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169节
但这会儿少爷却早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等到众学子跟他“张仲春”纷纷告辞之后,夏林这才一巴掌抽在少爷屁股上:“起来!该回家了。”
之后的几天,日子依旧是这么过,夏林每天早上去给少爷上课,晚上回去吃饭休息,生活规律而安稳。
只是这时那批前往京城考试的潇湘学子已经抵达了洪都府,因为都是江南道的人,所以他们这些举人都会有统一的安排,不需要自己步行上京。
当他们在孔庙上香的时候,正巧遇到洪都本地书院也就是豫章书院的人也来上香,他们当然是很客气的上前拱手打招呼,毕竟自己也算是跟他们有了同门情谊了。
但这一手把老张的学生给整得有些迷茫,互相问起来的时候,一个潇湘学子说:“前些日子贵书院张山长在长沙为我们讲学开课,算起来你我算是同门了。”
“同门?长沙?”豫章书院的学生一脸茫然:“这些日子我们山长都在为我们准备考试的事啊,没有去长沙呢。”
这下潇湘学子也懵逼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好这会儿老张拎着个袋子走了过来对豫章书院的人说:“你们等会到我这来拿号,每条船上都有号码,到了京城之后你们住宿也是要靠这个号码的,记住自己的号别弄丢了。”
这会儿之前那个豫章书院的人便对潇湘学子说:“喏,这位就是我们张山长。”
老张上下打量了一群这些弗兰学子,好奇的问道:“怎的了?”
“阁下便是张山长?”
“嗯,对啊。”老张脸上全是迷茫:“啊?你们认识我?”
那些试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哭笑不得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在出发之前,有一个自称是您的人为我们讲学……我们还以为是……哎呀,上当了。”
“哦。”老张挠了挠脸:“潇湘是吧,那人是不是白白净净,个子高高的,长得挺好就是有点阴险狡诈的样子,手背上还有一道伤疤,眼角有一颗娘们唧唧的泪痣。”
“对对对!”潇湘学子们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山长您知道他?”
“操。”老张暗暗的骂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唉,又开始了。那人总爱打着我的名义在外头招摇撞骗,骗男人骗女人,谁都骗。”
“山长,看上去您好似也不生气的样子。”
“生什么气呢,跟他生气犯不着。”老张叉着腰:“个狗日的夏道生。”
“啊?”
潇湘众学子一愣:“谁?”
“还能有谁,那人是夏林夏道生啊。除了他没人会拿我名字招摇撞骗。”
几乎所有人都张大嘴巴啊出了声来,他们现在全体都处于震惊之中,谁也想不到那天给他们上了一晚上课的人居然会是传说中的夏道生……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想到当时郡守的姿态,还有那人的水平能力,一下子夏道生那清晰的形象就呼之欲出了呀。
这人……这人……这人怕是有点牛逼哦。
之前开始他们都觉得是张山长,觉得那个水平理所当然,但如果现在知道真实情况回头思考时却发现这夏道生恐怕是真有一把子水平的。
而且那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给他们上了一整夜的课啊!
不,不对。不光是当今文坛的天下第一,可能是未来数百年都无人出其左右的天下第一,而且光是文坛也就罢了,虽然大伙儿都没见过夏道生本人,但谁不知道他在官场上有多牛逼。
二十岁便是五品县令,王爷的乘龙快婿,更关键的是没有一个人觉得是他高攀了王爷,只是觉得门当户对。
更关键的是他的经历都能成为一段传奇了,十五岁还是书童,十六岁靠机缘入了官场,这期间不光让一个不毛之地变成了沃土千里、客似云来的富庶之地,还狙击大灾之年的该死粮商,之后又是从叛军手下守住洛阳又是南下平叛。
跟他同龄的读书人大多数还停留在在家苦读和青楼解压,人家就已经成了三军主将同时还手握着南方最富饶的一块区域。
他不是人生赢家还能有谁是呢?
