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11节
“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当世无敌,我心中便是以他为准。”
“你们很多人都要去滕王那瞻仰滕王阁序?”
“那我就不知了,只是知道这次光我同乡就有十二人前往品鉴瞻仰,想去瞧瞧那滕王阁是否真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夏林这会儿甚至感觉到了一阵脸红:“我听说……写这滕王阁序的人都没去过洪都府呢。”
“那更加是了不得了,此等笔力加上那等的天马行空,那简直如同天作之合,况且若是不贴切的话,以滕王之文意怎会将其裱在阁中。”
嗯……逻辑上没毛病,但这夸得就让夏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跟滕王阁序一起出来的还有春江花月夜和蝶恋花,但光芒显然都被滕王阁序给掩盖了过去,现在看来这古今第一骈文的威力着实恐怖。
“可我怎么听说跟滕王阁序一起出来的还有一片《春江花月夜》与《蝶恋花》呢,怎的那两个就名声不显?”夏林贱兮兮的追问道:“我觉得那两篇也不错。”
“道生啊……差不多可以了。”老张这会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翻着白眼说道:“你就让人家歇息一下吧。”
而那书生却摆手表示无碍:“怎么不显呢,春江花月夜如今却已是风月名篇了,听闻那秦淮第一花魁风凌月初闻那《春江花月夜》时便是泣不成声,说三年之内若是这篇的作者能去见她,她便赠黄金百两,还有那金陵腹地房产一处。”
“黄金百两!”夏林眼睛一亮:“三年之内?”
“对!”书生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中都透露着羡慕:“你们可是不知那风凌月的美貌,据说她出现时需戴面纱,否则见了她真容之人容易癫狂。”
当时夏林一听就知道这是道听途说的吹牛逼,啥娘们就能让人发狂啊,这是女人不是三体人,开什么玩笑呢。
“等有机会我肯定要去看看。”老张的声音突兀的传了出来:“想我洛水女票圣还不曾为女人折腰。”
夏林啐了一声,这花魁吹牛逼就是图一乐,真吹牛逼害得看老张。说自己是洛水钓圣,钓鱼半个月天天晚上去,就第一天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白条,之后夜夜空军。说自己是洛水泳神,如果不是夏林在旁边,他就成了昌江鲶鱼。现在好嘛,又整了个洛水女票圣,可夏林认识他这些年了也没见到过他去一次青楼,除了早些年受人邀约去给女表子画像之外,他就没有自己在里头消费过……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夏林生怕旁边的老张再蹦出什么屁话来,于是索性往木板上一躺:“该睡了,明日就抵达洪都了,还有许多事要办呢。”
第19章 怎么狗眼看人
货船再次靠岸,这便已经是到了洪都府地界,只需要再换乘马车走个一天便要进城了。
“都说从前车马慢,一生爱一人,他奶奶的,车马是慢了,可见一个爱一个的该多少就多少。”夏林坐在闷热的马车里抱怨着:“将来老子怎么的也得把这柏油路给铺上,反正都见一个爱一个,倒不如车马再快点,争取多爱几个。”
老张听习惯了这厮的狂人言论自己早就被传染上了,但与他们同行的书生却在这一天的相处之中倒是觉得夏林这个人很有意思,从他嘴里总是会蹦出一些令人咋舌的疯狂言论,有些更是相当狂妄。
“你收敛一点,咱们这次可是讨债来的。”老张在旁边一脸成熟的劝道:“瘪三就要有瘪三的觉悟,头莫要抬得那么高。”
“唉……”夏林叹了口气:“是啊,不过只是个瘪三而已。”
这时那书生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好奇的开口问道:“敢问二位,这瘪三是……何解?”
