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非唐 第239节
若是旱情结束,陇西的绿植还将更茂盛。
“人力啊……”
刘继隆望着山岭,不免感叹起来。
河西、陇西,还有他未曾见过的关内道……
这些如今还是草原、山林的地方,都会因为自然变化与滥牧、滥伐而变成黄土沟壑与沙地戈壁。
在时间面前,再强大的生物都将会“衰老”。
“嘭嘭嘭——”
忽的,投石机的投石声唤醒了刘继隆。
他抖动马缰前往了前线,果然见到了二十多台正在进攻的投石机。
在这二十多台投石机后方,还有数百民夫正在炮制木料,试图为损坏的投石机更换材料。
一些甲兵指挥着民夫们烤制木料,并亲自上手将木料炮制为投石机的零件。
在五泉时,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将士们也会承担训练之外的其它任务。
制作投石机,挖掘水渠,修葺房屋等事情在五泉算是常态,会制作投石机的将士也不在少数。
对于这项技艺,刘继隆并不担心会因此流出,毕竟他为了拿下凉会兰三州,早就把投石机的技艺留在了山丹。
况且对于大唐来说,只要有好的工匠观摩了配重投石机的运作,迟早会摸索出配重投石机的工作原理。
“嘭嘭嘭——”
投石还在继续,刘继隆也策马来到尚铎罗面前。
“差不多,我们的人手不足,砍伐那么多木料制作成投石机,也没有足够的人去操作。”
刘继隆只是目光一扫,便知道砍伐的树木差不多了。
尚铎罗闻言派人传信,让砍伐树木的民夫去后方河道掘取河石,运至前线。
吩咐过后,尚铎罗与刘继隆在马背上观摩起了陇西城的情况。
二十六台投石机正在不断抛射投石,这些投石十有二三能击中城墙,剩下的则是落在护城河与前方一里的平地上。
陇西军攻城的手段属于三板斧,先把城池的女墙摧毁,然后摧毁马道上的守城器械和远程器械,随后填平堑壕,阵线前移,猛攻城墙。
随着城墙垮塌,便是甲兵强攻城池之时。
方法虽然墨守成规,但胜在管用。
“嘭嘭嘭——”
不多时,第三轮投石继续,紧接着是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更换零件的投石机也摆到了阵上,整整四十台投石机,却只需要一千二百人操作。
不仅如此,一些木料还在烤制,并将在接下来的几天陆续制作成为投石机,摆在战场上。
精骑在南北放哨,六百甲兵与六百民夫操作投石机,而其它的甲兵与民夫则是在后方炮制木料,亦或者掘取河石。
面对四十台投石机的轮番轰炸,陇西城墙上刚刚夯好的石墙早就开始将夯土抖动脱落。
每一轮投石,都会引起城墙上石砌的脱落,亦或者不断将力量传递到后方的夯土墙中。
马道上的兵卒躲到了内墙根下,城门楼和箭楼在面对几十斤的投石时,宛若白纸一张,打哪破哪。
若是不是距离足够远,准头太差,打垮这些夯土的女墙,摧毁那些守城器械也不过只是一昼夜的问题。
陇西军中还有足够吃三个月的粮食,而且襄武城内还有足够他们吃一年的粮食。
这些粮食,都是在渭源之战中缴获的粮食,此外还有数万牧群。
刘继隆来不及统计,他想的只有打下陇西,断了唐廷进入渭州的想法。
“嘭嘭嘭——”
陇西军的投石强攻从九月初一开始,昼夜不停的持续了五日,随后因为河石供应不足而停了夜间投石。
期间不少投石机因为材料耐受不足而停摆,但很快就在甲兵和民夫的修复下继续运作。
眼下阵上已经摆了五十台投石机,每刻钟都能打出三四轮投石。
精骑下马与甲兵操作投石机,民夫尽数前去掘取河石。
陇西城的北城墙已经残破,垒砌的夯土石墙早已垮塌,那落石将墙基堆满,加上不断垮塌的砂土覆盖,直接省去了云车攻城的步骤。
“都护!”
叫嚷声在投石过后响起,一名小节儿急匆匆从马道下快走下来。
站在甬道前的蔺茹真将见状连忙询问:“城防如何了!”
“石墙垮塌太多,女墙都被砸垮了!”
小节儿禀告着,蔺茹真将闻言脸色难看。
只是不等他吩咐,又有一名节儿策马而来,急忙下马行礼道;
“都护,内城墙多处出现外突的裂纹,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还是要步大夏后尘!”
蔺茹真将攥紧拳头,而此时城头有一百户探出头来:“都护,汉奴拔营前进了!”
