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万历,请陛下称太子 第293节
陈矩暗暗苦笑,应了一声,小心翼翼,轻拿轻放的走出暖阁。
“殿下,等等老奴。”
朱翊钧站在窗前,看着陈矩,喜笑颜开的冲他那个混球儿子招手追上去,低声骂道:“这个该死的老货!当着朕的面一套,背着朕的一面一套,看来真的是想去凤阳守陵了!”
骂着的时候,皇帝的唇角,似乎若隐若现有一丝笑意。
无数人惊讶的看着陈矩有说有笑的随着燕王朱泺出宫。
“怎么回事?燕王就这么轻轻松松过关了?”
“娘娘,陈矩那个老阉货,一张满是褶子的脸都快笑开花了!”
“殿下和陛下在乾清宫到底谈了什么?怎么好像殿下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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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关注的人疑惑不解之际。
很快,他们就得到消息。
陈矩将会陪同燕王朱泺,在前往播州途中,先行往凤阳,祭告列祖列宗!
当此消息传入众人耳中后,更是将所有人惊呆了!
延禧宫。
醉汹汹回来的朱常洵,刚好听闻此消息。
母子二人面色阴沉的都快要滴水了。
祭告列祖列宗!
都人子嫡长子的身份!
皇帝此举到底有什么用意?这其中有太多令人遐想的东西了。
“不要担心,你父皇只是安天下民心罢了。”
好一会儿,郑氏面色沉沉安抚道:“都人子去播州,外面那些愚民都说你父皇苛待都人子,你父皇需要做一做样子,堵外面那些愚民的嘴!”
“你只要在南直隶做好了,就是最大的胜利,这储君之位就是你的!”
朱常洵闻言,咬牙狠狠道:“娘,你放心,我明天也启程!我一定会在南直隶做成事!”
“将来我还要踩着都人子,登上父皇的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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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皇后听闻此消息后,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小明月,一边笑着感慨道:“娘的明月,你父皇啊,这是向你皇兄服软了,你父皇这是老了,我们都老了,将来都要向你们这些孩子们服软。”
别人或许不清楚皇帝的心思。
可她明白。
从皇帝答应她,册封那孩子为坤宁宫嫡子的时候,她就明白丈夫的转变了。
他们都老了。
老了就意味着,没有了那么多不能放下的面子。
老了,纵使是皇帝,有着一颗坚如金铁的心,也会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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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五更天。
天色蒙蒙亮之际。
常胜军大营外。
大军列阵而立。
朱泺立于马背上。
锵!
某刻,皇帝赐给他的天子剑拔出,直指播州方向,他策马在大阵前走动,大声说道:“此战,非刀兵之战!”
“是修补战争创伤,是战后重建!”
“是我们常胜军又一次,从未经历过的战斗!”
“本王不但希望我们能够完成战后重建的任务,更希望,所有的兄弟们,能够在重建过程中,认识到,我们手中的刀,对天下亿兆生养之民的影响性,认识到,今后我们该怎样握紧这把刀!”
“本王希望,常胜军的胜利,不只是战场上的胜利!”
“我们常胜军可以取得所有有利于天下百姓事业的胜利!”
“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
“播州不宁、不平、不富,誓不归!”
“播州不宁、不平、不富、誓不归!”
砰砰砰……
枪声,肃穆庄严的呼喊声中,朱泺大声喝令:“出发!”
大军徐徐运转启程,而口号声、枪声,誓言声却惊动了整个京畿。
紫禁城内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凝视着城外。
奉天殿外。
等候开朝的群臣面色凝重,燕王朱泺敢于当着京畿数百万百姓,许下这样的诺言,足可以证明,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安静中,窃窃私语声响起。
“许下了这样的诺言,燕王怕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不是更好吗?”
“播州是什么地方,穷了乱了千百年了,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太平富足,也等不到燕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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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
朱常洵站在宫门口,冷笑道:“那你就准备一辈子也别回来了,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祭告列祖列宗!”
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
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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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武定门外。
十里秦淮河码头林立,积货如山。
天色蒙蒙亮,码头的苦力工人们便在监工的粗鲁催喊声中走入码头。
每个人都会忍不住看一眼河岸边林立的秦楼楚馆,画船游舫。
同处一处,却如两个世界一般。穷苦出卖力气为生的苦力们,是白天这里的主角。
而每当夜晚,这里便是那些此刻已经陷入安静沉寂,随着水波起起伏伏,轻轻摇曳游舫的主场。
白天穷苦的苦力在这里挥汗如雨。夜晚此处河面上,歌舞升平,达官贵人在此豪掷千金,挥金如土,士林文人在此吟风弄月。撒钱的可以博得满堂喝彩。
吟风弄月的,也可以博得掌声连连。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夜喧嚣尚未散去的淡淡脂粉气。
就在苦力们悄悄羡慕的看着,议论着昨夜是哪位贵人,哪位文士,露宿那艘花船的时候。
一艘艘花船中,陆陆续续的有人慌慌张张走出。
“那不是魏国公的贵客顾先生吗?顾先生从秦姑娘的游舫出来了。”
“咦,奇怪了,今天这些贵人们,怎么起的这么早,折腾了一夜,往日哪天不是日上三竿才从船上姑娘们的温柔乡中爬起来。”
“对对,你们看,今天所有的游舫秦楼怎么都有这么多的贵人匆匆出来。”
“听说福王今天要来咱们应天府了!”
“这些贵人们,应该是要去迎接福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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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码头苦力们好奇的议论中,一个个或是身穿儒衫的文士,或是身着锦衣的应天府达官显贵们,天色蒙蒙亮便匆匆在姑娘们恋恋不舍的相送中登上码头,匆匆离开。
福王今日抵达应天府的消息,也在码头的苦力们中间扩散。
武定门外。
徐弘基领着后府一班武将早已在此等候着。
他看着带着他魏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来,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看着马车停下,顾宪成先生、学生二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顾先生,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徐弘基笑着询问道。
顾宪成看着周围人暧昧的眼神,笑了笑,说道:“十里秦淮河盛景的确让人惊叹,金陵是个好地方。”
哈哈……
徐弘基爽朗一笑,拉着顾宪成的手走到最前面,继而笑着询问:“先生多日来考察秦淮河,是不是可以决定,将南直隶的开埔放在秦淮河呢?秦淮河的码头林立,基础条件十分好,若是放在秦淮河,福王南直隶改革,一定可以成功!”
闻言,顾宪成的笑容渐渐隐去。
他当然听得懂徐弘基此言的深意。自从福王准许出宫做事的消息传来后,两人便开始明争暗斗。
起初争的是谁来主导福王在南直隶的改革。
就在不久前,福王来信,点明让他顾宪成为其通知南直隶的绅权、官权背景的大商业主、工坊主。
福王的这封信,算是确定了他顾宪成将会成为南直隶改革的主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