“他发明的。”老张指着夏林:“他总有新词往外冒,跟着用就对了,莫要追究细节。”
夏林点了点头:“瘪三啊,瘪三是我那边的方言,说是有一男子其妻与人苟且,他既不报官也不休妻,只是堵住那与妻子苟且之人言曰‘汝与我妻之事,我已知晓,你需给我三钱银子’,之后每次例行苟且那人都会给这男子三钱银子,而那男子偶尔则会送只老鳖给人补补身子,刚好那男子在家中行三,于是大伙儿就称他为鳖三,后来逐渐就成了干瘪的瘪,也叫瘪三。形容窝囊、没用、废物,我与老张如今狗屁不是,自然也只能缩起脑袋来当瘪三,喏,这就是瘪三之意了。”
“哈哈哈哈……夏兄弟是真有趣啊。对了,若是你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可以去钱塘寻我呀。”
夏林摆了摆手:“哎呀这位大哥,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你的呢,到哪去寻啊。”
“对对对,看我疏忽了。我是河南褚氏钱塘褚家之遂良,褚遂良,字登善。你们去问一下便行,我见二位才学广博,家父正在朝中主持弘文馆,如今朝廷重文修书,二位若是实在无路了,我便引荐你二人去修书,虽说是辛苦一些,但至少吃穿不愁了。”
“哦,褚……褚遂良?你褚遂良啊?”
“嗯?兄弟……知道我?”
夏林啊了两声,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有没有,开个玩笑而已,这也是我家中那边的风俗,哪怕是见到不认识的人也要提高调门惊恐呼上两声,这样会让人觉得自己名声大噪,心中舒适,远比久仰久仰之类的好用许多。”
“哈哈哈哈哈哈……”褚遂良笑声豪放:“好好好,兄弟这招好用,我便学到了。”
而夏林看着他笑,却是只觉得嘴唇发干。褚遂良何许人也,太宗一朝名臣如云,但托孤大臣却只有两人,一个是长孙无忌一个便是这褚遂良。
说太多其实也没啥卵用,反正就这么说,他跟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同时还跟长孙无忌同为李世民的托孤大臣,哪怕是武后掌权也只是敢把他往下贬个官,神龙之变后他还能平反追封谥号“文忠”,配享唐高宗庙庭,累赠太尉。
这就说明这个人牛逼到头了,虽然现在的场景发生的大背景是没有了大唐,但朝廷还是朝廷,该有的牛逼人物应该还是会往外冒的。
还好,现在夏林遇到的是天真烂漫的书生褚遂良,要是遇到的是宰相褚遂良,他可是真不敢这么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不过能跟褚遂良称兄道弟,这感觉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只是容不得他过多感慨了,马车这溜溜达达的在傍晚时分也就进了城,褚遂良当然是邀请他们一同去参加他们的同乡联谊,但夏林最终还是婉拒了,毕竟自己这边的确还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准备的,他明天可不光是要钱那么简单,还得往州府衙门报备人口、地理和水文资料,事情可不算少。
随便在个客栈里对付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衙门刚上班他俩就过去了,通报身份之后见到了这边的主簿,一听是要钱的,那给他们是好一顿嘲讽。
“一个乡正,山迢迢水迢迢的赶来问衙门要两千两银子,你们那没有县太爷吗?”衙门的主簿带着一脸尖酸刻薄:“要是这些事都要州府来管,那今日你乡来要明日他乡来要,这州府岂不是成了集市?我念在你们年少,不怪你二人僭越,要钱的事等你们县太爷来。”
“不是,我们那个乡刚从鄱阳县分出来,直属州府,实在没有县衙可寻啊。”夏林耐心的解释:“您看,这两千两也不多,您就给批了,算可怜可怜那一乡的百姓。”
“瞧你说的,我可怜有个甚用,我这也是按朝廷规矩办事,若是给你批了这款子,我这人头都保不住了。快走快走,莫要耽误了其他大事情。”
夏林当然不肯走,最后他这个朝廷命官可是生生让州府的侍卫给架出了门去,像个破抹布似的被扔到了路边。
夏林站起身叉着腰看着高大州府衙门,他倒也不生气,毕竟在最没用的时候生气就像是在最无能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优秀的女孩,不但毫无作用还徒增笑尔。
“怎么办?”老张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我说你这朝廷命官也太窝囊了。”
“瘪三嘛。”夏林摊开手无奈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办他!扔老子,老子就让他游街示众,什么他妈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三天之内我就把他给办了!”
