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297节
就怕赵基捣乱,也怕刘表想不开跟他玉石俱焚。
再其他的,他都不怕,哪怕陈宫谋反,他也有信心压制住。
见吕布神态睥睨目中无人,陈宫也就不再叙说、表达什么。
吕布环视众人,见都没有其他异议,就看向韩暨、桓阶:“向娄子伯传信,荆州生变在即,请他不要逗留,速速返回南阳。”
“喏。”
这两个人拱手应下,他们各自都有党羽在襄阳一带活动,要撤的不仅是娄圭,他们的乡党、亲友也要撤。
只要撤的人足够多,就能引发刘表治下的士人恐慌情绪,为下一步军事讹诈做好基础。
随即吕布又看向荀彧:“长史留守许都,务必劝农。朝廷能否兴复,就在于今年春耕如何。”
“喏,仆明白。”
荀彧也是拱手应下,没有额外的情绪波动。
吕布最后去看杨俊:“季才出使陈国,请陈王春耕后做好战备。我料曹操、袁术二贼必不肯坐视。中原唯有陈国富庶,若破陈国,他二人军势大兴,粮秣又足。故名为向我开战,其意图实乃陈国。”
顿了顿,吕布饮一口温酒润喉,眯眼享受迎面吹来的温暖春风:“这不过是假道伐虢之故计,还请陈王务必警惕,不要听信曹操、袁术使者蛊惑言论。”
杨俊郑重起身,对着吕布拱手长拜:“喏,仆明白,必当面向陈王陈述利害。”
吕布摆手示意杨俊落座,又环视众人,目光严肃:“今年各方乏粮,青黄不接之际饿殍遍野。待到秋时,曹操、袁术必然虚弱,有一战成擒之势。我希望诸位不要自误,灭此二贼中任何一个,则汉室三兴有望!”
深吸一口气,吕布咬牙眦目:“谁坏朝廷大事,我非灭他九族不可!”
陈宫起身拱手长拜:“大将军安心,我等必勠力为国,以讨伐群凶,兴复汉室为念。若怀贰心,当死于乱箭之下!”
紧接着荀彧、杨俊、韩暨、桓阶都起身,分别向吕布宣布毒誓。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吕布暂时放心。
否则现在手里抓着四万直属常备大军的吕布,能弄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死的也绝非本人一个,而是连着亲友党羽一起连根拔起。
赵基在晋阳不过闭营训练两个月,就连战连捷,顺着上党、常山、陈留打了一圈,前后辗转,就食于敌,征程五千里。
而吕布军事经验更丰富,手里兵力是当时赵基的两倍,如今蓄势待发,谁不怕?
第338章 智谋之士
夜中,韩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虽然促成、引导吕布攻伐刘表,能为他复仇,也能伸张南阳人的志气。
可吕布入南阳,却有些引狼入室的感觉。
当年吕布带着董卓头颅率先来依附袁术,袁术供给的钱粮不足,吕布就自行抄掠。
能被吕布抄掠的,只能是南阳大姓。
前后才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轻易忘却?
此刻,韩暨脑海里满是吕布嘴里吐出的‘假道伐虢’四个字,甚至吕布说话时的微微自得、骄傲的神情,都深深烙印在韩暨脑海中,栩栩如生,反复播放。
他一骨碌翻身而起,春日夜里清寒,可能是夜里的寒气,令韩暨浑身冷汗。
坐在榻上,侍寝的女婢也被惊起。
就见韩暨瞥一眼这女婢,就安抚说:“睡吧,适才做了噩梦。”
“喏。”
女婢细声应下,蜷缩进被窝里,韩暨也重新躺下,拉上被子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恐惧之后整个人精神奕奕,女婢依偎过来,可韩暨却一点兴致都没有。
见扶不起来,女婢整个人就缩到被子里去了。
韩暨望着点点光辉的鱼油灯,也伸手去被窝里,眯眼分析吕布假道伐虢的可能性。
不多时,整个人豁然开朗,顿时长舒一口气。
女婢起身去吹灭了油灯,伺候着韩暨陷入睡眠之中。
另一边,杨俊独自在屋中踱步,吕布的演技还是差了一些。
假道伐虢这样的典故,吕布不是不能说,可神态不对,应该是用忧虑、厌烦、鄙视、调笑的语气来说,可吕布当时神态、眼眉之间满是得意。
你得意什么?
