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21节
荚童正喂马,见赵基走来,就迎上去:“赵屯长。”
“文贞兄,如何了?”
“都已嘱咐完毕,鸣金声响,我等就纵马冲驰。”
荚童指着不远处躺卧或倚着矮墙休息的骑士:“只要赵屯长能挡住,我北郡男儿不会怯战。”
春秋时期,荚童祖先就在平阳当晋国的大夫,以封地为氏,才有了荚氏。
王朝更替不会影响他们这么大的家族,可匈奴人来了,这显然会压迫,乃至让荚氏断绝。
赵基也只是点头,继续说:“能与匈奴死斗的,除了我这里外,只能依赖郡北健儿。我也不赘言,不死于今夜,余生定与郡北健儿同进退,以驱逐匈奴为己任。”
“赵屯长不必如此,此战也关系我等家室存亡,谁敢不出死力?”
荚童也清楚,大家都是初步糅合,最缺的是彼此之间的信赖。
最难的,其实就是这第一战。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王植、卫固这些人不插手,而赵基又是典型的强硬派,赵基也清楚并信任他们郡北各县的虎贲,认为他们具有最强的战斗欲望。
如果来袭的是稷山盗,郡北虎贲也不会这样,可今夜来的是匈奴,这真不能手软。
多杀一个,就可能让子弟未来少受一点欺凌。
赵基对着荚童郑重拱手后,就离开这里,转而来到附近的仓曹营地。
原本分散的各队储粮、物资都已集中起来,交给仓曹贾逵保管、分配。
他来时,贾逵这里正在改进车辆,一共四辆车架,车厢堆积柴草,车辕处正钉装横木挡板。
为的就是点燃柴草后,后面吏士推搡车辆冲击对方步骑。
贾逵来见赵基,见赵基左腰悬挂佩剑,右腰悬挂箭壶,身后跟着的卫士或持铁戟,或背负几口长剑,也有背弓、端弩的。
两人在门口聊天,简单交流信息后,临分别贾逵突然问:“击退匈奴后,明日若是有白波将军来夺兵权,阿季敢杀否?”
“大兄怎么会有这种预判?”
“不过是易地而处罢了,我若是诸将,会在匈奴来袭后率兵追击,解救虎贲,获取人情,也能收编吏士。”
贾逵用一种平淡目光仰头看夜空星月:“虎贲输了,他击退匈奴,解救之际收编虎贲;虎贲赢了,就强夺。这下阿季可明白了?”
“明白了,他强夺虎贲,唯有杀人才能立威震慑诸人。而我今夜不死,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赵基深吸一口气,对贾逵拱手长拜:“大兄救命之恩,不敢遗忘。”
不管来的是韩暹还是李乐或胡才,这些人肯定不怎么乐意杀王植、卫固、裴秀,而自己这颗脑袋就真的很适合。
不能期望于对方的善意与克制。
必须见面就杀,不给其他人中立的机会,要造就既定事实。
贾逵见此,双手扶起赵基:“阿季不必如此,我知阿季壮志,这利于我家,故出言警醒。”
“大兄,这是活命之恩。”
赵基也感到有些后怕,如果明天真有挂着重号将军印的白波诸将入营来夺权,自己稍稍犹豫,就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到时候稍稍说话大声一点,对方看你不顺眼,嫌你跪拜时屁股撅的不够高,就能将你杀死。
两人分别,赵基又与魏兴碰头,魏兴背插一杆赤旗。
屯将是两杆旗,队官是一杆旗,这种背旗、负羽,对汉军来说并不陌生。
只是肉搏厮杀时,许多人会摘掉背旗负羽,以避免成为敌军弓弩狙杀目标。
为了识别军阶,都是靠挂在背后的负章来标识番号、军阶。
今夜是初战,又是夜战,必须要背负旗帜,只有这样才能聚拢士兵,不至于溃散。
身为军吏,就该有更高的伤亡觉悟。
魏兴这里有两个什队,擅长什么用什么。
不像赵基,手里三个什队都是挑选擅长的人手混编而成。
与魏兴碰面之后,赵基来见裴秀。
话题有些机密,赵基左右看一眼,留在裴秀身边的关尚、申屠兰几个人就走远了。
裴秀见此,也跟着赵基到营地边缘:“阿季何事?”
“我担忧明日有白波旧将入营夺权。”
赵基直言,低声就问:“七哥,可有朝廷讨贼诏书?”