夏林不多废话,先去找了个屠夫买了半斤生猪血,忍着血浆的腥臭味在一匹大白布上用手指蘸着血写了起来。
“你在弄啥?”老张凑上前看了起来:“梦狼……你这是?”
但接着往下看却是看到了一篇极生动的小故事,但里头把那虎官狼吏的嘴脸刻画的入木三分,让人忍不住为止喝彩。
而在等写完之后,夏林直接一抹鼻子再次来到了州府衙门的门前,把这张白布就这么往地上一铺,接着把自己乡正的身份证明往上一放,自己二话不说就跪了白布的后头。
他还会挑地方嘞,寻的那可是个树荫下头,日头晒不着,小风一吹甚至还有些清爽。
“老张老张,去买点酸梅汤来,等会趁人不注意就喂我几口。”
就这样他就开始在这摆起了摊来,随着日上三竿,周围行走的人多了起来,便有那好事的人凑上前看了起来,这故事辛辣而他却也是个九品小官,这倒也是个有趣的事情。
不过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可就有不少人咂摸出里头的滋味了,然后便是讨论了起来,这讨论的声音一大,衙门里的人自然也就被惊动了,可面对如此多人,他们也不好直接驱赶,直到来上班的州牧郭明怀郭大人路过此处时,周围的人才算散去了一些。
郭州牧上前观望,看到那如狼似虎的文章之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于是便开口问了起来:“你这意欲何为啊?”
虽然夏林不认识这人,但却从他说话的气度跟音量上可以看出来这人的来头绝对不小,于是他果断的抓住机会,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道。
“我本是那新平乡的乡正,新平乡本一千五百户,如今却只留九百余户,户户无有少壮,农田荒废、商路不通,我见那老者无有所依幼者无有所养,心中焦灼,便想依山傍河而设工坊置码头,但新平乡自脱出鄱阳县之后便再无半分拨款,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是乡中衙役差劳之资费都是我自掏腰包,这置工坊码头之款项属实是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我便跋山涉水来到州府之中,仅想要个救民之金,那府中人却说让我寻县里,可新平乡无上县,我百般解释却仍是无果最终还是将我扔了出来。”
说到这里时,夏林直起身子给大家伙儿看了一下自己屁股上因为被丢出来而在地上摩擦出来的破洞,这行为不雅,但看在众人眼中却是无比唏嘘。
“我此番也并非是想告状,毕竟那府中说是依王法办事,那我也无可指摘,只是心情郁结,写个小作……小文骂上两句过个瘾。”
郭大人抿着眉头:“跪在这里又是意欲何为?”
“愧对乡中百姓,无颜面对昌江父老。”
妙啊!老张暗戳戳的给夏林竖起了大拇指,这孙子信口开河的能耐是真的登峰造极,关键还合情合理合乎逻辑。
“你且随我进来。”郭大人冷着脸背着手走入了州府之中,夏林拿起自己的身份证明也紧随其后跑了进去。
但他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就把这虎官狼吏的故事留在了那里,供来往之人随意阅读浏览。
第20章 五十大板
说一个蠢货能不能当官,那当然是能的,再说一个蠢货能不能当大官其实也不是没可能。但一个蠢货能不能当封疆大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州牧,从二品。再往上便是一品三公和二品少三公。而一朝宰相,同为从二品。可想而知这个州牧在当前是多大的一个官,在这种人面前夏林可不敢再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但要说他怕,他其实也不怕,因为他是奉旨当乡长,储君难道不是君了?所以今天就算说破大天,他也得把这钱要出来。
郭州牧将夏林叫到他的书房里,倒也不先着急问话,只是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然后便有使唤人过来给他弄了些吃食,他就这样一边看桌上的卷宗一边吃饭,生生就把夏林晾在了一边。
这玩意能怎么办,只能等着呗,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儿,这是正经的封疆大吏,跟那些刺史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这种人在京就是宰相在外就是军阀头子,一般人看到这种级别的,不抖若筛糠就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强了。
反倒是到了夏林那,他竟还能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顺手拿起了旁边看了一半的《春秋》读了起来。
“嗯?”郭州牧瞟了夏林一眼,倒也是觉得诧异,只是他修养足够倒也没什么好说呢,只是继续聚精会神的批阅起了桌上的公文。
大概过了能有一个时辰,他手头上第一批工作完成,这位郭州牧终于算是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之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旁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魂游天际的夏林。
“你可知以下克上什么罪名。”
“知道,杖五十,罚俸三年。”夏林脱口而出:“我早就把大魏律背了个滚瓜烂熟。”
“嘿,你这小子。”郭州牧这会儿倒是来了兴致:“那你说,我是该打你还是不该打你?”
