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370节
于是,四更时分赵基正常发兵。
陈宫与负责接受兖州的百余名郎官只能随军跟进,陈宫乘马而行,天空晴朗旭日在侧,陈宫只觉得视线内芦苇、道路便草束萧索、肃杀,透着清冷。
赵基执意奉诏令北上,总不能让吕布发兵截击,更不可能让天子朝令夕改。
陈宫神情怏怏不快,似乎已经见识到赵基大军过境,兖州大姓、豪强如太原士人一样被连根拔起。
曹操再坏,也只是搞各种诛杀,目的是为了立威、服众,迫使兖州人屈从,配合。
而赵基呢,是要铲除各家,以获取各种土地。
如果赵基获取土地后占为己有,那各家还有合作的余地,未来还有夺回祖产的机会。
可赵基搞官佃,郡县官吏会积极支持,佃民们也会支持,直接断了豪帅插手其中、重新做大的机会。
更坏的是,赵基麾下的税制锚定的是‘官田’,是从土地上搜刮田租;而不是徭役、口赋。
也就是说,你蓄养再多的部曲,搞再多的隐户,也没什么用。
因为赵基不从这些人头上面搜刮资源,是从你侵占的土地上面刮钱。
人能跑,土地跑不了。
偏偏土地的田产税租又跟郡县两级收益、军队的军田规模直接挂钩,郡县官吏与军吏军士是两个群体,又都渴望做大官田的规模。
这就导致赵基治下的官吏、军队与豪帅是一种有你无我、不共戴天的死仇关系!
而其他各方呢,豪帅的支持力度,决定着军队的强度、规模,以及物资征集的多寡!
陈宫虽然智迟,但真的不傻。
曹操被诱杀后,那股仇恨阴云消散后,陈宫越是思索,越觉得赵基反状明显,其恶之大,已经不是董卓、李傕郭汜之流能比拟的了。
董卓这些土包子,再坏也在渴望与士人共存。
可赵基搞复土均田,这是掘天下衣冠的跟脚!
如果若赵基顺着诛讨曹操余孽的罪名将兖州重创,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中原衣冠的千古罪人?
陈宫思索着,神情越发的坚决。
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第421章 破口大骂
赵基出兵之时,北边驻屯扶沟的兖州刺史张杨也是同步而动,提兵向北直扑曹军聚集的浚仪。
如果他提前一日,曹操死讯刚被吕布派人传来时就出兵,那肯定能咬住曹军主力。
偏偏就是这一日时间的等待,二百里外的曹军主力就那么一分二,各自溃散。
张杨督兵向北之际,十几名使骑追上。
道路侧旁,张杨翻看陈宫送来的书信,其中陈述了赵基执意追讨、诛连曹操党羽一事,陈宫对此深感担忧。
信中,陈宫认为兖州之事宜缓不宜急,张杨这个兖州刺史完全可以仰仗朝廷大义,携曹操新丧、朝廷大军破袁术之威势,迫使兖州各军归顺于朝廷。
就差明着怂恿张杨分兵设卡,阻截赵基北上。
兖州各军人心惊惶不定,再加上陈宫带头协助,张杨自觉得能搞定兖州。
稍稍思索,他决定自己来拿兖州,当即看向州别驾路粹:“准备上表文书。”
路粹拱手:“使君?”
“第一,向朝廷上表,就说凡事有轻重之别。兖州各军不难平定,今国贼袁术被围陈县,大司马不宜轻动。若为曹贼余孽致使袁术破围而走,将成国家长远之患也。朝廷既然以我领兖州之事,我自当竭尽所能,为国家分忧。”
“第二,向大司马行文,申明兖州之事我自能决之,此前所虑不过曹贼凶恶,今曹贼已去,余者不足为虑。”
张杨说罢,扭头看几个领军校尉:“谁愿领本部兵,设卡于州界,以塞大司马北上?”
几个领军校尉相互看看,面有难色,其中一人询问:“使君,鸿沟两岸无险可守,若是大司马强行督兵北上,为之奈何?”
“若不能阻挡,放大司马通行,申明我兖州士民态度即可。”
张杨看着这几个人,着重嘱咐:“他若强闯州界,即刻飞马报与大将军听闻。也要遣使快马告知于我,我会派遣使者入朝申辩此事,也会遣使慰问大司马。切记,不可遗忘!”
几个校尉更是面色为难,如果只是单纯走一个设卡的形式,那只要用更快的速度向大司马低头道歉,大司马自然不会追究什么。
可看这样子,张杨就没有阻截大司马的心思,分明是要等大司马强闯州界后,通过朝廷进行弹劾。
固然,大司马奉朝廷诏令提兵向北,与光禄勋陈宫一起负责征剿、慑服兖州各军。
可这种事情,张杨身为兖州刺史,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否则,兖州士民还怎么看他这个使君?
很快,张杨这里选出一个校尉,率本部兵南下与扶沟残余的少量守军汇合,并向南十里扎营,这里是陈留与陈国的郡界,也是兖州与豫州的州界。
赵基这次有舟船运输各种物资,加上扶沟城中本就有张杨留下的物资,因此赵基行军迅猛。
车骑部队在午前就抵达州界,与船队并行抵达,后续辎重车队还在行进中。
正午烈阳高悬,赵基勒马观望北面列阵的三千余人张杨部兖州兵,只觉得可笑。
这三千余兖州兵毫无战意,就那么敷衍站成四个近乎千人的战阵,以前三后一的方式排列。
可以看的出来,统率这支军队的将校很是沉稳,将战旗放在后方那一阵中。
留守的这位校尉,又将张杨的一份手书遣使送来。
赵基翻阅,这是一份张杨的私信,依旧是劝他停止进军,以诛讨国贼袁术为要。
这时候陈宫驱马赶来,见北面阵列,不由抬手遮在眉眶眯眼凝视观察片刻,才靠近赵基:“大司马,兖州兵这是何故?”
