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343节
赵戬裤腿被泥水打脏,冻的有些不自在,凑在赵基身边说:“大司马,袁氏造逆,此天象示警也。”
赵基依旧攥着手里冰团,闻言一笑:“神人交感,天象既能示警,何不降下一块方圆数里的大冰山,径直降在陈县,将袁术一众贼臣砸成肉酱?天神若是慈悲万民受灾,何不降下米山、肉山以纾解困顿?”
赵戬愕然,其他人校尉也是相互看看,没人敢在这种话题上开口。
赵基环视诸人:“回去统计营中吏士伤亡,有序救灾,不得慌乱。另,军中妄议天象者,降军衔三级。”
“遵令。”
众人拱手长拜,当即散去。
赵戬留在原地,等众人散了,就说:“大司马,久旱必有大霖雨。霖雨则多洪涝、疫疾,不可不防。”
“嗯,我会罢免军市,各军不得擅自接济灾民,收编灾民。若有灾民涌来,也不能不救。甘宁那里人手恐怕不够,后续灾民抵达,先生安排灾民去甘宁那里,协助筑坝,以换取口粮。”
赵基也做出安排,他才来许都不到五日,周围各县就有豪强、小民组织商队来许都参加军市,给军队提供各种服务。
还企图随军,以方便廉价收购吏士个人的战利品。
他这里连军饷都不发,所以军市也半死不活的。
可只要军市存在,有做买卖的机会,吏士有其他战利品变现的渠道,那就不利于自己整合资源,也会让军事情报泄露的机会暴增。
早就想驱散军市,现在机会来了。
兖豫二州的天灾并不强烈,各种冰雹、大风虽然频发,只有爆发冰雹的地方,才会打的水稻、春小麦其他作物几乎绝产。
而南阳、南郡、江夏、甚至荆南四郡,乌云早已遮蔽白昼,如似黑夜一样。
瓢泼大雨不计本钱一样降落,淯水、丹水、汉水全域暴涨泛滥,甚至盛夏酷暑时节干涸的涅水流域地势较低,积蓄暴雨、洪水已成一片泽国,可以行船。
淯水东岸的历水、唐水地势稍高,排水顺畅,反而好一些。
整个宛都,因战争常年没有疏浚排水暗渠,城内雨水积聚,顺着城门向外流淌,城墙上裱糊的黄泥层泡软,也是大片塌落。
位于汉水之北,淯水西岸的樊城更是全城泡在水中,军民只能登上城墙、屋顶躲避水灾。
汉水暴涨泛滥,洪水难以快速排空,积聚在江陵、当阳以东,汉津以南的古云梦泽区域,这里的水网相连的大片沼泽破碎湖泊重新相连。
别说稻田了,淹死冲卷到这里的人畜尸体与舟船、舢板上残存的士民男女相互为伴。
湘水也是暴涨泛滥,两岸稻田尽数冲淹,洞庭湖水面同样高涨。
身在豫州的赵基、袁术、孙策还能与麾下各军保持联络;而广袤的荆楚大地上,已形成一个个孤岛一样的城邑,短期内无法相互联络,更别说统计损失。
荆楚百姓水性良好,也适应涝灾,能快速躲避。
最可怜的是迁入南阳的关中流民、兖豫灾民,尤其是官府安置在河道附近军屯、民屯的北方军民男女,暴雨之中缺乏避灾认知,往往跟着简陋房屋一起被冲走。
宛都监牢内,脏污的洪水灌溢进来,受了酷刑的杨彪与其他囚徒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只能惊慌呼救。
吕布选拔委任的宛都令是山阳人满宠,满宠拷打杨彪时收到了很多公卿、名士的求情书信,但满宠依旧严刑拷打,打的连吕布都没有其他意见。
这种时候,身形高大强壮的满宠带着十几名县吏涉水而来,硬是将杨彪等一众大小罪囚抢救出去。
一根原木漂浮于水面,杨彪被其他罪囚搀扶着,趴在原木之上。
满宠在前开路,通过绳索陆续将这些罪囚护送到屋顶之上,满宠才带县吏登上湿滑的墙壁避水。
朝廷在哪里,满宠这类没有出仕的士人就投奔哪里。
此刻的满宠后怕不已,真把杨彪淹死了,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行宫之中,暴雨天灾唤醒了很多东迁旧臣的噩梦。
董卓在时,三辅连续三月大旱,各种求雨手段耗尽。
杀董卓后,突降暴雨,郿坞之外埋葬董氏一族的乱葬堆都被暴雨冲刷一空。
据说,就连董卓的尸骸棺椁都被雨水冲走……更可能是被人挖了。
而眼前这场雨,打的公卿、随驾百官们惊慌失措。
至于刘协,依旧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不可能因为他是天子,他就能让这场连绵数日的大雨停止。
正是因为如此,那种源自身心深处的无力感将他纠缠、困束,使得他也只能平静应对。
大将军幕府,雨水侵入府中,吕布也只能生活在台阁之上避水。
粮食减产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量的粮食被水淹没!