人们常常仇富恨才,但从来没有人会去拿夏道生说事,因为他是真的很牛逼,可以说是励志标杆。
什么意思的,就是夏道生站在那,他能当官能名扬四海也能龙凤呈祥,大伙儿都不会说什么。但但凡有人的能耐能超过他,但却寂寂无名不得重用,那么这人就算是造反,史书上都会说一句“朝廷昏庸,帝王无能”。
他就是这么牛逼,往那一站就是可以衡量一个朝廷法度的标尺。
如果觉得自己怀才不遇,那就跟他比一下,人家直言不讳的就说自己是个吃泔水的书童出身,恐怕在座各位没有谁比他出身低了,如果自己觉得比他还能耐,但却屡屡受挫,那造反就是无罪。
天下读书人的定海神针,如果黄巢那会儿身边有个夏道生,他都不好意思写出“我花开后百花杀”,没有那个脸!
“唉,问问。他现在如何了?”
“他?哦,山长说的是夏道生吧。”
老张把学生送到码头上之后好奇的问了一句正在排队的潇湘学子,那学子听闻之后笑道:“看着倒是朴素,衣裳素净,听闻好像现在是在给城中的富户当先生呢。”
“他他妈一个书童出身,被革了职的五品官,给人当先生算不错了。”老张嗤笑一声:“我还寻思他会去掏泔水吃呢。”
那潇湘学子看老张的眼神都飘起来了……他没见过这么恨一个人的,这张山长可是真挺记恨那夏道生的,难怪外头都传他们不和。
而这个跟夏道生“不和”的张仲春,在送完学生之后的当天下午酉时,就乘上了前往长沙的马车。
夏林这几日生活平淡,少爷也学乖了,被那些满腹经纶的一刺激,他愈发觉得自己是个狗屎,现在也不出去玩了,整日闷在家里埋头苦读,不懂就抓着夏林问,虽不算聪明但也算勤勉。
只是那紫衣妹妹这会儿可是满世界的找他,听闻那日对答如流之人是张仲春时,她就激动了起来,因为她不光粉夏林她还粉张仲春,甚至她还是这俩人的CP粉。
这会她拿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刊印本,满世界的找张仲春签名。
而就当她在城门口蹲守时,突然眼光一撇就看到了从马车上刚下来的老张,老张在那掏钱给车夫时,紫衣妹妹就冲了过来:“你是洪都府来的?”
“嗯?”老张被她吓了一跳:“你作甚?”
“你认不认识张仲春!?”
老张指着自己:“啊?我?”
“对!你认不认识?”
“认……认识吧。算认识吧。”
紫衣妹妹满意的点了点头:“你随我走,我给你钱,你帮我寻张仲春。”
“啊?”
老张往后退了几步,上头的确写着的是长沙城,怎么感觉自己这是进了女儿国呢,怎么一露头就到处抓男人呢。
还有,“找张仲春”是几个意思?
“我与那张仲春……不是,姑娘。张仲春怎么你了?”
“他?”
紫衣妹妹突然眼珠子一转,嘴便撇了起来:“他让我怀了孩子就不见了,他还说我是长沙城最好看的女子……”
“不能啊,你在哪也算不上最好看的。嗯……我刚才看见好几个比你好看的。”老张回头指着后头:“那几个苗家的姑娘,诶!好看的嘞。”
“你想不想死?”紫衣妹妹怒视老张,然后拿出几两银子:“让你找人就找人,别那么多废话。”
老张快速眨巴着眼睛:“姑娘,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谁与我何干?”
“我是江南道浮梁县令夏林,只不过现在被革职流放到此处,你敢如此冒犯?就不怕?”
“夏道生!!!”紫衣妹妹一嗓子给喊了起来:“你真的是夏道生?”
这一嗓子把老张给吓了一跳,都给他整不自信了:“啊……啊……嗯,我是。”
不过紫衣妹妹并没有立刻相信,反倒是上下打量起他来。
其实老张不差的,那也是风流俊俏,肤白貌美。现在条件上去了,不用老吃泔水了,体态也好了许多,说话声音又是那种典型北地公子的音色,要不是他满脑子都是研究怎样成为洛水食神,他现在恐怕老早就成亲了。
“你是夏道生,我不信。都说夏道生生得俊俏,嗯……俊俏倒是还成,那我倒是考考你。”
老张一甩袖子就往前走:“考啥啊考,我还能让你考了。”
“你写过滕王阁,那你用岳阳楼写一篇,一句!一句也成!”
