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12节
“对!”
夏林要的就是他问这一句,这前前后后干了这么多,就是想让这些大人物对这一千七百两的买卖产生兴趣,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么点醋包了顿饺子。
他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新平乡的地图来,铺开在郭州牧的面前,接着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而其实这些银子不银子的,郭州牧其实并不在乎,一两千两的事罢了,但当这小子的地图拿出来的瞬间,郭州牧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虽不是行伍出身但却也要管辖一州之军事,舆图本就是军中机密,他人断然不可触碰,可他见到这小子手中的地图却是比他见过的舆图更详尽、更美观,即便是上头的线条复杂,但却还是能让人一眼知道哪里是哪里,并且还标注了精准的东南西北。
“这些弯曲的线条是什么?”
正在滔滔不绝讲述自己想法的夏林被突然这么打断一下也是愣了片刻:“山啊,大圈代表山脉,小圈代表山峰,圈越小山越高。”
“好好好,这当真是好。”郭州牧点头道:“那这些实线与虚线呢?”
“实线是代表现有的道路,虚线是未来规划路线。未来的开发要沿路且要避开虚线,像这种山区丘林之地,需沿河而建方便水路,而这条粗线则是商路,可保证大规模商队进出的路线。”
“这图是怎样画出来的?”
“我与我兄弟二人将新平乡每个角落都丈量了一番。”
“如何丈量得如此精准?”
夏林挠了挠脸,然后开始给这位好奇心特别重的大人解释了一下后世通用的三角测绘法,然后又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比例尺。
“你还会格物?”
“懂那么一点点……反正够用就行了。”
郭州牧看了看图又看了看夏林,倒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头暗暗记下了这个有趣的小子。
不过记归记,夏林终究还是逃不过那么一顿揍的,不光是揍还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罪状的揍,当时那天夏林被押送到市井街头时,那场面就像阿Q正传里最后阿Q被押解刑场时的那一段,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而他甚至还涌现出了一股子豪气干云。
世上最快的东西,大抵就是流言了,早上时他还蹲在州府衙门门口写小作文,到了下午时一个少年不畏强权为民请愿的事情就已经流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所以当他游街示众的时候,来观看者不计其数。
“小妹小妹,快些跟我走,今日有热闹看。”
滕王二世子冲到了院子里高声喊了起来,接着屋子里头就见一个亮丽少女快步的冲了出来,一脸兴奋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今日有个乡正小吏在州府衙门门口击鼓骂曹,可是带劲了,还写了一篇文章来暗讽那些虎官狼吏,如今他在被游街示众,等会还要公开杖刑。”
“走!”小郡主裙子一提便往外冲去。
“小妹你等等我,哎哟……莫要跑得那样快。”
等他二人赶到地方的时候,夏林这会儿已经趴在台子上了,旁边刑官正在宣读夏林犯事的前因后果,听到说为了两千两银子给百姓建工坊造码头专门跑过来时,下头围观的人群不由得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这会儿小郡主跟滕王二世子已经从人群中钻了进去,小郡主个头矮,费了好大劲才穿过这密集的人群,而这时滕王世子已经开口调笑了起来:“这人怕不是个憨子,为那些个穷鬼请命有什么用,能让他们活着便已是恩典了。”
小郡主翻了个大白眼,但也懒得跟自己这个猪一般的二哥多说什么,要是大哥知道了,这厮一巴掌肯定是躲不开的。
而这会儿她就踮着脚往那刑台上这么一看,正巧看到了夏林的那一张脸,旋即错愕喊道:“是他!”
第21章 这顿揍,非挨不可。
罪责说完之后,夏林就被当成了展示品被固定在了那长条凳子上,旁边的刑官则开始检查行刑之物,这个环节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巡检物件无非就是为那罪犯增加一些心理上的恐惧。
这府州衙门里面的水火棍底端包有扁铁,只是这棍子的两头却另有蹊跷。这一头是包实的,一棍撕心裂肺、三棍伤筋动骨,五十棍下去基本等于杖毙。而另外一头则是空的,里头以竹片为簧,打下去雷声大雨点小,听上去就如那铁锅炒豆子,实际上比主人的小皮鞭疼不了多少。
这便是水火无情人有情嘛。
只是这头儿就比较考验个人演技,不光要演还得演的到位演得凄惨。
“这位小大人,得罪咯。到时候方才与你说的话,可要记清楚了,若是遭人发觉可是要重打的。”
刑官蹲在夏林面前低声言语,这帮基层小吏最是能看脸色了,虽然州牧大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们处理一下,但这帮人真的是严格秉公处置把夏林给杖毙了,他们一个都捞不着好。为什么?为的就是这么芝麻绿豆点大的事是州牧大人亲自的发了令,且还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他们这么些年就算是白混了。
等刑官站起来,拿出行刑令一扬,高呼一声:“行刑!”