不是说天晴后拿粮食出来暴晒,晒干后还能勉强充饥。
泛滥漫延的洪水中充斥着人畜尸体、粪水,粮食浸泡后,再怎么晒,吃了也会死人。
现在不仅是粮食,城中已经找不到干柴做饭。
此刻的吕布,只能借酒消愁;多喝点酒,他才能舒服一些,不至于被各种负面思绪打垮。
这种级别的暴雨,也是吕布平生首见。
他简直无法想象,竟然有朝一日,他连烧火做饭的干柴都找不到。
数日降雨,湿气升腾,就是拆阁楼木椽、建材,也找不到像样的干燥柴草。
无奈,只能派人去割淹死的马肉油脂,以此生火,才不至于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至于广大的军民男女,喝不上热水、井水,那只能去喝雨水。
更大的粮食灾难以及范围遍及荆州各郡的疫疾,即将就此爆发。
至于吕布辛苦编训的鹰扬新军、五部营,或者董承的部曲之类,也都将遭受重创。
第389章 奸细成双
天空阴沉,颖水上游可能是突降暴雨,因此水量上涨了许多。
河岸边上,赵基邀请张纮吃涮肉,这对张纮来说也不算什么新奇的吃法。
稍稍出奇的是涮肉的鸳鸯锅,以及一大盆冰雹,以及铺在冰雹上的蔬菜、羊肉片。
正常大家吃肉,吃法就那么几种。
赵基这里的肉片,相当于脍,这是一种将肉切成薄片的吃法。
有的人喜欢生吃享受肉类本身的鲜甜,还有一种吃法就是炙烤后再吃。
如赵基这样涮锅的吃法,在张纮看来只是稍稍改进,不算出奇。
赵基搅动汤锅,一个是蘑菇汤底,一个是牛油牛骨青花椒姜片、孜然汤底。
他这个年纪不喜欢蘑菇汤底,如今正是肠胃强健的时刻,夹着冰鲜羊肉片在滚沸牛油汤里涮一涮,不到七秒就夹出,送到嘴里……几乎只是尝尝味道,稍稍咀嚼就吞入肚子里。
张纮更喜欢蘑菇汤,里面除了各种干菇外,还有红枣、枸杞与几片当归。
张纮享用之际,也讲述这大半年里孙策的经历,以及目前孙策军中状况与徐州的实际情况。
见孙策、孙贲之间有一定默契,赵基也就稍稍安心。
真到彭城、下邳危急的时候,臧霸、昌霸与赵范自然会出兵救援。
端起冰镇的甜米酒,赵基浅饮一口就问:“那么现在,孙策想要什么?”