“张使君希望我给他一个面子,可出兵兖州征剿慑服兖州各军是天子、大将军同意的,我有天子手诏在,难道我要抗天子手诏?他的面子,难道比天子手诏还要大?”
赵基回头审视陈宫:“我该如何是好?”
“以仆之愚见,既然兖州张使君自有想法,何不上表天子,请天子裁夺?”
陈宫对着许都方向拱拱手,苦苦规劝赵基:“张使君为人敦厚,想来也不愿兖州士民再受兵燹。以仆之见,大司马屯兵州界之外,以张使君是宽厚仁德,或可轻易收复兖州各军。此示之以威,并之以和也。”
“我懂你的意思,我挥舞着刀剑,张杨这个好人才能轻易迫使兖州各军归顺朝廷。”
赵基拉扯缰绳原地控马调头,右臂指着身后列队的车骑队伍,说:“你说服我了,现在去说服他们。如果他们不反对,我就在这里等天子裁断。”
紧跟在赵基身后的几个匈奴百骑长闻言,手按刀柄对陈宫挤出微笑。
陈宫愕然,一时梗塞,不知该怎么应急解决。
赵基看向赵戬:“向陈县各军传我将令,明日四更时分拔营向北!”
“喏!”
赵戬在马上拱手,当即从身上对襟马甲大兜里翻找,取出一组纸质军书翻看无误后,侧身展臂塞给一名使骑:“传告各军!”
“喏!”
使骑搓开手中一叠军书,给身边其他使骑传递,一人一份军书后,纷纷调头向南而去。
他们沿着行军纵队而行,立刻就有护骑跟随。
陈宫看着更是无语以及愤懑:“大司马,若突然撤陈县之围,大将军来不及接替,若放走袁术,谁之过失?”
赵基轻踹马,马头与陈宫的马头相交,赵基俯视陈宫:“肯定不是我,最大的过失必然是袁术他父亲,不生袁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逆贼!张杨迫使我抗诏,你也在这里游说我抗诏,我不得不怀疑天子安危,究竟是国贼重要,还是天子安危重要!”
“大……大司马这是何意!”
陈宫失声质问,又不敢放开声腔,显得有气无力。
赵基语气如常,做笑:“大将军知兵善战,麾下各军就在许都附近,我现在传令撤军,大将军足足有八个时辰调兵接替,你却怀疑他做不到。你是不是认为大将军与袁术勾结?才生出这样的质疑?”
车骑队伍中越来越多的匈奴义从骑士擅自驱马脱离行军纵队,将陈宫与十几名郎官骑从层层包围。
虽然还没有贴近,但已有狼群环绕狩猎之状。
陈宫当即大声,怒目:“各军调动哪能紧密衔接!”
“我可以做到,怎么你就觉得大将军做不到!他既然做不到,还当什么大将军!”
赵基不再忍耐对着陈宫破口大吼,吼得陈宫耳鸣不已,坐骑止不住后退。
赵基驱马跟上,怒视陈宫:“少跟我来这套,进围国贼的是我,其他人呢!”
其他郎官想要驱马靠近,更多的义从骑士也驱马从赵基两侧涌入,隔绝这些郎官骑从。
赵基盯着陈宫:“兖州,我去定了,曹贼余党,我也杀定了!我要看看,大将军会不会为了这些曹贼余党跟我这个女婿、乡党交兵、厮杀!”
“曹贼活着的时候,都恨不得曹军上下一起诛灭九族;如今曹贼死了,一个个又都在想什么?”
赵基指着陈宫:“好好想想,你的亲族、友人伙伴,难道都是曹操亲手杀的?杀他们,抢他们家资,昼夜欺辱他们妻女的,哪个不是曹操党羽!”
“追随、响应你的兖州士人是死了,可他们的妻女还在受苦,我是去解救她们的!你呢,眼中还有没有昔日伙伴的血仇?你觉得张杨招抚曹操党羽,又能救几个人出来?”
陈宫神情羞赧,面色涨红,垂下头。
赵基继续骂:“你眼中死去的友人志士不值一提,反倒是活着的凶手更有拉拢价值?如果这样,恕我不敢与你同伍!宁肯做你的敌人,也不能做你的伙伴!”
赵基右臂指着兖州方向:“好好想想,为了活命屈从于曹贼威胁的人,纵然昔日是你伙伴,可这种人又有什么好留恋的?他们投诚于曹贼,哪个手上没有沾染同伴的血?”
陈宫神情怔怔,现在兖州追随曹操的人,绝大多数人也是当年一起反抗曹操的人。
士人就是这样……口号是口号,生活是生活。
其实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赵基眼中那么惨,只有那些顽强反抗曹操的士人、官吏,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赵基混淆了人群概念,仿佛当年反抗曹操的兖州士人都完蛋了。
根本不是这样,当年被弄死、破家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这些才是真正的反曹烈士,可现在陈宫的行为,就等于否定这些人的牺牲意义。
陈宫还是要脸的,被骂的抬不起头,也不反驳。
只是越想越气,脸上红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第422章 恶果显现
另一边,陈县外围各军营地。
夕阳在侧,各军营地开始收拾器械,一些投石车的关键部件也被拆下,开始装车。
营地各处各种能反复利用的资源也开始回收,除了今夜宿营的军帐外,其他一切都在回收、打包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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