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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285节

  没有谁笑话谁,几乎所有金军都被发生在眼前的巨大伤亡惊呆了。

  溃散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穿过第三排长矛的只有寥寥四十金军,此时,他们才算有机会接触到最前排的靖难军,然而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枪林之中,受到限制的不止是靖难军,冲入阵中的金军也没有办法挥舞兵器。

  大斧长刀刚刚举起,就架在了长枪上,而骨朵之类的短兵也只能小范围挥舞,根本无法快速给靖难军甲士造成伤亡。

  与此同时,靖难军却依然脚步不停,最前方接敌的靖难军不是不想反击,是根本不敢承担扔下手中长矛的后果,而且在队列中,左右后方的军士根本不会止步,排头兵想停步都是不可能的,只能被推着向前走。

  这数十金军根本推不过靖难军甲士,见机早的扭头就跑,而自持悍勇的被推得连连后退,站都站不稳。

  “啊!”仆散寿不知道他的掌旗官已经死了,大旗都挂在了靖难军枪头上,他大吼着用骨朵将面前靖难军甲士锤死,却发现已经死亡的甲士在左右士卒的夹持下,依旧向他压来。

  在第二排的靖难军斧手也发现了他,大斧高高扬起,向下砸来。

  仆散寿左支右挡,慌乱下被一具金军尸首绊倒在地,而甲士根本管都不管,直接踩了过去。

  当前五排甲士走过后,仆散寿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

  他完好的右眼看到一面青兕大旗从他身边走过并停住,然而那名年轻的将官并不是为了取仆散寿的首级,而只是为了驻足下令而已。

  “左军一到十队止步重整,十一到二十队整队向前,压过去!”命令高声下达后,那面大旗再次前行。

  自始至终,辛弃疾没有看仆散寿一眼。

  而后续方阵更没有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半死的行军猛安,直接踩了过去。

  军纪需严整,哪能因为地上躺个人就破坏队列呢?

  就在辛弃疾正面将金军步卒击破的同时,战场之南的张白鱼也取得了决定性的战果。

  如果说击破仆散寿的步卒还有些波折,那么甲骑之间的对战就有些过于顺利了一些,以至于身为统军大将的张白鱼都有些惊愕。

  天可怜见,他一开始是奔着一场血战来打的,谁知道刚刚奋力一突,飞虎军就正面将金军甲骑的阵型撕得粉碎。

  “金贼为何如此不堪了?”张白鱼的副将梁磐惊疑说道。

  张白鱼掀起顿项,一边立起大旗收拢兵马,一边对梁磐摇头说道:“不是金贼不堪,而是我军历练出来了,谁也不是大罗神仙,如何就天生低人一等?”

  梁磐连忙点头。

  其实这话对也不对。

  飞虎军是遴选的全军精锐,又是历经多次大战,一次次得胜之后军心士气都会有极大的提升,这是毋庸置疑的。

  另一方面,武胜军是在宋境作战,虽然同样是连战连捷,可兵马根本得不到轮换休整,此时又被强行驱使,自合肥攻打巢县,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再加上今日出战许久,为了配合登城,金军甲骑来回奔驰,向城头抛射箭矢,更加雪上加霜。

  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之下,又是遭遇突袭,六百余金军甲骑如何能对抗飞虎军的全力一冲?

  张白鱼见大旗之下刚刚聚拢了百余甲骑,刚要回身继续冲锋,只见身处甲骑混战旋涡之中的行军猛安大旗轰然倒下。

  张白鱼精神一振,从马镫上站起,试图从周围几面小旗之中寻找究竟是谁立下夺旗之功,又见到几十金骑从混战之中脱身而出,向北疾驰。

  “梁三哥,你替我整军,绞杀金贼甲骑。”即便离的有些远,但张白鱼还是通过盔甲与马衣迅速意识到这股逃窜的金骑不是一般人,立即抓着梁磐的胳膊说道:“我去擒拿贼将!”

  说罢,张白鱼也不顾梁磐反应,放下顿项之后,一举长槊,近百甲骑就跟随着他向北杀去。

  然而张白鱼再次高估了战事的惨烈程度。

  那几十金骑越跑越散,到了最后竟然只剩下十一二骑狼狈逃窜。他们见到身后喊杀追来的张白鱼之后,一开始还纵马狂奔,然而抵达了东城门左近之后,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张白鱼的长槊高举,左右一指,百余飞虎军就同突击的锥形阵在奔行中两翼展开,变成了鹤行阵,将那十几骑包围其中。

  劝降的言语还没有出口,却只见那十几金骑在飞虎军的包围圈中下马,摘下头盔,扔掉兵刃,脱下盔甲之后伏地请降。

  为首之人膝行上前,在张白鱼面前重重叩首:“末将耶律涂剌请降!”