“他想倾力讨袁,破袁术各军后追入淮南,重返江东。”
张纮想放下筷子,赵基示意他继续吃,也就捉着筷子说:“我以为孙策骁猛壮志颇类项藉,不应放虎归山。只是广陵陈登,亦有壮志。就担忧袁术败亡后,陈登据有江淮。”
袁术麾下文武肯定不会引颈就戮,有条件投降、依附在一棵大树之下,就成了必然。
陈登的名声就很好,下邳陈氏也是公卿望族。
而且刘备与下邳陈氏之间也有很深的渊源,刘备是卢植的门生,卢植是下邳陈氏的门生。
当年可不仅仅是糜竺要迎刘备入徐州,关键人物是陈登父子。
“陈登不足为虑。”
赵基点评,夹起一片羊肉晃了晃:“我这样身体强健的人,就是吃脍,也只吃半岁牛羊的里脊肉。他喜好鱼脍之名,我多有听闻,想来也非久寿之人。此人诸子年幼,诸弟也是名望、才能不显之士。可谓后继无人,实不足虑。”
张纮愕然,又觉得理所应当,转而就问:“近来琅琊之士多爱服蝗,山中道士也取百虫之卵、幼虫炼药做丹,不知大司马如何看?”
“天生万物以养人,方法适宜,服用自有诸多好处。”
赵基思索着,慎重回答:“以虫入药,以飞禽走兽做补,切不可生食。今年冬春之际,我麾下文武多有伤寒。我就思索,为何邪气寒气入体后,人的躯体会发热。大概是躯体燥热,能祛除寒邪。有的人寒热而死,大概就像这肉一样。”
赵基夹起一片羊肉放锅里轻轻一涮就提起,鲜红羊肉变色:“身体虚弱,被烧死了。”
想到道士、中医各种炮制药材的技术,普遍都是要先干燥,很多都是要弄熟,才会配药。
赵基不怎么懂中医药学,继续说:“如果先生嗜好服蝗,我也有几幅药方。至于五石散之类,最好不要服用。张陵此人传道蜀中被大蛇所吞,其道法不能护身,也不能令子孙富贵,何益之有?”
张陵是鲁国人,对张纮来说也不是陌生人,五石散或类似的东西,也是琅琊道士一直研究的东西。
张陵死后,他孙子张鲁能崛起,靠的还是张鲁的母亲,也懂一些药方,能把年老的刘焉伺候的很舒服,这才有了张鲁当官的机会。
目前汉中是别部司马张修,与督义司马张鲁联合坐镇。
两人一起奉刘焉的命令,攻杀了汉中郡守苏固,截断了朝廷与益州的信使通道。
五斗米道也是张修主持并壮大的,现在张鲁只是张修的副手,算不得富贵。
而五斗米道的创建时期与张角的太平道十分接近,所以张修资历很深,远在张鲁之上。
现在的张鲁还没有成为那个雄踞汉中、大半个巴郡的师君,也就没法逆向修正祖父张陵的事迹。
赵基对自己麾下捣鼓出来的几个丹方并不看重,这对张纮来说却是了不得的东西。
说钱就俗了,这些丹方足以成为张纮家族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
世道再乱,张纮子孙能制造赵氏嫡传的青蝗壮骨丹、益气丸、强身散之类的,如似一座能源源不断的小金库。
闻言几乎是大喜,起身拱手:“谢大司马恩赏。”
“先生矢志为我赵氏复仇,屈身于孙策麾下,一身治国韬略难以施展,我赵氏焉能无视?”
赵基起身将激动的张纮搀扶,一起落座后,继续说:“此番事了,我就从孙策那里讨要、征辟先生为长史,以全先生名节。待孙策败亡,无力复仇时,我再向诸人陈述先生于国、于我赵氏之功德。”
“不敢。”
张纮急忙回应,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只是顺应自己的本性,践行赵氏门生的义务,为举主赵昱复仇。
顿了顿,张纮敛容,郑重拱手:“不知大司马何时能过继嗣子于元达公名下?”
“此事我还要与祖父商议,也不瞒先生。从宗法来看,从我诸弟中选一人过继元达伯父膝下最为妥帖。但祖父向来挑剔,恐怕不愿元达伯父受委屈。”
赵基也是如实讲述,赵昱不仅张纮这么一个门生,还有其他门生故吏,也陆续回流,效忠于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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