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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郎 第406节

  所以这十几万人口,哪怕在没有曹操率领的情况下,依旧能显著提升河北的军事能力。

  反之亦然,赵基再吃掉这批人口,以后会变的更为难缠。

  沮授观望许久,突然侧头问跟随在身边的儿子沮鹄:“汝与赵大司马同龄,若是汝节制三万兵士,如何抵御赵大司马?”

  这个突然的问题令沮鹄受宠若惊,微微俯身回答:“依附坚城,节节抵抗,以待各方援军。”

  沮鹄给出自己的处置办法,又说:“若有一支劲骑,当游走其后,扰其粮道,以待其士卒疲敝。若是举三万之众与大司马野外合战,实难取胜。”

  见周围人望着自己,也有人面露不解,沮鹄更进一步解释说:“大将军亲率健骑往来突阵,河北之地无人能挡。大司马比之大将军更为骁锐,今谁能力敌?”

  若挡不住赵基的突击,野战时中军指挥机构自然会沦为赵基的箭靶子。

  就算顶住伤亡没有率先崩溃,也很难再做出什么有效的指挥、应变。

  相当于两个人打架,赵基一开始就插了你一双眼睛,这还怎么打?

  沮授听了也只是呵呵做笑,并不做什么点评。

  随即目光深邃微微抬起下巴,远眺许都方向。

  想要破赵基,仅仅从正面战场上着手,是事倍功半,以短击长。

  待击破吕布,迎奉天子后,再反手扒掉赵基的大司马官位,赵基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出征?

  掌握着朝廷,进行各种官位委任,足以轻易策反、煽动一连串的叛乱。

  遥想片刻,沮授握着褐色鹖羽编织而成的狭长麈尾展臂轻挥:“回营。”

  “都督令,回营!”

  立刻就有卫士高声传令,船头听闻后立刻组织水手控船转向。

  运船北撤后,并没有看到一支白衣骑士小队纵马跳入鸿沟,强渡鸿沟后向着赵基压阵的车骑部队追赶而去。

  曹昂一行人十三名骑士,身无寸铁,尽皆戴孝,沿着道路舍命追赶。

  强渡鸿沟后就被晋军斥候侦查,很快上报。

  赵基索性继续待在路边,待军队尽数通过,就带着百余精锐骑士等候曹昂。

  曹昂等人追来时,已然人马疲敝,都气喘吁吁。

  曹昂望着金盔金甲外罩绯紫文武袖的赵基,两腿打颤下马,站稳后拱手:“可是大司马平阳赵侯当面?”

  “是我。”

  赵基看一眼曹昂,又看曹昂的骑从,见都神情坚毅,目光中满是对曹昂安危的担忧。

  想了想,赵基将马具上的水囊解下,朝曹昂抛掷过去:“先饮两口,再来说话。”

  “谢大司马赐。”

  曹昂拧开塞子,抱着水囊饮一口就发现是甜米酒,又感觉这样守孝时节喝酒有些不妥,就停在那里。

  赵基展臂指着身侧,身后一名骑从提着漆木食盒靠近,这个食盒方方正正,正好能摆放一颗人头。

  一切都在不言语中,赵基说:“喝吧,这只是解渴充饥的。你冒死前来,世上谁还能质疑你的品性、勇气?”

  察觉赵基并没有杀自己的心思,曹昂这才咕嘟畅饮,随即将水囊递给身边骑从,这些骑从也都跟着饮用。

  尝出是甜米酒后,也都默不作色,仿佛没有察觉。

  这时候赵基的骑从一跃下马,双手捧着漆木食盒上前,递到曹昂手中。

  曹昂双臂颤抖接住,双腿一软止不住跪下,哭声:“父亲!”

  为了这颗脑袋,他连累了多少人?

  愧疚情绪盖过一切,曹昂无比的悔恨,啜泣哽咽,泪水直流。

  赵基勒马不动,很快曹昂平复情绪,转身将漆木食盒转递给骑从,挽袖擦拭泪水后正对着赵基,又是拱手长拜:“敢问大司马,若是仆最初时就来讨要,大司马会如何?”

  “我从许都讨回汝父首级,就是想撤军时交给袁本初,以做个人情。他若不肯举兵,我也会遣使送还给你。此前祭奠臧君时,也只是想迫使你出战,以剪除袁绍羽翼。不过你审时度势,及时避入燕县,使我谋划落空。”

  赵基也是实话实说,许都那边很多人都想拿曹操的头颅去做人情。

  与其让这些人做人情,还不如自己抓在手里。

  为了收编曹操的中军亲兵三千人,赵基给出的条件是将曹操的尸体送回陈留。

  头颅更重要,传首许都后也就失去政治意义了,赵基就拿了回来。

  也是没想到,自己明明行军够慢够沉稳了,结果曹昂这十几万迁徙人口依旧逗留濮阳没有过河。

  既然这样,只好再利用一下曹操的头颅,迫使曹昂出兵。

  说完这些,赵基疑惑询问:“我解答了你的疑惑,我也疑惑你为何不早早率部渡河?赵子龙虽进驻白马,麾下却无战舰,很难阻击、截断你们渡河。”

  赵基所问的问题,曹昂脸色涨红,只是低声回答:“是我等怀有私心,河北本初公亦有争夺兖州之意。待大司马撤回西州,我军便为先锋返身与张杨交战。”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河北方面分赃不均,这才迟迟不定,延误了渡河时机。”

  赵基笑着,这下曹昂神情更窘迫了。

  见此,赵基就提议说:“你我两家仇怨就此消解,你意下如何?”

