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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73节

  “为将者,当料敌以宽。且不论他们究竟如何,辛五郎我问你,若是真的是有人在周围作遮蔽,将这三千人围了,杀了,驱赶了,迫降了,该如何是好?”

  辛弃疾依旧摇头:“若周遭真的有威胁到天平军的大军,是绝对无法藏得如此严实,总归是会有蛛丝马迹的。悄无声息的杀光三千人怎么可能?别说三千人,杀三千只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会有人逃出来,总会有人来报信的。”

  刘淮更加无语了:“辛五郎,你们的消息传递系统果真如此通畅吗?我忠义大军不惜抽调精锐组织了许多探马与军使,也不敢保证中军能时时刻刻知晓前线之事,临战只能靠统领队将做决断,你们连这些都没有,如何传递消息?

  五郎,我且问你,若是真有一小卒逃了出来,逃到随便那一个军中,他知悉的消息要多久才能传到你耳中呢?他需要层层上报,这中间但凡有一个士卒、伙长、正将、队将不当回事,这消息就彻底断了。”

  刘淮不顾辛弃疾脸色已经难看,继续说道:“我若是敌将,只要不要让这三千人大规模逃散,就已经能遮蔽天平军了。”

  辛弃疾还是摇头:“最迟后日,前锋就会抵达费县,咱们就能走出蒙山摆开阵势了……”

  刘淮打断对方说道:“所以,若是真有敌军,最迟后日就会动手。”

  话声未落,喧哗声猛然从帐外传来。

  刘淮当即闭嘴,脸色古怪。

  这真是乌鸦嘴了。

第127章 云晦蒙山乘夜袭

  辛弃疾猛然掀开营帐帘子,身上甲胄哗啦作响:“何事惊军?”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到了南边数里处的两侧山坡上,流火如瀑布涌下的一幕。

  刘淮走出营帐,他先是唤来一直照顾三丫的老妇,将浑身滚烫的三丫交给她,并让罗怀言跟着她去了营寨最安全之处,随即就与管崇彦一起束甲。

  这时候刘淮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就如同一直担心一件事的发生,但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反而不如之前惶恐,只会觉得有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辛五郎,莫要在看了,按照距离算,安子河东岸遭到攻击的是东岸第二阵贾瑞,西岸则是西岸第一阵平山胡。这两人抵挡不住的。你还不速速点起一切有光亮的东西,以作应敌,并且接应溃军?”

  辛弃疾也反应了过来,回头看了刘淮一眼,脸上夹杂着不知道是羞惭还是敬佩的表情,高声连连下令。

  没人鸟他。

  黑灯瞎火营寨混乱,辛弃疾一个人扯着嗓子喊,只能让周遭数人听到,一时间连心腹属下都找不到,如何能指挥军队呢?

  刘淮戴上头盔,让管崇彦去牵马,随即踹翻火盆,将身后的营帐点燃。

  辛弃疾诧异回头:“你……”

  刘淮默然不语,将辛弃疾拉倒燃成大火炬的营帐之旁,两人的身形也在火光中变得十分显眼。

  见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自己,辛弃疾连忙下令之余,更加羞惭了。

  他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为什么在史书上许多军队面对夜袭如此无力了,因为夜间黑暗所带来的混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消除的。

  最起码主将先得找到可以指挥的人。

  在这一刻,这名战阵经验较少,却学习能力超强的年轻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淮一直强调什么组织建设,一直在说要设立各级军官,严格规定军官职责,确立军中阶级。

  如果辛字军中的军官团体与忠义军差不多,遇到夜袭,是不是不用辛弃疾自己的权威,各级军官就可以自行收拢兵马,做出应对呢?

  史书中那些正确应对了夜袭的名将,往往只在灯火通明的大帐中安坐,就可以稳定军心,让麾下诸将覆灭来犯之敌,何曾像他辛弃疾一般狼狈,还得烧营帐才能勉强指挥军队?

  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辛弃疾终于找到了心腹将领,烧起了火盆火堆,让整个大营灯火通明,并且大略的将两千五百名战兵组织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辛弃疾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因为刘淮在他营中,一直在跟他分享行军作战的注意事项,所以辛字军营寨的木栏是修得最好的,壕沟也是挖得最好的。

  而天平军其余诸军就算立了营寨,规制也不会如此严格。

  当然,规制不严格的营寨也是营寨,面对突袭也是可以抵挡片刻的。

  但更糟糕的事,还有几支军队压根不立寨。

  就如平山胡那厮,平日素来不把人命当人命,哪里肯费心费力去挖壕沟,扎木栏?

  事实上,平山胡只是找了个圩子住了进去,别说什么熟悉地形,安排放哨,就连部下都没管,只让他们跟着曾经的匪头子东一丛西一堆的露天扎营。

  而平山胡找了俩鸡蛋下了碗面,刚端起来还没吃进肚里,漫天的喊杀声就吓得他一哆嗦。

  踹开草屋大门,平山胡就看到了山坡与山间铺陈成一片的火光,当即骇然。

  此时也早有心腹冲出来,连声问询:“大当家,该当如何是好?”

  平山胡将手里的碗扔到一边,并没有慌乱。

  笑话,这种场面他在泰山做贼的时候,早就见得多了。

  什么周围州县的都头衙役弓手土兵,金国的正规军兵马,各个大庄园主集合起来的庄户,甚至自家的四梁八柱,都会趁着平山胡吃饭睡觉喝酒屙屎的时候动手,取他性命。

  而他平山胡此时还活着,所凭借的无非是两点。

  一是审时度势,遇见弱的下手比谁都狠,遇见强的跑得比谁都快。

  二是深不可测的下限。

  此时此刻,平山胡决定把自己的特质再次展示一下。

  “慌什么?”平山胡紧了紧腰带,指着火光最为密集的西南山间,又指了指靠近己方的位置:“在那里驻扎的是谁?”

