋了,钟氏遭到沉重打击,遂将钟繇送出来避难。
除了这三个袁树最熟悉的,一些落难中的高门子弟也时不时被袁逢安排过来,或者长久避难,或者只是来做个中转站。
反正一段时间下来,袁树的名声在天下士人之间倒是不断拔高。
不管是研习古文经学的还是研习今文经学的,都对袁树颇有好感。
也因此,原先不被看重、甚至被刻意忽视、冷遇的致良知之学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视,各个学派的士人倒也对袁树有了更多不同的看法。
归根结底,在危难之际,满腹经纶也要为活命让路,能活命才是王道,活不下去,满腹经纶又有何用?
不过这样做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显而易见,坏处也显而易见——袁树也牵扯到了党锢之祸中,万一被宦官集团盯上了,这日子怕也是不好过。
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雒阳那边就会送消息到袁树这边,让他提前准备,规避风险。
直接由袁家人操作,目标比较大,于是袁树早前安排到雒阳的贾诩就发挥出了关键的作用。
原本的历史中,贾诩在雒阳为郎官一年之后找不到出路,只能黯然归乡。
但是有了袁树的插手,袁氏家族的政治能量为他稍微运作一下,在刘志还没死的时候,就让他进入了尚书台。
尚书台是东汉政府的实际中枢,台内官员级别不高,但是权力重大,让贾诩进入尚书台,也是袁逢的刻意为之,想要为袁树培植可以任用的人才。
贾诩发挥自己的才能,在尚书台混的不错,且因为身在帝国中枢,容易接触到诸多讯息,便遵照袁树的要求,每个季度都会给袁树通报该季度帝国疆域内发生的事情。
于是在某种程度上,袁树也有了“秀才不出门、遍知天下事”的本领。
袁逢决定为袁树铺路之后,贾诩也有了更重大的职责,那就是时时刻刻盯着宦官集团的最新动向,打探宦官集团对袁树那边的了解进度,为袁树提供情报上的庇护。
贾诩当然是责无旁贷。
有了贾诩的通报,袁树得以准确掌握宦官集团对党人追杀的进度,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自己这边的安全性。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操作,这些党人和高门子弟们才能在这里安稳生活两年之久。
袁树自然知道袁逢的用意是希望自己和这些高门子弟打好关系,以后引为臂助,可以为袁氏家族的发展壮大做出贡献,但袁树在此之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怎么能只有袁氏家族发展壮大呢?
所以,他想着趁现在就与这些未来绽放出光辉的人才们多多亲近,以后方便招揽任用,于是便安排了程立特殊关注这几人。
程立不知道袁树具体想要做什么,但是袁树的命令,他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完成的。
“荀攸还是和之前一样,愿意助农,每次有助农行动的时候,他一般都会主动参加,另外荀攸还是照常参加责善会议,但又依然没有表现出想要加入一心会的态度,对古文经学也不是很感兴趣,除此之外,他还是和卢子干走得很近。
钟繇差不多,还是照常参加助农行动和庶务部的生产会议,但目前为止也依然没有说要加入一心会,除此之外,他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一样,就是练字。
至于陈群,还是老样子,关起门来读书,书读的越来越多,对心学和古文经学都不怎么在乎,读的书还是律法、史书,依然不喜欢参加公开活动,不愿抛头露面。”
之后,程立又把尹氏、繁氏等十几家士族高门子弟的消息告知袁树,对他们一段时间以来的行踪和动向都掌握得很到位,显然,这个情报头子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很认真。
袁树听后,夸奖了程立在这方面的认真负责。
至于那些贵公子们……
应该说,这些贵公子们的行动并没有超出袁树的预料。
他对这些留名于史的名臣们很有兴趣,对他们年少时的成长经历和性格也很感兴趣,所以一方面是风险防范性的监视,一方面就是袁某人自己的恶趣味。
第80章 日子人钟繇
在袁树的印象里,荀攸很聪明,智计百出,是绝对的智囊谋主。
他尤其善于军事,在曹操征讨北方的过程中多出计策,建立功勋,但是他为人沉默寡言,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善对外交际,所以在历史中的存在感远不如他的年下叔父荀彧。
甚至他具体为曹操谋划的军事策略都没有流传下来。
史书上说荀攸的具体谋划只有钟繇知道,但是钟繇没来得及留下记录就死了,所以荀攸的计策失传了。
上辈子,袁树觉得非常可惜,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荀攸的军事才能到底如何。
这辈子,他得到了实现愿望的机会。
初见他时,荀攸很有礼貌,甚至对袁树持弟子礼,很敬重的样子,袁树觉得奇怪,一问,才知道他很敬佩袁树继承马融学问的才华以及开创新学的进取意志。
荀攸说他已经读了《孟子解诂》,对心学有初步的了解,对袁树提出的主张很感兴趣,过来不仅是为了避难,也是想要跟着袁树后面增进学问。
他比袁树还小两岁,当时还不到十一岁。
袁树在这个年龄就是个混世魔王,十分嚣张,而荀攸则内敛沉静,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稳重和低调。
后面荀攸按部就班的生活,隐姓埋名,和一些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学子一起学习,但并没有拜入袁树门下,相当于是旁听生,听讲古文经学,还有不断完善的袁氏心学。
袁树不常在良庄,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荀攸,就是一直听程立说他对助农很上心,做农活也很细致认真,并不偷懒,对待普通农民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
然后,自从袁树的《知行论》完成,作为第一批关注这本书的人,荀攸明显对心学更加感兴趣了,随后便多出了一个参加责善会议的爱好。
过去参加完助农行动,他都是直接离开,并不参加之后的责善会议。
而读过知行论之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开始参加责善会议并且愿意发言了。
听其言辞,似乎对袁氏心学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和看法,对袁树提出的八字真言以及“耕战为良知”的概念非常认可,认为这是可以安邦定国的理念。