  曹昂垂头不语,片刻后回答:“此身将属于本初公麾下,来日去留非我能决。”

  “既然如此,那就来日再做了结。”

  赵基说罢也不留恋,拉扯缰绳控马调头,轻踹马腹,提速轻驰而去。

  余下百余名骑士纷纷调转马头,鱼贯而行,次第加速。

  曹真揭开漆木食盒,端着干枯的曹操首级细细端详,又看向赵基离去的方向:“子修,何不消泯两家仇怨?”

  “我父虽是臧公故吏行刺,大司马又岂能无咎?此杀父之仇,就此消解,我枉为人子。”

  曹昂上前将漆木食盒重新盖好,对曹真说:“倒是与臧公的仇,可以消解了。”

  臧洪连个后人都没有,这仇自然该结束了。

  总不能过去将臧洪的坟冢挖了,这种事情不难做,可负面影响太大。

  也怕赵基突然返回派遣骑士追杀,曹昂、曹真闲聊两句,丢弃赵基给的盛酒水囊,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第465章 无益之战

  入夜,射犬城。

  文丑坐在火塘前静静等候,没有前部督度沮授的命令,文丑根本无法调动军队去袭击即将乘夜渡河的赵云。

  比起颜良,文丑的出身更低。

  说他是前锋大将,不如说是前锋斗将、牙将。

  除了亲兵外,文丑对其他吏士缺乏影响力。

  因为这不是什么冀州常备兵,对广大的河北兵吏士来说,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

  他们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县里、乡里或庄园里,文丑固然勇冠三军,却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就算立功,军功登记、考核,也不是文丑能插手、做主管理的。

  而河北兵各部中,不管是部曲,还是编户征兵……其实普通士兵的功勋赏赐,也一直很成问题。

  简单来说,部曲士兵临阵斩获,都是记录在主家身上的,主家获得赏赐后,再决定怎么犒赏这些部曲。

  编户征兵就更简单了,他们的头目、县吏就要吃掉一茬。

  除非你的功勋特别的显目,大到了其他人无法抢夺的地步,各种赏赐才能直接作用你本身。

  因此河北的军制,既不像袁术那里那么疯癫,多少还保持着秦汉征兵特色。

  结果就是军队依旧被大姓把持,如文丑这样以军功升上来的寒门武将,只能沦为专职的斗将、冲阵之将。

  也就临阵之际,还能有一定的战术指挥权。

  其他时候,文丑麾下的军吏也是敷衍行事,不会听从文丑擅自发布的军令。

  全军的真正指挥权,一直留在前部都督沮授这里。

  沮授虽然不在文丑军中,却牢牢抓着文丑的军权。

  文丑固然是袁绍的爱将,越是信赖文丑,那文丑就被传统大姓防备、压制的越狠。

  因此,文丑也只能在正常军令授权范围内行动。

  这种压制也是不断发展、妥协而来的,河北这么大基业,军权这种关乎生死的大事,自然反复争夺、倾轧,才勉强维持了目前的均衡。

  尤其是袁熙、高干被赵基全歼、俘虏,另一个寒门骁将牵招也被赵基歼灭俘虏后,袁绍自身掌握的军权份额,实际上是下降了的。

  文丑就相当于袁绍培养的军权抓手,文丑也乐意为这样的出头机会而拼命。

  袁绍还会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河北大姓们恨不得世卿世禄,卿将一体。

  放任文丑这类寒门武将出头,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毕竟文丑这样掌权的寒门武将多了,是真有可能配合袁绍,抄灭河北大姓的。

  “将军,焦将军、马校尉已到城外。”

  亲兵来报,文丑起身抄起头盔,戴在头上:“我去迎接,立刻备酒宴招待。”

  “喏。”

  属吏应答一声,文丑则阔步走出房间,系好盔带。

  焦触是中山国人,大姓出身,近枝中有青州刺史焦和。

  这位焦和迷信道法,企图以‘陷冰丸’在决战时令河水冰面消解,以杀伤黄巾军,结果陷冰丸无效,青州官军重创,自此失去压制青徐黄巾军的能力。

  焦和治理青州时喜好虚名、清谈,道士、占卜者不离左右;正是在他治下,青徐黄巾军合流,做大难以制衡。

  而焦和之前,是黄琬担任青州刺史,考政第一,青州大治,从黄巾之乱中迅速恢复。结果焦和接任,政治混乱,徐州黄巾军入境时难以压制,结果弄的青州各处起火,直接成为中原四州中最先凋亡的那个,失去了对外扩张的机会。

  而焦触虽然跟着袁熙吃了败仗,可他从赵基手里活着逃出去了。

  本来意志消沉,背负着很大的舆论指责与压力。

  可随后赵基、吕布合军在陈留大破曹操,几乎全歼曹操中军;今年又是接连摧破李傕、郭汜二贼,又举护国讨逆大旗,冒暑气出虎牢关,横行于中原,直接打的袁术势力瓦解。

  所以焦触的舆论指责立刻就消失了,甚至连乡党都原谅他了。

  败在赵大司马手中,焦触能活着逃出来,已经算是一时之良将了,不应苛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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