“混账……”
蔺茹真将攥紧拳头,面对这熟悉的场景,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拔营前移投石机,然后更换百斤以上的投石来攻破城墙,再之后就是甲兵强攻……
想到这里,蔺茹真将将目光投向城内屋舍,咬牙道:
“把这些屋舍全部给我拆了,把能用的石头、泥巴、木料全部用上,都用来给我加固城墙!”
“是!!”
随着蔺茹真将一声令下,不论奴隶还是番民,他们纷纷被强行驱赶出了家中。
临街屋舍尽数被推倒,所有材料都被运到了北城墙的墙根下。
六千多民夫被蔺茹真将叫到了北城区,吩咐他们紧贴着城墙开始垒砌石头,夯实城墙。
他用那些房屋的主梁搭成了城墙高的木架子,然后垒石石头,混合泥土夯实。
一时间,陇西军在外投石,城内番军在加筑城墙,双方各自进攻防守,从白天熬到了黑夜。
陇西军因为要搜集投石,只能分成三班休息,而蔺茹真将则是不管民夫怨言,强行让他们昼夜不停地加筑城墙。
仅仅一夜之间,六千多民夫就拆毁了上百所屋舍,将材料用到了城墙上。
原本一丈六尺厚的城墙,硬生生被加厚了两尺。
不仅如此,蔺茹真将趁着夜色,派人用吊篮把人吊出城外,挖取坍塌的砂土回填城墙。
他们的这些手段都被陇西军的塘骑看得清楚,而刘继隆自然也知道他们在干嘛。
不过刘继隆并没有制止他们,其一是因为制止的意义不大,其二是因为临时筑的城墙,根本挡不住他麾下的投石机。
不出他的意料,随着投石机前移三百步,换上百斤以上的沉重投石后,近在咫尺的陇西城墙成为了不堪一击的豆腐。
巨大的投石砸在城墙上,整座城墙都抖落起了砂土及扬尘,内城墙新筑的城墙更是直接炸开拇指宽的裂纹。
“一二……拉!”
“嘭嘭嘭——”
一轮又一轮的投石来袭,威力比前几日的投石威力大了数倍。
蔺茹真将见此情况,当即命人抢修,自己则是上马前往了城南。
他沿着主道一路疾驰城南而去,沿途见到那些被拆毁房屋的百姓,连眼皮都懒得抬。
直到他冲出南门,摆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帐篷,以及被砍得光秃秃的左侧山脉,还有帐篷之间那群衣衫褴褛的妇孺。
耕地被他们占来搭建帐篷,难受了就去渭水边解决,屎尿沿着渭水流向关中。
若非尚延心、鲁褥月下了死命令,不准他们在耕地里解决屎尿,恐怕他们会将这片地方拉得臭气熏天。
“驾……”
沿着官道疾驰向南,大约跑了四五里后,蔺茹真将见到了前方横亘官道上的巨大牙帐。
他及时勒马翻身,急匆匆走入牙帐之中。
尚延心、鲁褥月、折逋讳及他们的家眷都齐集于帐内,桌上摆放刚刚烤好的羊肉。
即便在这样落难的日子里,他们也不曾亏待自己。
“蔺茹真将你来了啊,快坐下一起吃点!”
鲁褥月大方招呼,心里想拉拢蔺茹真将的想法几乎快写在脸上了。
“不必了。”
蔺茹真将倒是干脆,拒绝鲁褥月后,直接对左首位的尚延心作揖道:
“乞利本,汉奴已经推进至城墙百步外,城墙受不住他们的投石,我虽然已经带人推到民舍加固城墙,但作用不大。”
他先是汇报了现在的情况,随后便平静等待着尚延心开口。
“这才第六日就守不住了?”
尚延心黑着脸开口,蔺茹真将行礼道:“还能再坚守几日,末将是担心到时候秦州兵马不能及时赶到,而我军又未曾及时渡河。”
“嗯……”尚延心将目光投向鲁褥月:“鲁褥月,如果秦州的兵马来不了,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鲁褥月闻言有些尴尬,可还是强撑道:“既然说了十日,那肯定不会变。”
“现在是我们撑不到原定好的九月初十,而不是秦州兵马没有来。”
“算上今天,距离九月初十还有五天,我们必须守住这五天时间!”
“说得好听!”折逋讳不满道:
“就在这里干巴巴等着秦州兵马,如果刘继隆攻破城池,那城南这几万人应该怎么办?”
“难不成忘记上次在渭源渡口时的惨败了吗?”
折逋讳直言不讳的提起渭源惨败,这让尚延心和鲁褥月脸上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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