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回忆录 第114节
说完,少年再看向了郦道元。
“你看,长得好就是可以治理好地方!”
“……”
郦道元感觉有些错愕,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若是按你所说,长得不好的人就治理不好地方么?”
“那倒也不是,就是麻烦了一些。”
“如何麻烦?”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喝音。
“我tm的让你当山贼,还当不当了?”
郦道元纵目而望,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一个长相猥琐,还有些长短腿的男子正在拿着鞭子,抽着一名彪形大汉。
那大汉很是不服气,挨着鞭子,可嘴里依旧在嘟囔着。
“老子我都当了半辈子山贼,凭什么你说不让就不让,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还有理了?”
“我怎么没理了,我又不像是那些乞儿,舔着脸去问人要,吃饭全靠自己的本事,能抢多少是多少!”
“你tm当了半辈子山贼了,抢到什么了,媳妇住上大宅子了么,儿子有当兵的甲胄、马匹么,女儿凑够嫁妆了么,家里有几个奴婢啊!听哥一句劝,你没有当山贼的命,安安心心拿着刺史分给你家的百亩田,种地去!”
“我不,我就要当山贼!”
“嘿,老子跟你好好说话,你还使上劲了。”
鞭子不断的落下,打在大汉的身上,他终究还是忍受不住了。
“不当了,不当了。”
“你tm要是还敢骗老子,老子弄死你全家!”
“不敢了,不敢了!”
如此鲜活的教学摆在面前,让郦道元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长短腿的男子教训完了山贼,走了过来。
郦道元的侍从见此,纷纷有些警惕,甚至已经有人将手按在了佩刀之上。
可这男子却是直接找到了少年,道:
“主公,按照您的吩咐,这平阳郡最后一个山贼已经弃善从恶了,呸,弃恶从善了!”
“自此,郡县无事矣!”
李爽说完,看向了一旁的郦道元。
“您说是吧,御史中尉!”
郦道元看着少年的笑容,好家伙,这是冲我来的!
——
“悍匪,绝对是悍匪!”
白马城的驿馆之中,刚刚关上门,郦道元如此说道。
他的家臣在一旁,有些不理解。
“主公,你刚刚和人吃了饭,席间附庸风雅唱和诗词,临走时还拿了人家的茶叶,这就说人家是悍匪,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你懂什么啊!”
郦道元双手负后,面容凝重。
“老夫自幼与父亲居住在青州,游历山水,见惯世情,长大之后,又在各地为官,上至王宫显贵,下至小民流寇,什么样的人老夫没见过。”
“那这位刺史是何等样的人?”
“他这号的老夫还真没有见过,可他身上的气息老夫却是认得!”
“嗯?”
“那是匪的气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匪。”
郦道元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的表情。
“老夫这些年剿匪无数,绝对不会认错的!”
“可他不就是山匪出身么,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么?”
郦道元摇了摇头。
“你不懂,这世间的匪有多种。”
“请主公指教!”
“这世上有因贪于财物而为匪,有淫邪好色而为匪,有嗜杀成性而为匪,此谓之心中有匪,身亦为匪。”
“又有世情艰难,前途无路,不得已而为匪,此之谓心中无匪,身乃为匪。”
“又有那贪官污吏,国之巨蠹,暴虐成性,祸国殃民,此之谓身虽非匪,而心乃为匪。”
家臣听了,若有所思,问道:
“那这刺史是哪一种?”
郦道元面色严肃,隐隐中带着几分不安,可又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有些兴奋。
“他是最可怕,也是最后一种,心中无匪,身亦非匪,却早已经超脱了一般匪的境界,处于顶峰,无人可及,可谓之神!”
“听起来主公是在夸赞他?”
郦道元呸了一口,怒目而斥。
“我是在夸他么!”
“那你是?”
“老夫这一生剿匪无数,今日遇到这等悍匪,必要与之一决高下。”
家臣有些担忧,劝道:
“可这是在人家的地头上,人家有兵有粮的,要对决,吃亏的是我们啊!”
郦道元挥了挥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老夫乃是安西将军,亦可调动附近州郡的兵马。何况,若是老夫死在这里,便是他输了。”
家臣皱着眉头,问道:
“如此,该如何做?”
“明日开衙,伸冤!”
……
第120章 缘,妙不可言
日头高升,天放光芒。
偌大的河谷盆地,沐浴在晨光之中,仿佛披着一层金黄色的面纱。
坞堡之中,李爽已经早早起来,从厨房的厨娘手中接过了一碗撒着葱花的羊肉汤,轻轻吸啜了一口。
羊肉汤漫溢着肉香味,带着浓厚的油脂,吞入腹中,浑身上下充满了暖意。那早起之时,秋日山野间那股的寒冷所造成的困倦被一扫而光,人充满了精神,手脚也都开始暖和了起来。
厨娘端上了一盘撒着芝麻的胡饼,烤得酥香,咬起来特别的劲道,配合着一碗香浓的羊肉汤,三五下就能吃光了一张饼。
李爽吃饱喝足之后,站了起来,走出了厨房,来到了阁楼之上。
阁楼之上视野极好,阳光驱散了晨雾,坞堡外的田野上,此时已经能够看到有人在耕种。
李爽拿着一本书,就此看了起来。
等到日头将进中午的时候,他要等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郦道元被请到了阁楼之中,看着李爽,目光深沉。
“御史中尉近来为民伸冤,可有所获?”
郦道元沉默了。
他开衙替人伸冤之后,倒不是没有人来,可来的人要不是说些鸡毛蒜皮的邻里之事,要么就是无的放矢。
剩下的,最为集中的,便是落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刘蠡升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惹得民怨沸腾!”
“不瞒御史中尉,这刘蠡升乃是山中之贼首,素来蛮横狡诈,且胆大包天。”
“如何说?”
李爽请郦道元坐了下来。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史,在这里,无非是保境安民,为朝廷看守着河东的盐池,不让这地方的豪强和周围的匪寇有机可乘。自然,有时候,也免不得售卖池盐去并、肆等地,赚取些钱财。”
郦道元倒是没有想到,李爽如此坦白。
“你可知朝廷官员是不能参与进池盐的贩售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我背后之人很特殊!”
“何人?”
“太后和卫将军!”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便是大内宫廷之中,也不是密不透风。
胡后掌权之后,便不像以前一样,行事处处小心,似乎是被关得久了,她这次掌权之后,变得比初次掌权时更加奔放。
久而久之,胡后与李神轨有私情之事也就流出了宫闱。
郦道元自然是听说过的,可却是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还合伙做生意。
“今日不说他们的事情,聊刘蠡升!”
“这刘蠡升异常狡诈,伏于山野之间,神出鬼没,我的货,十回有八回,都被他劫了,你说说,他得多富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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