  知机的心腹连忙向前:“是二当家。”

  平山胡又指了指正西方的山坡:“哪里呢?”

  “是四当家。”

  “好!”平山胡一拍掌,指着一名面色较生之人:“你,那个谁,你去二当家那,告诉二当家,俺要整军作战,让他先撑两刻钟,两刻后俺就发援兵。”

  面生之人稍有踟蹰,平山胡就一摆手:“这黑灯瞎火的,俺就不信咱们乱成这样,那些贼军不会乱,以乱打乱,二当家撑过两刻钟不成问题。俺的家底基业都在这里,俺不会弃他不管!”

  一番话后,那人也似乎安心,应诺一声就牵来了头驴子,骑着驴向前传令去了。

  平山胡又点出一人:“你去四当家那里,跟他说他得抵挡半个时辰,因为俺得先对付最要紧的西南边。晓得吗?”

  那人同样点头,牵出一匹骡子,同样传令去了。

  平山胡此时才点了点头,扶着腰带,大摇大摆的向马厩而去。

  他的几名亲卫也随之跟上。

  直到骑到马上的时候,平山胡方才长舒一口气,原本为了稳定人心而演出来的镇定消失不见,狠狠抽打战马,在周围人都反应过来之前,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他的核心心腹还是知晓自家大当家的尿性的,见状毫不犹豫,同样打马而去,只留下看管周遭已经反应并且聚拢过来的士卒一脸懵逼。

  当然这些士卒并没有懵逼太久,就陷入了绝大的恐惧与混乱。

  其实平山胡也是有理由的。

  规模最起码在三千人,能在不露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摸到他身边,还能在夜间集结起来,发动如此迅疾攻击的敌军,根本不是他一个泰山贼能抵挡的。

  退一万步,就算他平山胡大发神威,古之名将附体,能在如此混乱局势下打败敌军,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为了身后那些人拼命?难道要为了耿京赴死?

  别特么开玩笑了!

  谁的命能有自己的命金贵?

  兵没了可以再招,钱财没了可以再抢,当家的没了可以再立,自己的命没了那就真没了!

  但理由再多,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西岸第一阵平山军在最需要指挥的时候,平山胡弃军而逃了。

第128章 刀枪相向劈铜锏

  平山胡虽然弃军而逃,但平山军却没有第一时间全面崩溃。

  对,即便主帅平山胡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逃跑,引起了平山军中军的连锁式崩塌,但对于整个平山军来说,还是坚持了两刻钟的。

  靠近西面山坡扎营的四当家是个机敏的,他根本不相信平山胡所说的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就能来援。

  他跟随平山胡时间最长,可太知道这厮是什么人了。

  所以,四当家听完骑骡子来传令的军使说完,也没有废话,直接抽刀劈了这厮,带着十几名心腹,找到马匹,同样逃之夭夭了。

  但是靠近西南边的二当家却是个老实人,体面人。

  这不是说二当家要为平山胡尽忠,而是说此人从心态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流匪。

  或者说干脆一点好了,他舍不得一路攒下的家当,他想用这份家当立下一些基业,做成一些大事。

  二当家的这种心态,在平日会让他能够做事有手段,能聚拢一些人心,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真的获得意想不到的回报。

  但在这一晚,他这种心态就是致命的。

  “向俺靠拢!拿着兵刃的在前面,没拿兵器的……赶快去找!找个粪叉扁担也行,快!”

  二当家满头大汗,此时虽然心中慌乱难言,但还是强行镇定,甚至打着大旗,以身作则的站在了最前面。

  他将这一线的茅草屋全部点燃,以作聚拢兵马的标志。

  还别说,这一招产生的奇效。

  原因并不是因为火光多么明亮,而是因为平山胡与四当家全都逃了,导致平山军后路被抄,溃军犹如没头苍蝇般四面八方的逃窜。

  而大约一半的溃兵被火光吸引着,犹如扑向油灯的飞蛾,向着二当家聚拢而来。

  一刻钟刚过,二当家这里就聚拢了一千余人,其中不乏手拿兵刃的正兵。得益于败得太快,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与敌人交手,所以士气上竟然没有收到巨大打击,以二当家平庸的水平,竟然还能将他们组织起来,在火光中列成队列迎接敌军。

  然而也就这个程度了。

  打着何字大旗的兵马清扫完前路之后,就迅速举着火把,列成方阵向前压来。

  还没有接战,猎户组成的弓箭手部队先是射来一阵箭雨,虽然只对平山军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但这种在夜色中看不见的杀伤手段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而第二轮裹着油布的火箭造成的伤亡更小,却引燃了一些保护在平山军阵型之后的粮草,使得平山军后阵一阵鸡飞狗跳。

  然后迫近的,近二百骑组成的轻骑,他们手中只有弓箭或者短矛,并不是用作冲阵的骑兵。而今日也用不到他们破阵。

  二百轻骑在平山军身前逡巡,将箭矢与短矛胡乱射进阵列中。

  箭矢还好,寻常庄户的骑弓偏软,并不是金国正军用的牛角铁胎硬弓,除非射中要害,否则不会致命。

  可短矛不一样,力大之人借着战马冲刺,可以将短矛掷出可怕速度,落到无甲之人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只是两轮箭雨加上骑兵压迫,就已经使得仓促集结起来的平山军阵型不稳,而正面压来的步卒,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二当家带着属下狼狈逃窜,却因为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只能逃回之前平山胡所待的圩子,借助这圩子之外的矮墙作抵挡。

  此时距战事正式开打,不过两刻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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