水火棍搞搞扬起,带着破空声呜呜的打在了夏林的屁股上,第一下他没吭声,但因为憋着一口气生生将自己的脸憋了个通红。
这个场面让下面的小郡主捂住了嘴,满目担忧的看着夏林,眼泪水儿就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什么都干不了,因为滕王早就三令五申郡主世子不允许干涉当地政务,如无分内之事一句话都不许说。
她不敢也不能上去学那些个词话本上的刁蛮郡主一般上去法场夺人,只能看着夏林一棍一棍的受着。
这第三棍的时候,夏林那口气憋不住了,他开始叫了起来,虽然并不是很疼但得演的很疼,要把那种痛苦神色装到位,幸好夏林看过很多影视剧,没吃过猪肉可看过不少猪满地跑。
虽然有那么些许瑕疵吧,但他整体表演还是很到位的,而且这场表演赛里有两棍是真打,第二十五棍和最后一棍时,刚好是要把夏林屁股上打出一片青紫血印子,这样才算是能够交差,而在这两棍打下去的时候,夏林那是真的喊得跟杀猪一样。
到底这年轻人是不怎么吃劲儿,两下就趴在那起不来了,看上去要多惨就有多惨,接着刑官上去扒拉了一下,以为他还在演,但没想到这一扒拉发现他真晕过去了……
这一瞧不坏了么,万一真给打出个三长两短他们可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连忙叫人给他抬上了担架然后一路抬到了医馆。
这热闹没了,但人群却还没散去,先就不说小郡主这会儿已经是泪流满面梨花带雨了,弄得她二哥以为是自己带小丫头看行刑让她受了惊吓,正手忙脚乱的在那哄着。就光说旁边围观人群中的读书人们,那一个个皆有些义愤填膺之状。
“这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为民请命者何故要如此羞辱!”
“你没听全乎啊,这是那九品乡正自行请的罚,州牧大人已经说了钱也给罪也免,但这少年郎自有心气便自请责罚维护国法。”
“哟……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不错不错,这风骨颇有那魏晋遗风。”
“你怎么骂人呐?”
“我怎么骂人了?”
你一眼我一语,这两人竟打了起来,场面好不热闹。
不过这一下,夏林的名声可就在这地界升腾起来了,他给自己立了个无敌人设,有人设就好打造风评,有风评才好利于未来晋升和办事。反正他的目标明确的很,没什么为民请命,他才不在乎那片地方的人活得好不好,他老早就说过他心里头有一把火,他要让自己一步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他要做夏高!然后用这把心火把曾经刁难过他、霸凌过他、侮辱过他的人全部烧成灰,左一堆右一堆,全部送到田里做化肥。
只是小郡主可不知道这些,她这一路人都哭篓了,这连哭带咳嗽的就回到了藤王府,这一进别苑正巧见到爹爹跟长兄坐在小亭里聊天,这一眼就见小郡主哭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她二哥。
“璞玉!你干什么东西?是不是又招惹妹妹了?”
滕王用力拍了一把桌子站起身来:“胡闹的东西!”
那二世子被父亲这么一吼顿时噤若寒蝉连声都不敢做,反倒是大世子笑道:“父亲,依我看这事恐怕与璞玉无关,小妹那性子您是知道的,几时候会哭成这幅模样,与其责怪璞玉倒不如问问小妹便知。”
滕王闻之有理便点头将小郡主呼唤了过去,仔细询问了一下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问出来这小郡主便把夏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她可是从头说的,说他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一路结伴过来的。在说到夏林的时候,小郡主可谓是神采飞扬,脸上神情焕发,哪怕说他是个坏蛋的时候语气都与平时完全不同。
滕王跟大儿子对视一眼,他俩过来人啊,滕王号称天下一地风雅王爷,年轻的时候可没少祸害姑娘,夏林的原著里描述他是大魏的段正淳,很帅且越老越帅。这大世子那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虽然如今已结婚生子,但当年却也是个爱微服私访游龙戏凤的人物。
也许他们的政治才能一般,但在分辨女孩子家心事这方面那绝对是顶级选手,这一看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女儿明摆着春心动了。
但他们也知道这拓跋倩的性子,于是便跟他聊起了夏林的事来,当听到这个夏林是亲王世子安排到这边来当小官的,这一对父子心里头自然也是明白了。
“父亲,看来族弟这的春苗变法已开始了。”
“嗯,看来的确是如此。他不是过几日就要来了嘛,到时候且问他一声。”
这会儿拓跋倩见父兄二人居然无视了苦大仇深的夏林在那聊些不相干的琐事,这可还了得?于是她脚一跺便喊道:“你们喊我来说,我说了你们却不听!”