  张白鱼掀开顿项,看着面前之人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厮是打着什么主意,可抬头看向城头之时,遥遥望见那面倒挂的武胜大旗,不由得大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为何投降,原来是走投无路了!”

  耶律涂剌只觉得一阵难堪,但败军之将此时还能说什么呢,贪生念头一起,什么都顾不得了。

  “绑了!”张白鱼指了指那十几骑,复又抬头望向城头,叹了口气后言语愤懑:“怎么就让厉金刀那憨胚立了大功了呢?”

第435章 须把乾坤力挽回

  “走吧!”见李琦不停的望向巢县方向,杨钦淡淡说道:“那边不是咱们的战场。”

  李琦点头,将大盾背在身后之余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此说来,在此等大战中,咱们只能是收拾残局的看客了?!”

  杨钦也将一面大盾背在身后,挥手示意掌旗官登岸立旗之后方才说道:“这不是大江,没有咱们洞庭湖水军的用武之地。”

  李琦同样指挥着隶属于自己麾下的甲士在龟山山脚列阵,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还不如回大江上,与金贼水军拼了!就算死,也要与统制他们死在一起!”

  “荒谬。”杨钦示意部下将油料与木柴从船上搬下,对李琦呵斥出声:“如此意气用事,于大局有何异?没听到刘都统在军议时候说的吗?金贼狠辣狡诈,咱们就要比他们更加狠辣狡诈才能战而胜之,意气之争只会徒劳葬送大局!”

  李琦咬紧牙关,仰头看着已经点燃狼烟的金军营寨,心中愤怒至极,却又无奈至极。

  在洞庭湖水军在大江上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之后,李琦等军官一直如此。他们原本想要顺流而下,从裕溪口到采石与金国水军拼了,然而在刘淮的强硬阻止之下,未能成行。

  即便刘淮已经将战略掰开揉碎对着洞庭湖水军诸将讲述了好几次,但无法在熟悉的战场与金贼决死的怒火还是在他们心中燃烧,难以克制。

  “李二郎,此战老夫为先锋,你为我后继!”杨钦呵斥完毕李琦之后,戴上头盔,当先而行。

  李琦一愣,呼唤亲卫甲士之余脚步不停:“将军,还是让我为先锋,你为我后继。”

  老不以筋骨为能,杨钦是经历过钟相杨幺起义的老将,此时早已老朽,即便要比寻常老者魁梧健硕,却终究比不过李琦这种当打之年。

  杨钦却是豁然回头,抓着李琦盔甲边沿说道:“老夫知道你们心中腹诽,觉得老夫待在巢县是贪生怕死。但老夫今日告诉你,老夫是不怕死的,但死也要死在应当的地方!老夫的命,你们的命,都要珍而重之的抛洒出去!明白吗?!”

  说罢,杨钦再也不回头,带着数百水军士卒,向着龟山大营冲杀而去。

  已经下船的李铁枪没有理会两名洞庭湖水军军官的争执,只是遥遥一拱手,就带着自家兵马去攻打金军当道设立的小营。

  李琦站在原地有些狼狈。

  作为这一支洞庭湖水军的最高长官,杨钦的意见其实与基层军官们相反。这名老将经历的事情太多,他实在是太理智了,他知道以他们这点兵力,即便回到大江,也根本无法击败金国水军。

  而若是留在巢湖,则向南可以配合东关封锁裕溪,向北可以沿着肥河威胁合肥。

  战略意义可谓无比重大。

  然而理智在感情面前毫无意义,在强行压下军中情绪之后,杨钦几乎被所有洞庭湖水军军官所鄙夷。

  说什么战略,讲什么大势,无非就是贪生怕死罢了。

  杨钦此时亲自率领水军步卒,仰攻金军营寨,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我杨钦虽然理智,却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此时的金军营寨只有两个谋克的正军外加千余签军,虽然早在洞庭湖水军现身的时候,就已经居高临下的望见了,然而此时见到数百步卒争先进攻,一点也不似寻常宋军,留守金军也是惊骇异常。

  龟山的山势并不是多么险峻,尤其是靠近巢湖的方向,更只是缓坡罢了,在滚木礌石不堪用的情况下,金军军官也只能用弓箭来逼退进攻的水军士卒。

  金军甚至不敢用寻常守营寨的方法来守卫龟山大营,因为营寨是仓促建立的,壕沟也只挖了一道,木栏也只设置了一排,望楼都没有几个,如果将敌军放到营寨下,很有可能将营寨木栏推倒。

  然而杨钦却没有让麾下强攻金军营寨,而是站在距金军营寨四十步的地方,站稳脚跟,对着士卒下令。

  “点火!”

