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79节
卫士将缰绳递来,又低声说:“赵公还说赵中郎射杀许多稷山盗,让伯约公小心提防。赵公也已去信县邑,县里会派遣县兵驻守西乡。”
“知道了,代我谢过赵公。”
赵敛拱手,他很清楚稷山盗是些什么东西。
可两个儿子、女婿听闻后脸色骤变,又强行镇定。
白日里遭遇稷山盗,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一命换一命。
可稷山盗是夜里袭击,防不胜防,挡不住就要死全家。
送走卫士,赵敛翻身上马,从马鞍里抽出别着的马鞭瞧了瞧,憋着的怨气散了大半,点评:“倒是一匹好马。”
赵坚牵着缰绳在前走路,回头:“父亲,仲祖父是何心意?”
“他不满你兄弟二人。”
女婿当面,赵敛自然不会直说原因,就说:“仲父说阿季在前杀贼,你兄弟二人正当壮年,闻讯后不去安邑襄助阿季杀贼,却来这里侍奉他一个老朽之人,实属德行欠缺。”
老二赵垣对仕途什么的没有想法,也感受不到这句话的厉害。
赵坚神情僵硬,失神落魄起来:“父亲,仲祖父真这样说?”
“仲父虽没有这样明言,但我感觉得到。”
赵敛顿了顿,就问:“仲父还未拔营,你现在回去军前效力,也不算晚,如何?”
赵坚神情犹豫,想到家里的母亲、妻儿,只能割舍那份念想:“父亲,阿季招惹稷山盗,孩儿还是留在家中提防稷山盗。”
这可是稷山盗,裴虎低头不语,他也有老娘、妻儿要照顾,自己不可能去协助防守,更不可能带着亲友去防守。
弟弟裴豹已经投军,他不能再遭遇危险。
赵敛余光瞥到沉默的裴虎,也不觉得奇怪,把女儿嫁给裴虎,就是因为裴虎稳重。
北乡内,赵彦等了许久,不见赵坚兄弟两个回来,那点期望之情也就散了。
“老夫还是贪心了呀,能出一个阿季已是祖宗庇护,哪能奢求更多?”
自我安慰,神情落寞,很是失望。
他已经把路说明白了,结果还是不肯来。
既然不肯来,就要堵死另一条路。
只要他活着,这条路就堵的死死,谁都别想走通。
第94章 懊悔不已
卫氏庄园,密道门口。
杨琦以袖遮面捂着鼻子,紧皱眉头等候。
不多时随行的几个郎官举着火把快步小跑出来,直接越过杨琦,跑远七八步一个个大口呼吸,如获新生。
杨琦转身不动,裴茂上前询问:“密室如何?”
“是真,腥臭难闻。”
回答的郎官大口喘气,感觉此刻呼出的气都弥漫那股浓烈的尿骚味。
他甩动双袖拍打全身,裴茂就问边上的赵基:“赵中郎,这是何故?”
“卑职检验金砖密室时,黄金诱人,左右吏士心神摇摆,匈奴头人也眉目凶恶,隐隐有白刃相搏之状,十分可怖。”
赵基侧身坐在牛车上,右腿抬起搭在车辕,继续说:“为平息骚乱,卑职不得已滋尿金砖,以示轻鄙。左右吏士与匈奴人也不甘轻贱,争相效仿以示豪迈。”
说着他扭头看边上去卑,去卑接过话:“随后小王部众得知,欲见金砖墙垒。因此只能与虎贲排班交替入内观瞻,不想众人也都效仿,弄的密道腥臭。”
去卑扭头看杨琦:“子奇公,就当时来说,若无赵中郎,此地已横尸一地,处处焚烧化作灰烬了。还请子奇公不要迁怒中郎,他对小王以及列位虎贲、义从实有活命之恩。”
杨琦闻言后退几步,瞥一眼事不关己的赵基,来到去卑面前就问:“所储财货,右贤王是何看法?”
“小王出身苦寒之地,甚少见识,子奇公不若与中郎商议。”
去卑转手就把赵基推出来,杨琦点头,扭头去看裴茂:“巨光再去查验,预估一番。”
“喏。”
裴茂苦着脸,取布巾折叠几层,沾水后扎在鼻孔处,又引着几个好奇的郎官举火把进入。
没进去几步,就险些被强烈气味冲了出来。
“裴公,地上有血迹。”
举火把的郎官指着地上已经模糊血迹,说话间他眼睛发酸发胀。
裴茂只是瞥一眼,就抬手示意督促,引着三个郎官快步入内。
随意检查了几座地窖,扫一眼五铢钱码放的高度、宽度、深度,就断定这样一座地窖内所储应该在千万钱左右,误差不会太大。
很快来到地面都已泡软的金砖密室,四面墙壁都已被前来观瞻的虎贲、匈奴义从敲碎大部分夹层,露出成片的黄金光泽。
裴茂见各处墙体完整,金砖没有撬动、切割痕迹,狠狠的松一口气。
墙体完整,这是极好的消息。
他真不介意赵基、去卑弄走一些黄金或别的什么东西,别把场面弄的不可收拾就好。
实在是无法撬动金砖估算重量,裴茂扶着金砖墙壁丈量长宽、高度后,立刻就挥手。
头也不回,快步小跑冲出密道。
脚上沾染湿软烂泥,甚至没过脚脖子。
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二三十步外,深呼吸一口又干干咳嗽,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很快又将靴子脱下,丢的远远,抓一把土搓自己双手。
他朝杨琦这里走来,杨琦抬手捂着鼻子,询问赵基:“赵中郎,庄园内可有石灰?若有,遣人泼洒;若是没有,草木灰、黄土也可。”
“明公未免有些为难卑职。”
赵基离开牛车,歪头皱眉看密道口:“卑职顾虑吏士偷盗黄金毁坏密室,到时候可就解释不清了。只能用这种粗笨办法,昨夜卑职守在这里不敢轻离。若再派遣虎贲入内,金砖墙壁损毁,卑职如何自证清白?”
