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万历，请陛下称太子 第28节
坤宁宫。
朱常洵轻车熟路的自文华殿朝着坤宁宫而去，站在门口，看着宫门外的太监宫女，撇了撇嘴角，说道：“都别再来了，回去替我转告母妃，别再做这些无用的举措了。”
那太监宫女眉头微皱，终于转身离去。
朱常洵叹了口气，看了看这皇宫深院，抬起脚，朝着宫内行去。
一路遇见的宫内太监，纷纷朝着他行礼。
这些宫女太监倒是挺喜欢朱常洵的，这个小胖子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和煦的笑，也十分平易近人，见到谁都会点头回应，还时常给坤宁宫的太监宫女悄悄塞点黄白之物。
一路行去，终于到了坤宁宫正殿门外。
“儿臣拜见母后。”
话音落地，却见陈矩自里面走了出来。
朱常洵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陈公公，父皇也在母后这里？”
陈矩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朱常洵，跟皇长子朱常洛比起来，这个小胖子确实讨喜的多，不仅平易近人，而且出手阔绰。
只是身为宫内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他比谁都清楚，朱常洵如此频繁的来坤宁宫，是何原因。
哪怕此时的陈矩权势滔天，但他始终都如履薄冰，活的小心翼翼，极为谨慎，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一念及此，陈矩微微躬身，语气平和的回道：“回三皇子，陛下让你进去。”
陈矩话音落地，朱常洵却是做了个鬼脸，自言自语道：“要是知道父皇也在这里，我就不会来了。”
声音不大，也就刚好能被陈矩听见。
陈矩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
带着朱常洵进了正殿之后，便低头站在一边，宛若雕塑一般。
朱常洵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鎏金小盒子，一边笑着说道：“母后，这是儿臣好不容易得到的辽东百年野参，母后如今有孕在身，正需大补，儿臣一得手，便赶紧送过来了。”
王皇后微微动容，这朱常洵虽然年仅十岁，可行事却是滴水不漏，让皇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皇长子朱常洛来。
但凡皇长子朱常洛有朱常洵一半的嘴甜，也不会有此下场了。
不过倒也怪不得皇长子朱常洛了，毕竟连御寒的木炭都没有的母子二人，又哪来的银钱，出手阔绰的散给宫内的人呢？
这皇宫大院里面，趋炎附势的人大有人在。
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好处。
何况朱常洵还有个倍受皇帝宠爱的母亲，郑氏家族更是权势滔天，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两相比较之下，这三皇子朱常洵才是皇子本色，而大皇子朱常洛反倒像是民间的寻常百姓。
“常洵有心了。”皇后挤出一丝笑意来，接过朱常洵递来的人参。
万历心内甚是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只是口中却是冷声说道：“你不在文华殿读书，来这里显摆来了？”
朱常洵吐了吐舌头，这才回道：“父皇，儿臣已经读完了今日书籍，稍后去看看母妃，便会回去温习的。”
万历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皇后自然是看在眼里。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日渐显怀的肚子，心里暗自感叹，希望诞下的是个公主吧。
能在文华殿听课，那可是太子才有的规格。
张居正当内阁首辅的时候，就连皇帝都得去文华殿听讲。
朱常洵的回答滴水不漏，既尽显孝心，又表明了自己的用功。
“快些去，跟你母妃说，让她好生反省，别再让宫女太监天天给朕送些吃食，她会不会做，朕难道还不知道吗？”
朱常洵内心一动，赶紧回道：“父皇的话，儿臣记住了。”
虽然万历的话听起来十分严厉，可却是在故意提醒自己。
如今非常时期，须得忍耐，低调一些。
朱常洵从坤宁宫离开后，直奔延禧宫而去，尚未进门，耳中便已传来了训斥的声音。
“废物！饭桶！一点吃食都送不到！”
“都怪那该死的朱常洛！要不是他杀了本宫的贴身太监，本宫何至于连个机灵点的下人都没有了！”
“滚！”
“都给本宫滚！”
随后便是物件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太监宫女们诚惶诚恐的从屋内奔了出来。
朱常洵眉头微皱，抬脚走了进去，却看见郑养性也在屋内。
“大兄。”
“常洵来的正好，快劝劝你母妃吧，这世上也就你跟陛下的话，她能听得进去了。”
郑养性朝着朱常洵使了使眼色，指了指那门帘后面。
话音未落，门帘便已被掀开。
郑贵妃从里面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郑养性：“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姑姑听不得劝吗？”
“姑姑误会了，侄儿哪敢有此想法。”郑养性脸一红，只得苦笑道。
郑贵妃轻哼一声，快步走到了朱常洵面前，这才一脸关切的问道：“洵儿，文华殿听课是不是辛苦的很？母后给你备了不少好吃的，快来尝尝。”
“娘，听课不累，倒是娘这些日子辛苦了。儿臣刚从坤宁宫过来，父皇让我跟你说，以后别再让宫女太监送吃食过去了，娘会不会做，父皇心里清楚的很。”
第46章 公然刁难
郑贵妃眉头一皱，忍不住嗔道：“你个没良心的，娘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朱常洵笑着，牵住郑贵妃的手，轻声回道：“娘，你就别生气了，我知道娘都是为了我好。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娘能低调一点就低调一点。父皇都让我去文华殿听课了，娘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父皇也希望娘能隐忍一点，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见儿子在自己怀里劝慰，郑贵妃这才笑了起来。
“娘，你给我的那些金豆银豆，我都散完了。”
郑贵妃伸手摸了摸朱常洵的脑瓜，宠溺着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来，一边递给朱常洵，一边笑道：“没事，娘这里有的是，你尽管拿去用，用完了再来跟娘取就是了。”
“洵儿，你一定要记住，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文华殿里那些大儒，却说是例外，你见到他们，可要谦卑有礼，以弟子自居，让大儒们好生瞧瞧，这大明谁才配得上那宝座。”
朱常洵接过荷包，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笑道：“娘，我都记住了，父皇要我早些回去温习功课，我改日再来看望娘。”
“去吧，娘没事，你好好学习。”
看见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郑贵妃这才收起笑容，看向一边的郑养性。
“你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让辽东高淮多送些金银来。朱常洛血洗我延禧宫，也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如今朝臣不再齐齐支持那朱常洛，你表弟已十拿九稳了。”
“那高淮是由我推举，才能去辽东的，他将来的仕途，与洵儿早已绑在一起了。告诉他，只要洵儿能登上那个宝座，陈矩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
......
