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116节
“丁大郎。”刘淮喝了一口凉白开,将口中饼子艰难咽下:“且再去观阵,还记得我的军令吗?”
丁大兴连忙点头:“记得。”
刘淮:“重复一遍。”
丁大兴:“若金贼拉开车阵,就要举起黄旗,左右挥舞。并且驱赶开挡路的牛马,然后击三通鼓。”
刘淮满意点头:“好,那就去做吧。”
车阵之外,近百根套索已经套到了大车车辕处,武兴军甲骑将套索捆到自家马鞍上,同时催动战马,并且大呼:“拉!!!”
在徒单章的视线中,忠义军的车阵犹如被破开外壳的肥美秋蟹一般,露出了坚壳之后鲜嫩的蟹肉。
而见到车阵之后无数慌乱到四散而逃的牛马,徒单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意,仰天大笑了起来。
“正是如此!正是现在!武兴军的儿郎们,随俺冲啊!”
徒单章手中长矛的矛头空中划了几个圈圈后,稳稳指向了那条宽约百步的裂隙:“杀贼报国!”
说着,在冲天的号角声中,两个谋克的甲骑,在那面猛安大旗的指引下,缓缓向前,如同碾路机般推了过去。
而之前那连个用弓箭骚扰车阵的谋克,也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在徒单章身后列阵,准备第二轮冲锋。
就在这时,隆隆鼓声从车阵中传了出来。
这不是让军队撤退,也不是让士卒警戒。
而是催动进攻的鼓声。
“这是进攻的鼓声。”在山间隐藏身形的王雄矣举起了旗帜,大声说道:“紧随各自都头,在官道列阵!在官道列阵!”
“喏!”
“传下去,在官道列阵!”
有军官大声呼喝起来,言语中竟有些兴高采烈的意思。
很快,一支四五百人,荷着长枪隐藏在山道中的步卒就已经被组织起来,他们直插武兴军身后,目标直指其北方退路。
这些曾经是沂州军底层的汉儿军终于要大显身手了。
而在车阵中央,刘淮站了起来。
“劳心费力,勾心斗角,争来争去,一刀而已。”刘大郎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之后,随即就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出声:“举旗!”
呼啦一声,绣着肋生双翅吊额白睛猛虎的大旗被高高举起,迎风飘扬中,飞虎似乎要择人而噬。
“上马!”
“上马!”
“上马!”
各级军官层层下令,甲骑们吐出口中所含的铜钱,拉起战马,翻身而上。
刘淮在甲骑队列的最前方,回身望向自家精锐:“随我一起,吃了他们!”
“杀啊!”
“杀!杀!杀!”
忠义军甲骑一齐发动,在车阵中这一百多步内,就已经将速度加至急速,在徒单章愕然的目光中,径直迎面砸向了金军。
干他娘的白衣秀士!!!
第196章 勠力同心刀枪举
如果说刘淮与徒单章心有灵犀的地方,那除了都想吃掉对方以外,就是对这五十里官道的恶感了。
这条官道不是不宽阔,也不是不通畅,而是因为被蒙山沂水丘陵夹在其中,很容易藏兵,却很难屯兵。
很容易藏兵的意思就是丘陵之间山路太多,哪怕斥候再多,撒进去后也很难面面俱到。
斥候也是人,他们想要看到山间的小路就得站到土山山顶,但这边土山与石头山实在是太多了,一道山梁一道山梁的爬,也爬到那年去?
后世那一场发生在左近,由新中国第一大将所指挥的著名战役中,就有敌军一部几千人躲在山沟子里,差点没被发现的惊险案例。
至于很难屯兵,也是因为丘陵山区,土地贫瘠,难以养活许多百姓,民夫得自带,粮食得自运,再加上金国盘剥过甚,这些山民许多直接奔到深山里去了,连个向导都找不到。
这也就导致了无论是哪方,都难以在这条路上步步为营,五里一个兵站的前进。只能一鼓作气冲过去。
可在确定敌军精锐部队存在的情况下,又有谁敢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行险?
五十里是一个十分暧昧的距离,双方谁也不敢保证,再全军急速行进五十里后,依旧能保持旺盛的士气与完整的战力。
对于守方来说,甚至不需要事先察觉,只要能坚持守住,再派遣一支小股精锐沿着丘陵绕后,以作围堵,那进攻方就要出大事!
事实上,刘淮甚至要比徒单章还要被动的多。
近在眼前的原因是徒单章处在沂水上游,有太多的方法折腾身处下游的忠义军。
隔三差五放个火船,甚至狠下心来筑堤截断沂水搞个水淹七军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而远一些的原因则是,从理论上来说,武兴军不敢跟忠义军耗着,但忠义军也不敢跟武兴军耗着。
真要是把完颜亮逼急了,细细一扫山东局势。好,你忠义军就是心腹大患了,再派两个军一起来,先扫荡你们再到两淮汇合,那忠义军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上山打游击去。
所以,忠义军是能扩张一些地盘就要扩张一些,要打出足够的战略纵深来。
在战术与战略的双重压力下,刘淮也不得不跟徒单章勾心斗角一番,将他们从沂水县引出来,吃掉这股武兴军先头部队,从而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而徒单章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也想通过覆灭忠义军先头部队,将刘淮擒杀以获得对战略全局的掌控。
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正因为有如此心态,所以当徒单章听着急促而响亮的马蹄声,看见那面刺破烟尘的飞虎大旗时,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朱天寿!!!”