曹操、袁术假道伐虢灭掉陈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现在好了,必然引发韩暨、荀彧的警惕。
杨俊紧皱眉头,今年三四月间,必然是要打仗的。
按照道理来说,没有足够的储粮,是不应该打仗的。
可实际情况就这么恶劣,只能通过征战获取粮食,就算拿不到粮食,也要消耗敌我士兵、元气。
杨俊来回踱步,秋冬之际,从荆州运来的粮食途径南阳,李通这里可没少截留。
李通也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关键是南阳人。
娄圭以黄金、珠宝购买粮食,以私运的方式向宛城运粮,南阳各家协助运粮,自然要分润一些。
买粮食的钱,是吕布派人挖汝颖各家的祖坟获取的;挖坟吏士的口粮是从荆州运来的。
南阳人只是这个环节中的搬运工,挣一点辛苦钱也不算什么。
吕布就是知情,也不会太过在意。
反正吕布居于终端,金钱储备有了,粮食有了,军队也训练出来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利益受损的是埋在土里的汝颖大姓,丢脸的是汝颖士人,丢粮食获取安全保障的是荆州人。
而南阳人紧跟在吕布身后,钱有了,粮食储蓄也增多了。
如果刘表不肯继续供应粮食,那已经养肥的南阳人,岂不是正好问罪、开刀?
仅仅只是一个南阳人并不算什么,今年最大的问题是曹操、袁术都会陷入缺粮的窘境。
没有粮食,军队会溃散、饿死、叛乱,统治基础会瓦解。
所以曹操、袁术有联军来犯的概率很大!
至于陈王,连大将军印都推让了……难道陈王真的不想执政、辅政?
不是的,陈王肯定想有一番作为,但公卿、百官、士人对陈王十分抵触。
所以陈王索性就将这个大将军印还给了朝廷,这样的陈王,又怎么会对天子、吕布尽心尽力?
当曹操、袁术联兵来犯时,陈王大概率作壁上观,不闻不问,如之前一样。
这时候内部南阳人生变,汝颖人跟着生变,吕布新编的军队,还能有多少凝聚力?
天下广大,吕布又能去哪里?
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现在已经不是指责吕布挖坟的时候了,没有钱维持军队,吕布能怎么办?
赵基那里有金库,不给你,谁又敢去抢?
随着天亮,杨俊第一时间来到大将军幕府。
可吕布没有早起,等他睡醒、吃饭后,已经临近午间。
他来到议政办公的偏厅时,杨俊裹着斗篷在角落里昏沉大睡。
吕布见他模样也只是笑了笑,只当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晚上操劳了一些。
缺粮的环境下,普遍只有青壮年男女能生存下来。
吕布这里掌握着粮食,自然不缺美婢伺候。
杨俊睡醒已到了下午,此刻已饥肠辘辘,基本上是被饿醒的。
来不及吃什么,在厅中单独拜谒吕布。
两人登上幕府衙署内的箭台,杨俊又命人抽掉梯子。
卫士迟疑抬头看着吕布,吕布也好奇,笑着摆手:“我要看看季才想要说什么,你们就听他的。”
“喏。”
卫士搬走梯架,见吕布斜眼见他们走远了,去看杨俊,见杨俊也在观察离去的卫士,就问:“季才特意邀我至此,欲言何事?”
杨俊郑重拱手,敛容:“仆以为,大将军之计划,已然泄露。不宜遣使征刘景升入朝,使者一来一去半月时间;先是征他,再是当面叱责。这样一月时间,就白白消耗。所得到的,不过是刘景升积极备战,而我军储粮平白少了一月。”
吕布闻言沉眉:“季才所言之计划,从何谈起呀?”
“我以性命相托,欲随大将军做一番事业。大将军又何以外人相待?”
杨俊索性席地而坐,抬头看吕布:“连我这样人都能猜到大将军欲要假道伐虢,难道荀彧、韩暨、桓阶之辈就猜不到?不过是猜到了,故作不知,欲将计就计而已。”
吕布笑容缓缓消失,好心情也荡然无存:“季才……”
一时之间,吕布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真按他原计划,使者两个来去,一个多月时间就过去了。
他这样做,并不是想要树立什么讨伐刘表的大义,更不是追求师出有名。
这样做,单纯只是想要避开初春的雨季,想在三月、四月之际用兵。
这时候道路通畅,气温也正好,野外草木茂盛,利于畜力休养。
杨俊依旧跪坐着,对吕布说:“月余时间,足以曹操、袁术、袁绍之流合纵连横。待大将军挥兵南下时,彼伺机而动,大将军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境遇。不仅是大将军,还会危及陈王与张将军。”
吕布不语,只是眺望幕府衙署外的街道风景。
杨俊又说:“或许等不到袁曹联军,旬日之间,变故将生于许都。”
吕布扭头看杨俊:“季才若猜的不准,将会如何?”
“大将军不听我言,兵败身死,我亦无处可去。”
杨俊长叹一声:“等死,还不如振臂一搏。我若猜错,大将军请斩我首。”
“季才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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