所以袁树认为,荀攸是目前距离袁氏信徒和一心会最接近的高门公子哥儿,在他这里长期停留避难的二十七个公子哥儿里,荀攸是最积极的一个。
不过荀攸显然不是一个善于和他人进行情感交流的人。
他很愿意就纯粹的事物进行交流,但是纯粹的事物之外,涉及到个人情感方面的事情,他则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谈。
袁树与他约谈过几次,发现了他的这个特点,他是一个不愿意敞开心扉的人。
尽管如此,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和理想,认定某件事情之后,他非常愿意为之奋斗,只是不太愿意站在台前彰显自己罢了。
这可能与他年幼时期就失去父母有深刻的关联。
所以袁树对于荀攸身上那种淡漠疏离感并不排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并不会试图深入他的内心世界。
至于钟繇,也挺有意思。
荀攸关注心学,积极参加一心会的活动,而钟繇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是他对袁树本人兴趣很大,是最先主动拜访袁树并且拜访次数最多的人。
原因很简单,钟繇非常喜欢古文经学,尤其是《左氏春秋》。
而马融正是以左氏春秋见长的古文经学大师,袁树虽然出身今文经学世家,但是能得到马融的认可而传承学术地位,显然对左氏春秋也很精通。
加上他听说袁树四百多次辩经不败,而且经常站在左氏春秋的立场上取得胜利,便兴致勃勃的希望和袁树探讨左氏春秋,为此经常一个人来到草庐拜访袁树。
袁树长期守墓,自然也有无聊寂寞的时候,又不能接触女人,有个钟繇经常来找他说话,他倒也十分愿意。
钟繇比袁树大四岁,两人勉强算是同龄人,对于袁树小小年纪就成为正儿八经的经师这件事情,钟繇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第一次交谈之后,钟繇就成了袁树的粉丝,与他谈论左氏春秋入了迷,从上午谈论到深夜,最后两人在一张床上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袁树发现钟繇睡相很差,正抱着自己的大腿流口水。
第一次谈论,钟繇就在草庐里待了三天,和袁树大谈左氏春秋,对袁树的学术能力大加称赞,表示自己很有拜他为师的冲动。
可惜他正在服丧,不便收徒。
袁树以为就此可以把钟繇变成心学信徒,于是在谈论左氏春秋的同时,也尝试向他传播心学的理念,结果这家伙对袁树总结出来的心学理论并不感兴趣,对如何救国的远大理想也兴致缺缺。
他就是纯粹的喜欢左氏春秋。
还有书法。
他和袁树谈论左氏春秋,谈累了就练字,练累了继续谈,整日里似乎只做这两件事情,为此怡然自得。
除此之外,这家伙只想着踏踏实实过好每一日,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
袁树觉得奇怪,考虑了一阵,就直接询问他缘由。
钟繇没有回避,正面回答了袁树的问题。
他说远大理想什么的到底敌不过眼前的苟且,他的父亲和叔叔们倒是一个个怀着远大理想,那些党人也是如此,结果一朝梦醒,党锢之祸,他这种没成年的孩子也要为此离开家族避难。
所以在来茂陵的路上他就想通了。
人生无常,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与其纠结这些事情,不如踏踏实实过好每一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此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
他表示自己很佩服袁树救国平天下的志向,对于心学可能带来的美好未来也有所期待,但他眼皮子浅,看不到未来,只能看到眼下,所以他更愿意做些脚踏实地的事情。
袁树觉得很好奇。
“那些宦官使你的父亲、叔叔不能做官,你不憎恨那些宦官吗?”
钟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点恨。”
袁树更加惊奇。
“既然恨,为何不寻机复仇?”
钟繇坦然的回答。
“我想,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对付那些宦官的能力,所以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表露出来为外人所知,也不敢贸然行动,以免被害,如不能留存有用之躯,以卵击石,则毫无意义。”
袁树上下打量了一下钟繇。
真没想到,东汉时代的高门士族之中居然也有这样一个如此纯粹的实用主义者,并且还有点日子人的倾向,这倒是挺有意思。
于是袁树继续和钟繇谈论。
在谈论中,他发现钟繇还真的不怎么喜欢高谈阔论那些远大理想,甚至连经学都更加偏爱靠近实际史学的左氏春秋,对克己复礼的理想和谶纬玄学之类的东西敬而远之。
他喜欢从书中找寻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从中汲取先人的智慧和教训,至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愿意观望,却不愿意为此做些什么工作。
他愿意跟随时代的潮流,却不想做那个弄潮儿,所以,他也坦然接受自己不够资格去享受甜美胜利果实的事实。
袁树的远大理想和抱负对他没有吸引力,反过来,袁树现在拥有的学识和正在发展中的良庄,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
所以他对助农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堪称左氏春秋、书法之后第三重视的事情,每当有助农行动的时候,他总是会认真参加,勤奋耕种。
但是如荀攸那样开始相信心学能带来的改变并积极参加责善会议的行为,他不会去做。
袁树并没有为此就对钟繇有什么偏见,相反,他觉得钟繇的这种想法很贴近实际。
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这种人当然不能成为同路人,但是也不会成为敌人。
以他的出身来说,足够了。
所以袁树放弃了最开始的想法,转而以一种普通的、朋友式的方式与钟繇相处,谈论历史、农业和书法,在这些层面,与他相处的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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