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95节
更难得的是,赵基即便赢了,也只是要持续性的小赢,而不是企图一口撑死自己。
只是有些可怜旧日公卿,还都软禁在马厩里。
第112章 怀抱大日
清晨略晚一些,徐晃从睡梦中醒来。
整个人神情凝重,走出营房引的卫士、属吏好奇,一人询问:“君侯,昨夜赵中郎说了什么?”
“与赵中郎无关,我昨夜梦境奇异……不知寓意。”
徐晃神情凝重,坐在门外木桩上,皱眉沉思:“卫伯觎学业深奥,我想请他解梦,去将他请来。”
一名属吏拱手:“喏。”
当即快步而去,徐晃依旧沉眉思索模样,又觉得当众讨论不合适,就对身边人说:“准备饭餐,赵侍中若是醒了,就来报我。”
一人拱手回答:“君侯,赵侍中精熟于导引术,听其乡人说他一昼夜只睡两个时辰就精力充沛,终日不倦。”
导引术自先秦就有,天子东迁队伍里的御史董芬就擅长导引术。
董芬最出名的就是修炼导引术时闭气窒息,险些身死,差点就成了天子东迁时‘阵亡’百官中的一份子。
徐晃作为一个严肃的人,公开场合自然不会求访什么导引术。
这东西你有钱有势,也不一定能学到,更别说徐晃无钱无势,去求董芬,董芬都不会拿正眼看他。
因此,这种东西闲暇时自己一个人坐在榻上尝试、推导一下就行了。
而此刻赵基正梳理营中虎贲军书,捧着竹简,他指点姓名,身边一个擅长快速抄写的书吏就捉笔速记下姓名,或直接在姓名下书写现在的职务,或者被赵基提一级,普遍是虎贲郎中,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能以虎贲侍郎的身份外调。
太高了,过去就要独当一面,缺乏经验,很容易把事情办砸。
书吏快速誊抄外调虎贲的姓名、职务、外调单位这三项信息,随后再详细抄录该人的身份信息,重新编成五册,分别送到中书、门下、尚书与左、右郎署。
尚书省负责执行,赵基只选用了三个人,皆是县吏出身,本身就熟悉政务。
真把虎贲郎举用过去,保准出问题。
因此柳孚、胡班,与安邑带队县吏周文三人被赵基举入尚书省,另有年龄小,性格相对文静的七个虎贲被举入中书省。
他没有多少时间详细了解虎贲,只能根据军书名册,若信息记录的好看,又有些印象的话,就被赵基拿来举用。
机会给对方,自己在最高处抗压,下面还有虎贲抓着兵权,这些人如果都站不稳,淘汰就淘汰吧,没什么好心疼的。
至于门下省就简单了,赵基选了五个性格平庸的虎贲;三省还缺的人员,就让其他虎贲自己来考。
考试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进入太学要考试,结业要考试,孝廉入朝要考,公府征辟后也要考。
虽说很多考试流于形式,但终究是要考的,考官认真一些,自能有效筛查。
就在他认真处理军书名册时,韩述进来观察一圈,凑到另一边捉笔誊抄虎步营名册的卫觊面前:“卫先生,徐都尉那里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派人来请。”
韩述声音不小,卫觊停笔去看赵基。
赵基一笑:“不妨去看看,难得他这么郑重。稍后我要入朝,你随我去,不要耽误太久。”
“喏。”
卫觊拱手,他脸上伤痕结疤,还泛红,姿态格外谦卑,毫无卫氏高门的矜持。
卫觊走出营房,就见不远处赵基的骑奴正喂食马匹,十几个不熟悉的人围在一起打量马匹,煞有其事点评马匹,周围无人敢阻止。
看到这些人不算齐整又相对有效的铠甲,以及那种散漫的轻侠气质、眼神。
卫觊读懂了几个人的身份,是稷山盗。
但他都不熟悉,不是卫家那几个人,那几个人都被赵基射杀了,死无对证。
原本稷山的确有盗匪,随着时间发展,大家发现稷山盗这个身份很好用,稷山盗于是就多了起来。
卫觊就多看了几眼,就跟随徐晃的军吏而去。
很快就进入徐晃的营房,徐晃神情凝重,引卫觊在寝室矮榻落座,讲述:“昨夜归来,梦见大日入怀,破体而过。睡醒后胸膛、腰背颇多不适,不知是吉是凶,伯觎先生可能解梦?”
“这……”
卫觊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都尉名晃,本就取烈阳高悬,明光普照八方之意;又取字公明,是要大放光明。烈阳之光普照吏民,不以贵贱区分多寡,一视同仁,最为公允。”
顿了顿,卫觊认真说:“以卫某观之,都尉此梦,乃预大日当兴,黎庶万姓共沐光泽之意,实乃嘉梦,甚吉。”
徐晃皱眉,苦恼:“不瞒伯觎先生,某虽出自寒家,亦有匡扶社稷,追随明主以安天下黎庶之壮志。实不知此梦中烈阳所指何人,恳请先生指点迷津。此恩,晃没齿不忘。”
“这……”
卫觊又为难,抬头看一眼寝室小门,徐晃走过去探头看一眼:“还请先生明言,营房外皆徐某乡党伙伴,或为同志之士。”
“那卫某就斗胆狂言。”
卫觊想到狱中受刑而死的族中长者,想到为了营救父兄、丈夫而讨好公卿、郎官的各家女眷。
他眼睛发红,深呼吸:“以我观之,赵侍中形貌昳丽如似神人,虽处俗世之中,然熠熠生辉,万众之中一眼可见,这不是人世的烈阳旭日又是什么?”