紫衣妹妹在后头死死追着老张,而老张只是眼珠子一翻:“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啊!!!”紫衣妹妹惊叫一声,脸都涨红了起来:“是这个滋味是他是他!真是他!”
而老张也是万万没预料,夏林留给自己的几十首诗词歌赋文第一次显摆居然是在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面前……
第276章 天不生你张仲春,贱道万古如长夜。
“夏先生夏先生,那个张仲春也如你一般才华横溢么?”
“他啊。”
嘶……老张突然语塞,他想诋毁一下夏林,但如果诋毁的时候那不就等于把自己也给捎带手诋毁进去了么,但要硬夸的话,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所以老张选择了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三千五百五十的方式:“那个张仲春还不如我一根毛,一个被革了功名的废物,一个被家里娘子退了婚的浪荡子,高不成低不就,光靠一张寡嘴,四六不靠。倒不是个好人,你要是再见到他,骂他就好。”
紫衣妹妹表情愕然:“你们这么大的仇么,他都没这样说您呢,夏先生。”
“这些细节放一边,你只要记住他不是个好人就对了。那人好大喜功,卑鄙无耻,关键还好色,你是不知道他骗了多少无知少女。”老张咬牙切齿的骂着。
“还真看不出来,原来那名满天下的张仲春是这样的一个畜生。”
这会儿老张眼里的黑眼珠子都快给翻上天去了,心里只想过去臭骂夏林一通……看他惹的那叫一个什么事。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老张背着手慢慢的往前走着:“一路上就光是你在问我了。”
“我啊,我姓吴,单名一个宁。但阿爷说姓吴叫宁,就是永无宁日的意思,所以除了父亲,大伙儿都叫我山妹。夏先生也叫我山妹吧。”
“好。”
老张东张西望,他自然是知道夏林住的地方,这通信都不止是通一次了,但是这要带着这个娘们过去那不就露馅了么。
一个谎言是需要用千万个谎言去维护,一次的没谱得靠十年的演技来弥补。
老张笼着袖子快步往前走,旁边的紫衣妹妹小嘴叭叭的说个没完,老张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人家都说一屋子能出俩百年不遇的天才,老张就是那另外一个,他现在的名声那也是如日中天,甚至在民间比夏林的声望还要高一点。
这么一个人对付个小丫头那自然是手到擒来,所以一路上紫衣妹妹是被他说的那叫一个晕头转向,偶像光环加上老张能耐不差,她是真的有点找不着北。
而且她热情又有钱,非拉着老张去她家的馆子吃饭,执拗不过的老张无奈的跟着去了,这一过去才发现居然是长沙城里的正店。
“前些日子那张仲春就坐在这里与学讲了一晚上学,我中途被父亲叫走了。可惜……不过既然是夏先生的话,肯定要比他更强。”
紫衣小妹揉了揉鼻子:“我听说夏先生书法极好,能不能给我家店里留个墨宝啊,求求你了嘛……”
她是连哄带撒娇,老张这刚落地脑袋晕肚子饿,着实顶不住她的嗡嗡嗡嗡,于是无奈叹息一声:“去取纸笔来吧。”
小妹答应一声后连忙取来了文房四宝并专门给老张腾了一张桌子出来。
那老张什么水平,十年前就是名震天下的书画双绝了,这几年他可没落下,又频繁跟虞世南之流的当世名家交流沟通,现在他老小子的字画不光值钱,更多的甚至就是一画难求。
他站在那眺望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小图翻找了起来,看了一会儿觉得夏林给他留下的那个沁园春长沙完全符合此情此景。
刚巧这楼正对着的橘子洲,他一时兴起倒是挥毫泼墨,画了一副顶尖的山水画卷,旁边刚好誊抄上了这首词。
画完之后他竟也觉得浑身舒坦,心胸开阔,再看向月光下的粼粼湘江,竟有几分失神。
但旁边观摩的人可就惊了一大把,都不说那文才了,那玩意不一定谁都能看得明白,但那画、那字,这可就是雅俗共赏的东西,书画双绝的风骨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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