裴秀沉默片刻,从袖囊中取出一份折叠的帛书递出:“阿季你看。”
赵基双手接过,抖开,却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寻常手巾。
疑惑看裴秀,裴秀伸手拿走帛书,折叠后装到袖囊:“这是伯父给我的,也是天子所赐。赢了,这自然是天子手诏、密诏,若输了,纵然尚书台签发,也是矫诏、伪诏。”
“有就好。”
赵基低声感慨,他已经可以预见,己方持密诏讨贼,杨奉等人奉诏平叛的场面。
己方根本没有设局刺杀、抓捕杨奉等人的机会,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准备直接侵夺虎贲。
裴秀仔细观察赵基神态变化,忍不住问:“阿季你就不怕么?”
“七哥,难道怕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赵基疑惑反问,这个世道糟透了。
一会儿大量的行走经验包就上送上门来,这怕个鸟?
若被砍死了,还怕个鸟?
至于营内的应募虎贲怕不怕?
大多数人是不怕的,只要带头的军吏不跑,大多数人都敢于搏杀。
文明社会的小青年提着西瓜刀都敢砍人,更别说现在。
应募虎贲最大的特点就三个,出身豪强、寒门,普遍是良家子;年纪普遍较小,锐气最盛热血激昂容易上头;还有就是吃的好,体格不是平民同龄人能比拟的。
放到骑砍里,这是贵族兵。
再说来犯的匈奴,匈奴贵族、勇士能有几个?
其中大多数是匈奴牧民、奴隶,论身高、体格、器械,还不如郡兵、县兵,怎么跟虎贲打?
赵基的自信,是从内向外弥漫、散发的。
以至于裴秀有一种错觉,哪怕赵基今晚被人一箭射死,也会拄着矛戟站立而死。
第25章 匈奴来袭
入夜时分,月光之下。
匈奴小王刘贺都引着几十名骑士缓缓而行,二百余牧民徒步跟随。
黄巾之乱时,他就跟随于夫罗率匈奴义从协助汉室平乱;然而国内政变,休屠各匈奴贵族自立。
于夫罗一伙人难以归国,只能请求灵帝派兵平叛。
拖到了灵帝驾崩,天下大乱。
于夫罗混迹各方,好不容易自立的单于老死,才得以归国继位为新单于。
去年右贤王刘去卑起兵勤王,刘去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单于于夫罗病故,由弟弟呼厨泉继位。
于夫罗之子刘豹成为左贤王,匈奴国内职务进行调整,刘贺都地位大降。
呼厨泉为人强硬,也受休屠各匈奴贵族的喜欢。
刘贺都有意继续南迁,脱离呼厨泉的管理。
只有借助外部的力量,他才能安全率领部众迁徙。
对于袭击虎贲这种事情,刘贺都没有任何的敬畏与忌惮。
跟随先单于于夫罗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汉家天子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刘贺都只想好好做完这一票,再想其他。
行十余里,前队骑士就在路边等候,他驱马上前。
前来侦查的儿子、女婿各举着火把靠近,他儿子刘平仰头就说:“父亲,这支虎贲没有防备,还想着联合驻军都尉马应、北岸骑都尉徐晃去攻打稷山盗,应该是要练兵。马应、徐晃没有答应,他们营内目前约有六百多人,不到七百。”
女婿宋潜也回答:“驻军、绛邑并无异动,就是岸边有舟船三十余艘,是白日为徐晃运粮而征集的,说是明日还要再运。”
“船在南岸?”
“是,皆在南岸,此刻徐晃想要助战,也难以渡河。”
“甚好。”
刘贺都又扭头看儿子刘平:“闻喜方面侦查如何?”
“没敢深入,我让三弟守在紫金山监视大路,如果有大队兵马北上,他就纵火生烟!”
刘平又急忙补充:“三弟这里有二十多人,我也仔细叮嘱,让他纵火后立刻撤离。”
“好,我就担忧李乐违背约定。”
刘贺都又扭头看女婿:“你带人先行,我这里动手,你就举火围绛邑,惊扰驻军,驻军不敢轻动。”
“是!”
宋潜大声应下,他也清楚虎贲里不缺豪右子弟,与驻军军吏关系亲近。
他们目的从来都不是杀人,而是绑架,胁迫河东豪右退让,默许他们迁徙到汾水之南游牧。
去年开始的旱灾也影响到了匈奴各部,平阳汾水流域还好一些。
五原、西河、上郡的匈奴部落放牧的兽群大片死亡,耕种的粮食也都歉收。
各部实力大减,以至于外出抄掠时,很多牧民、奴隶只能徒步跟随。
夜风吹刮,一名匈奴斥候贴近虎贲营地,就见营门封闭,无人值守。
营门两侧的营火即将熄灭,也没人来添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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