“好了好了,乖乖倩宝,父亲知道了。”滕王笑盈盈的说道:“不过这等事也不是皇家可参与的,如今朝堂之上局势纷扰,若是为了一个小小乡正妨碍司法,陛下那可是要为难的。”
拓跋倩见自己父亲又开始这样说话了,她哼了一声便转身跑走了。
看到逐渐远去的女儿,滕王也是长叹一声:“这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
“父亲,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小妹说的这个夏林。”大世子轻轻眯起眼睛:“从小妹描述来看,这夏林倒是个夺天造化的天才。”
“不用见了,若是让秦王世子知道了,难免心生间隙。”滕王摆手:“至于这个夏林,他必是个人精。”
“哦?父亲是如何可知的?”
滕王站起身背着手站在荷花池边眺望愿望:“敏儿,你可记得你十六岁时在做些什么?”
“骑马作诗写词赋歌,偶尔会去游山玩水。”
“嗯,倒是个标准的纨绔。”滕王戏谑一笑:“若是今日换成十六岁的你,你能做到如那少年一般否?”
大世子思索良久,轻轻摇头:“郭州牧出身太原郭氏,五世三公,即便是高相也要敬他三分,不敢轻易与他针锋相对。此人极难缠,从来便是以事论事,刚正不阿。”
“嗯,老郭就是这样的浑人,但恰恰朝中有这样的浑人还不至于让那姓高的一手遮天。那我再问你,你都做不到的事,那少年办到了,能逼得老郭给了银子又给了面子,你说他该是如何的圆滑。”
“或许是看在阿靖的面子上?”
“那你可太小看老郭了。”滕王咂摸了一下嘴:“不行,说得我也心痒痒了起来,我去寻老郭问个清楚去。”
第22章 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此子可是有趣,那神采飞扬的德行,倒让我想起当年你我游历山川时你那死样子。”
老郭端起小酒一饮而尽,说的话却让对面小凳上的滕王哈哈大笑起来。他两人相识已三十余载,十八岁时结伴踏遍青山,恍惚间这却已是鬓角斑白年过半百。
“说起来,这日子当真是如白驹过隙,恍惚之间半生蹉跎。唉……当年你我意气风发之时却已是三十七年前的事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老郭吃着小菜,听着外头虫鸣鸟叫:“你到我这来就是为了打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你这厮,从小便诡计多端,说吧找我来作甚?”
“你可知春苗变法?”
滕王一句话说出口,老郭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他继续吃了起来,眼神却变得凌厉了起来:“秦王世子?倒是有所耳闻,但却不知其详尽。”
滕王点了点头:“今日那小子便是这春苗变法其中一员。”
老郭身子直了起来:“他?何解?”
“我其实本不该与你说,但既然靖儿已经开始筹备,那老夫还是需要拉些帮手的,别人老夫没那个人缘,你这老小子要是不帮我,我可就一把火点了你这宅子。”
“哈哈哈哈哈……你这狗,少时便狗,老了之后更是条老癞皮狗。行行行,你但说无妨,若是太过了,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滕王咪了一口小酒,手上的蒲扇哗哗的扇着,斟酌片刻后便说道:“这春苗变法说起来倒也是简单,靖儿的意思便是从全国各地搜罗人才,绕过科举,以养蛊之法培养出一批干将,待过些年靖儿继承大统后,这些人便是他用来对抗高相一脉的利刃。”
听到这个方法,老郭也是抿了抿嘴,他当然知道这条路举步维艰,虽然他自己就是门阀出身,但他同样知道若是想要将权力归拢第一件事就是要将那门阀世家清理干净,否则难免会再像晋末时一般群雄割据、诸侯争霸。
高相,出身于新贵江南高氏,这高家有别于传统的五姓七望,它成族不过百年但却因为敏锐的掌握住了整个南方的经济命脉并逐渐侵蚀军政之中,现在的高家早已经是钉死在了大魏的身上,硬拔便是玉石俱焚,但任由其发展迟早这司马夺曹的故事又会在这一轮的大魏身上再次出现。
士大夫不着急,因为士大夫给谁干都是干,天下离了谁也离不开他们,但大魏皇族着急,一旦自己的命脉被完全掌握了,下场最好不过就是挟天子令诸侯,若是差一点那恐怕可就是要落得个当街被弑的结果了。
“照你这样说来,每个地方都会有几个这样的少年?”
“对。”滕王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但今日我听闻此子能让你这茅厕里的石头都跟着他的步调走,我倒是也有些惊愕了。”
“他?那小子给我下套。”老郭说起来的时候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给我玩阳谋。”
“哦?还有人在你这里玩阳谋?说来听听,这里头到底有些怎样的趣闻。”
老郭在这里也有些年头了,平日里大家都挺无趣的,今天这事倒还真是让他回味了很久,虽然那小子的算计不算高明,但自己好像来来回回都躲不开他那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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