猎人与猎物身份之间的瞬间调转,让徒单章恼怒异常,然而在已经启动的骑兵阵型中连命令都无法传出,只能恨恨大声怒吼坏事之人的名字。
定是这厮处事不密,让忠义军察觉了!
不,甚至有可能朱三干脆是忠义军的细作!
来不及多想了。
由于忠义军甲骑的猛然杀出,使得金军冲锋的距离少了近一半,而按照现在的速度进行加速,在相撞之时,金军甲骑甚至无法加速到急速!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什么鼓声、角声、军令都不管用了,能管用的只有旗帜。
只有徒单章这个行军猛安本身。
徒单章迅速下定决心,奋力抖动马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挟起长兵,以一马当先的姿态,向前冲去。
伴随着自家主将的突然加速,先是围绕在其身边的亲卫奋力跟上,随后就是那面猛安大旗紧随其后。
再其后的两个谋克甲骑也同时加速,呼喊着各种接近于惨叫的口号,向前砸去。
这些金军都是精锐老兵,自然也知晓他们这些来突袭忠义军的兵马,此时反遭到了忠义军的突袭。但这险境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竟然凶悍如常,以二百骑直面五百骑时竟是依旧毫无畏惧。
“好贼子!”
刘淮看到了这一幕,不怒反笑。
他原本以为最大的困难时将金军引入包围圈,而当忠义军甲骑冲杀出来时,就会让金军瞬间气沮,随后就是追亡逐北了,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但刘大郎见到金军战意昂扬之时,却是立即来了兴致。
可问题是忠义军甲骑也已经冲锋到了极速,此时刘淮的命令也无法下达,他瞬间也做出了与徒单章相同的选择,挟起长枪,一骑当先,冲杀而去。
只是刹那,刘淮与徒单章两人手持的矛头已经相距不过半步。
在这一刻,两人甚至能看到对方隐藏在兜鍪顿项之下杀气腾腾的双眼,甚至能看到对方甲胄与罩袍上的污渍与血迹。
如果将这一刻的画面定格下来,就会在这战场上拓印出一副众生百态图来。
战场的最南侧,庞如归亲自扛着一面大旗,大声嘶吼,指挥着埋伏在山路上的三百长枪轻卒在官道上排出横阵。
被车阵与枪阵夹在中间的完颜牟贵勒住战马,绰枪持弓,脸上带着犹疑之色,似乎想要去骚扰枪阵,却又被车阵中传来的隆隆马蹄声所吸引,一时间彻底失措。
他麾下的甲骑面露惶恐,这个谋克原本预备着猎杀逃散的忠义军,却没有想到他们莫名陷入了一面山一面水,其余两面皆是敌人的窘境。
视线再往北来。
车阵之中,丁大兴已经站在了一辆如意战车上,放下了示意信号的黄旗,举起了聚拢本部兵马的军旗,一边奋力摇动,一边招手,似乎在招呼本部兵马随着飞虎大旗一起冲出车阵,向北冲杀。
身处骑兵战团两翼的金军,无论是游弋骚扰、刚刚才草草列阵的纳合庚、把古良孙,还是刚刚拉开大车,替忠义军冲锋打开通路的夹谷远同时放下所有任务,跟着那面猛安大旗向前抢去。
再靠北一些,则是朱天寿与几名伴当所在的那片小坡,朱三郎此时已经惊骇得张大了嘴巴,双手举在胸前,似乎无所安放。
不只是因为隐藏在车阵中的忠义军甲骑猛然杀出,更是因为身后突然有五百名荷着长枪的轻卒出现。
一直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沂水县土豪朱天寿朱三郎,在面对绝对的暴力时,瞬间变得不知所措了。
而最北端的王雄矣依旧带着鞭痕红印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狞笑。
他的身侧,以五十人为一队组成的小型方阵已经横着连了起来,并且缓步向南推进。
王雄矣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作战立功的,如何能坐观甲骑决出胜负才有所动作?
他的目光同样死死盯着远方那两面即将交汇的大旗。
在这一刻,两面绣着飞虎与海东青的大旗之下,刘淮与徒单章已经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彼此的决心。
时间犹如巨大的车轮般轰然碾过。
“拿命来!”
“杀贼!”
刘淮与徒单章同时大吼出声。
域外天魔出现是给我的警示。
说明大圣不希望我借助外力。
可这白衣秀士怎么这么变态?
竟然还有二阶段。。。。。
而且这厮太狡猾了,竟然在水里跟我打。
他难道知道我有广智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