夏林眉毛轻挑一下,接着笑道:“于情于理于法,我都该挨打。但偏偏这顿打您是打不得的。”
郭州牧这时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溜达了起来:“为何?说出个道理来,不然我可要好好的治你的罪。”
“于情,我暗讽朝廷衙门。于理,我不分青红皂白。于法,我确实以下克上。这三条随便一条下来,我这顿打都不冤,但这顿打为什么您不能动手,那是因为我是为民请命,您打了我,便是减您的威望加我的名声,这到头来便是我利用了您,这不合适。毕竟我此番来,就是为了要钱,不图名。哪日我图名的时候再来让您打一顿好了。”
听到这话,郭州牧当时一个没有心理准备竟差点笑出声来:“你怎的像个小泥鳅一般如此滑溜?”
“没办法,江湖险恶。”
“那好,倒是让我听听你有何法子能既顾得上面子又顾得上里子还能要到银子。”
夏林那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整套方案,然后他就开口说道:“这倒也是好办,您大手一挥批了我的银子,然后再免了我的罪。”
“那于情于理于法不就过不去了?”郭州牧笑道:“这便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您听我说完。”夏林重新坐了下来:“您免了罪责批了银子,这是您的宅心仁厚、心济苍生,但我可以不受啊,银子我拿了,因为那是我要为乡里百姓谋福祉的钱,但我的刑罚却不能免,不光不能免,我还得让您公开的、大张旗鼓的把我拉到最显眼的地方去打,彰显法不容情。这样一来,我得了银子,您得了仁慈,还顺手维护的国法。这不面子里子银子都到了么?刚巧这些日子大量读书人都汇聚在这里,到时往外一传,人人都说郭州牧仁政爱民,他治下小吏秉公守法。”
“哈哈哈哈哈,你今年几岁?”郭州牧见这小泥鳅说得有趣,于是便是好奇的问了起来:“看年纪应当是不大。”
“立秋之后就十七了。”
“十七岁当乡正?多少银子买的?”
夏林挠了挠头:“也没花银子,就是之前在秦王世子面前吹了些牛皮,与他立了个三年之约……”
这话说得极玄妙,因为他不知道这郭州牧跟小王爷到底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自己明确表示自己是小王爷的人,一旦他们政见不合那可就是要遭迫害的。但如果这样说的话,这里头就暧昧了起来,因为世人都知小王爷贪玩,与人立赌约再是正常不过,所以这句话里是听不出好恶亲疏的。
如果郭州牧跟小王爷不对付,那他也不至于为一个不知道亲不亲小王爷的人跟皇家派系打明牌,毕竟这洪都地界还有个滕王在上呢,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陛下、秦王跟滕王是穿一条裤子的。但如果是亲小王爷的话,那这随口一提虽然不一定有帮助,但绝对不会遭刁难。
郭州牧上下打量着夏林,虽然是刚认识这小子,但真的是越看越喜欢,就说不清的原因,可能就是他身上那股子不同于一般读书人的灵气,亦或者是这小子让他老郭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你既然这般说了,这五十大板,我可就打了。”
夏林抿着嘴点了点头:“打……不过轻点打,我怕疼。”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郭州牧摇了摇头:“哦,对。你说要银子是作甚的?开工坊?修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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