  军士迅速将油料混合,浸润了油料的箭矢也被点燃,随着杨钦一声令下,火箭激射而出,只有少数越过了木栏,大部分都钉在了木栏上。

  “快!快!弓箭手都过来,给老子射死他们!”

  金军将领大急,直接召集了近二百名弓箭手向着杨钦方向还击。

  这些弓箭手大多都是签军,弓软箭轻,但抛射在水军阵列之中,还是引发了一系列骚动。

  杨钦见状勃然,直接拄剑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飞舞,眼神凶厉,直直看着金军大营,任由箭矢落在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也岿然不动。

  将乃军中胆,见到自家主将豪勇至此,水军士卒无不士气大振,纷纷加速将火箭射在木栏上。

  片刻之后,终于有数片木栏被烤干点燃,也有数支飞进营寨的火箭似乎引燃了什么东西,金军营寨中也渐渐升起浓烟。

  这自然会引起金军的慌乱。

  而杨钦等的就是这一刻。

  “冲!”

  杨钦摘下背着的大盾,招呼数十亲卫一起持盾向前,百余水军扔下弓箭,拿起钩锁紧随其后。

  趁着金军慌乱的工夫,水军士卒将钩锁套在木栏之上,奋力拖拽起来,不多时,金军营寨外围木栏就轰然倒塌,数个宽约十步的口子出现在杨钦面前。

  “儿郎们,随老夫来!”杨钦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当先杀入了金军营寨之中。

  李琦随后跟上。

  不过片刻工夫,签军在刀剑与火焰的逼迫下狼奔猪突,推开营寨四散而逃。而那两个谋克的正军也被洞庭湖水军将士层层包围,斩杀殆尽。

  愈加粗重的烟柱随即升腾而起,杨钦将龟山大营已经被攻下的消息告诉了这片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刘淮遥遥望着龟山上的动静,随即又看向已经被合围的大弘山,啧了一声之后对管崇彦说道:“管七郎,你去问一问这名勇将,事到如此,还挣扎什么?我发个慈悲,给他十个数的时间来投降,过期不候。”

  管崇彦面色严肃,领命驱马向前。

  这名唤作大弘山的行军猛安确实是英勇,也确实是名勇将,他甚至敢于驱使麾下甲骑正面向枪阵里砸,试图砸出一片康庄大道来。

  不对,这已经不是勇敢了,而是应该算是莽撞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甲骑突袭,骑士步战之后,大弘山不止没有将局势逆转回来,反而被刘淮抓住机会,将这最后的几百骑包围在了巢县城墙之下。

  此时武胜军仅剩的三百甲骑西侧是巢县城墙,东北南三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甲士,果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管崇彦顺着方阵之间的缝隙来到金军甲骑身前:“事到如此,还有什么念想?降了吧!”

  大弘山在第一轮冲锋时是亲自入阵的,他的战马毫不意外的被长矛扎成了刺猬,自己也跌落下马,摔断了胳膊。

  此时,大弘山扶着胳膊,在亲卫的搀扶下听着管崇彦的劝降言语,有心想要喝骂几句,放几句宁死不降之类的狠话,但看到身侧甲骑皆是一脸惶恐,窃窃私语,知道军心已破,无法维持,不由得长叹一声。

  “你们……降了吧。”大弘山低声说道:“我军败了,归路已断,若不想死,也只有降了。”

  亲卫听出了大弘山言语中的意味,焦急说道:“那将军你呢?”

  “我?”大弘山扶着断臂,惨笑说道:“我恩主袍泽尽丧,将你们带到这个死地,如果不死,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他们呢?”

  说着,大弘山复又抬头看向了城头那面倒挂着的武胜大旗,呆愣一下之后咬牙切齿起来:“但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要学小女儿般哭哭啼啼自尽?我就算是死,也就死在阵前!”

  说罢,大弘山单手拔出佩刀,喊杀了一声,大踏步的向着靖难大军甲士杀去。

  似乎被他的勇气所感召,十余名步行骑士也随之冲杀,却被持斧甲士轻易了结。

  刘淮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对着遥遥回望的管崇彦点头。

  管崇彦会意:“还有五个数的时间留给你们投降,你们若还有谁继续想当英雄好汉,我们靖难大军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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