杨琦平静看着赵基,并不言语。
赵基反问:“恕卑职冒昧,不知朝廷欲如何处置?”
一名郎官抬手以袖遮住鼻子,怒声喝斥:“此朝廷大事,岂是中郎所能过问的?”
赵基看向这人,这人胆气雄壮,长袖遮住鼻梁以下,露出的双目满是义愤,就差将理直气壮、中气十足几个字写在额头。
赵基扭头看杨琦:“这便是明公的心里话?”
杨琦依旧静静注视赵基,不承认也不反对。
赵基又看一边的裴茂:“裴尚书,朝廷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中郎不要误会,依照律令,虎贲中郎的确不该过问朝堂之事,这乃系逾越。”
裴茂耐心解释,又指着那个郎官说:“韩郎中也是为中郎好,省的中郎犯下大错。”
“这样啊,那我位列侍中,能否议论朝廷大事?”
赵基反问,瞥一眼杨琦,又盯着裴茂,裴茂笑着回答:“侍中参议国家大事,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什么时候成了侍中,再讨论这些肮脏东西怎么处置。”
赵基说着扭头去看远处箭塔,那里一个善射的匈奴贵族张弓吊射,一箭射来,箭矢钉在那郎官面前三四步处,箭羽振荡。
郎官惊退了几步,扭头死死盯着赵基。
赵基扭头看去卑:“贤王麾下射术有待长进,且看我射术。”
这时候韩述上前递上画弓,一枚箭矢。
远处那个匈奴射手不躲不闪,杨琦也看着赵基,就见赵基弓拉满弦,一箭射出,眨眼间箭矢就射落箭塔上的小旗。
“中郎神射!且观小王射法~!”
去卑高声夸赞,上前拿出自己的弓,也对着箭塔上的匈奴射手射出一箭,这一箭射在箭塔立柱之上。
“贤王,再看我这一箭。”
赵基又取出一箭,射向箭塔,箭矢钉在之前那一箭附近。
“小王敬服,能观中郎神射,实乃幸事,非畅饮不可!中郎,请!”
去卑屈身展臂邀请,赵基将画弓抛给韩述,笑着跟去卑阔步离去,进入不远处的屋舍。
周围的虎贲、匈奴人目光交流,酝酿一种危险的情绪。
杨琦丝毫不觉得意外,这才是强横武装领袖应有的做派。
说真的,他已经习惯遭受这样的对待。
随行郎官也是左右张望,深怕某个匈奴人克制不住朝他们拔刀。
这刀出鞘并见血,那就没了退路。
最可怕的,就是虎贲、匈奴联合。
杨琦长舒一口气,嘱咐一名郎官:“速去安邑,向太尉陈述此地变化。以赵中郎功勋,老夫以为宜拜虎贲中郎将,行侍中之事。”
侍中兼任虎贲中郎将,完全合乎情理。
“喏!”
郎官应答一声,牵了马匹走十几步,翻身上马,扬鞭加速向北而去。
裴茂认出韩述,又见周围虎贲有哀怒、愤懑之情,就拉着韩述走到一边:“赵中郎究竟是何心意?”
“裴公,卑职不知。”
韩述歪头看一边,忍着怒气,语气颤抖:“中郎一腔报国之心,功勋卓著却被小人喝斥,这伤的可不仅是中郎的颜面。朝廷如此偏颇,实在是令我等心寒!”
说话间,韩述还狠狠去瞪那个郎官,他身边一个虎贲甚至从腰后悬挂的一包短矛中抽出了一支。
“不可鲁莽,一介郎中如何能代表朝廷?不妨等朝廷回应,届时再做计较。”
裴茂安抚周围几个虎贲的情绪,上去握着那个虎贲的手,将短矛取出,投掷在脚下。
又拍拍韩述的肩膀:“多些耐心,我看赵中郎这样做,就是想交割清白,免得日后有人诽议、污蔑。”
“白波贼将掌事时,怎不见他们诽议这些贼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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