漠北，草原。
两支军队正在僵持不下的对峙着。
将旗下，努尔哈赤抬眼看了看对方，一脸鄙夷的轻哼道：“哼，我没去找他，倒是在这里狭路相逢了，既然如此，那便见见再说。”
话音落地，努尔哈赤策马上前。
布延皱了皱眉，也策马自中军行出。
二人身后紧跟着几名亲近扈从，在两军对峙的中间的空地相遇。
“努尔哈赤，这里是我察哈尔部的地盘，你越界来此，莫非想要与我察哈尔部开战吗？”
布延眉头紧皱，冷冷看向努尔哈赤，沉声喝问道。
努尔哈赤丝毫不惧，闻言只是冷笑道：“彻辰汗不要慌张，本贝勒没有开战之意，本贝勒听闻我未婚妻布希娅玛拉的族人在你察哈尔部，所以才率军来此，接他们回去，以便护他们周全。彻辰汗，既然在此相遇了，那便请你将叶赫那拉氏的族人交给我吧。”
努尔哈赤紧盯着布延，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原以为那叶赫那拉氏是被布延藏起来了，如今在这里偶遇，看样子不只是自己，就连布延也不知道那叶赫那拉氏去了哪里。
但努尔哈赤依然不准备轻易放过布延，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刁难布延。
“呵呵！”布延闻言，冷笑连连：“我道你来本汗的察哈尔部意欲何为呢，原是为了寻找叶赫那拉氏啊！”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我察哈尔部了，你若是要找他们，去明廷边关吧，现在他们怕是已经到了太平寨外了。”
布延兵败之后一路返回察哈尔部，途中却是得知了德尔格勒带着叶赫那拉氏的族人，一路南下，去了大明关外了。
“努尔哈赤，你口口声声管那布希娅玛拉叫未婚妻，怕是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未婚夫吧。不然德尔格勒怎么会带着族人去大明关外？”
“本汗之所以吃了败仗，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与明廷勾结，故意设下的圈套！”
“只是本汗倒是想不到，大明谁会成为那布希娅玛拉的男人。”
布延的话一字一句宛若惊雷，落在努尔哈赤心中，及至最后，努尔哈赤听着布延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早已勃然大怒。
“哼！你彻辰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印证了布希娅玛拉可亡天下的预言！她乃天命之女，不是谁都有本事在她身上应验那句可兴天下的预言的。”
“你不行，明廷也不行！”
布延眉头一皱，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与努尔哈赤开战，布延是没这个胆子的，他麾下不到两万的兵马，刚刚败于大明边关将士手下，本就士气低迷，军心涣散，现在开战，怕是十有八九会输。
一念及此，布延不由冷笑道：“努尔哈赤，不要仗着本汗脾气好，就如此肆无忌惮骄纵跋扈！本汗限你一日内，从察哈尔部滚回你的建州！否则，本汗便视为你在向我察哈尔部宣战！”
话音落地，也不等努尔哈赤再开口，策马转身回到了自己军中。
努尔哈赤一脸阴沉，看着布延转身离去。
“走！”
良久之后，努尔哈赤一咬牙喝道：“给我追查下去，让安插在蓟州的所有暗哨都动起来，我要知道布希娅玛拉的下落，以及德尔格勒率族人去明廷关外的原因！”
努尔哈赤想不通，那德尔格勒不来投奔他建州女真，怎么会选择去投奔明廷的汉人？
......
大明，京城，内阁。
“还有没有王法？那戚家军简直是目中无人！”
怒喝声响起，内阁大臣纷纷抬头，循声看去。
次辅沈一贯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只不过众人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无任何表情变化，他们都知道，沈一贯这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