“先生慎言呐!”
徐晃一惊,急忙低声规劝:“此事到此为止。”
卫觊敛容,也就起身,劝徐晃:“徐氏、赵氏俱为伯益之后,君宜深思之。都尉留步,晚生告退。”
说着卫觊摆手拦住徐晃,他后退着走出寝室,看一眼几个外厅偷听的军吏,随后快步就走,逃一样。
徐晃也走出来,看到这些军吏,就板着脸:“卫氏受朝廷苛待,其言语狂妄无状,不可听信,亦不可外传,不要为赵侍中惹祸。”
“喏。”
几个人拱手,徐晃摆摆手,将这些人遣退。
他神情疲倦,返回寝室落座在矮榻。
已是破家之人,除了这一腔本事、胆魄与志向,他还能剩下什么?
卫觊离开后,朝中军而来。
此刻赵基走出营房,见赵敛正揉挼马鬃,周围几个人后退,赵敛转身看到赵基,多少有些认不出此刻的赵基,只觉得十分陌生。
赵基一如既往平静,走近马匹伸手从柱子悬挂的豆袋里抓一把豆子丢到马槽:“父亲不该来安邑。”
“你招惹了稷山盗,不来闻喜、安邑,我一家又该往何处去?”
赵敛反问后,紧接着问:“今朝堂如何?”
什么父子、兄弟尽数封侯,各掌禁兵的权贵前例榜样已在他脑海中闪过。
虽然这些榜样的下场都不好,可这些榜样靠的是外戚执政,不像赵基。
赵基看着马儿舔槽中豆子,也不抬头:“按律,我与仲祖父各能萌子弟一人为郎,大哥、二哥俱能入朝为郎。我先要说明白,待军务齐整后,天子将亲征汾北匈奴。身为郎官,乃天子宿卫扈从,理应披坚执锐。如若殉国,不要怨我。”
“食君之禄,当效死力。”
赵敛平静回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委屈的,多少人想要为国家卖命,还没那个机会。
他不仅有嫡子三人,还有一堆庶子,孙儿也都能走路了。
就家族长远发展来说,与现在际遇来说,老大、老二若无长进,还真不如变成门阀上的勋章。
固然会伤心,可这比老死病榻,饿死在路边,被盗匪所杀来说,已是荣耀的死法,是死的其所。
随即,就问:“那为父呢?”
赵基抬头看他,父子之间神情冷淡:“大夫闲职,随驾左右。”
大夫的种类也多,见赵基这态度,赵敛也不好逼问具体,也就点点头。
见赵基去看走来的卫觊,赵敛临走就说:“我一家漂泊寄旅,立足艰难,不曾饿死一人,已是千难万难,不宜奢求更多。”
赵基不做回应,多少要佩服老赵的养家能力。
是否原谅老赵,是原身的事情,与现在的自己无关,更不想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至于原身,大概这辈子已不会有机会原谅老赵。
原因就是枣,靠着邻居地窖里的干枣,赵家人才从饥荒里挺了过来。
不止是老赵,老大、老二、裴氏、大嫂,都动手了。
第113章 典厩公卿
“适才徐公明梦见大日入怀,寻仆解梦。”
卫觊跟随赵基散步,随意讲述。
一个大日入怀,很多事情不需要细说。
赵基左手按着腰间剑柄,右手负在背后披风下,闻言做笑:“他真是好梦,昨夜那么大月亮,让人心血澎湃难以入眠,他还能倒下就睡,说明是真累了。”
调侃一声徐晃的效忠手段,随着渐渐走近马厩区域,赵基敛笑。
马厩内铺着干草,前侍中杨琦、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司徒赵温、卫尉周忠五个人就这么坐在草堆上。
见这五个老头铁骨铮铮,不拿正眼看自己。
赵基扭头看身边管事的军吏:“你说放他们出去,来日得势,会先杀我满门,还是先杀你泄恨?”
这军吏是营内管马的肥差,但现在面无血色,吓的瘫软在地。
“在庙堂之上位列三公,是为国家效力;只是力有不逮,才器不足,误国害民,但不能否认彼辈有一腔报国好心。”
赵基随意说着,扭头看卫觊:“事实证明,他们暂时不适合履行三公职责。百里奚能劳身挥汗于板筑之间,陶朱公混迹闹市闾里经商致富,我汉家公卿岂能眼高手低,不习俗务?请列位公卿打扫马厩,劳其筋骨,磨砺意志,人尽其能,也是为国家效力。”
卫觊脸上带伤,认真思索:“侍中公所言甚是,人应活到老学到老。”
“嗯,玉不琢不成器,他们父母舍不得他们吃苦,那只好让我这个外人来出手了。”
赵基面无表情:“伯觎选人来此,监督公卿打扫马厩。”
周忠抓起一块藏起来的石头就朝赵基砸来,突然石块就被一闪而过的剑光击飞,而赵基从容归剑入鞘。
周忠索性站起来骂道:“小贼子,我等国家公卿,何以此般羞辱?”
“这怎么能算是羞辱?”
赵基反问:“位列公卿,论才干不能解难安民,品性又不能退位让贤,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耻辱?无才无德窃居高位,你们这是自取羞辱!”
一阵风吹来,赵基被熏着后退几步,抬手挥了挥鼻前:“列位公卿想要重返朝堂,还请从打扫马厩开始。先证明有打扫马厩的才能,再洒扫街道,再耕种田野,放牧牛马,再徐徐上升,直到回到庙堂。岂不知,一厩不扫,何以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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