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回忆录 第69节
说着,只见十数个年轻的怀朔子弟,抱着金银器皿、绫罗布匹,甚至是女人就跑了过来。
李守田大喝道:
“干什么干什么?”
“抢东西啊!”
勤劳淳朴的怀朔子弟如此回答道。
“我们是王师,能不能不要像柔然人一样,那么没有素质。再说了,我们在打仗,你抱着这么些死沉死沉的东西,还怎么走?”
“那怎么办?”
“把这些东西都放这里,让柔然人给我们搬到后面的营地去。”
“可他们跑了怎么办?”
“把他们的马牵走,车轱辘拆了,帐篷撕了,坛坛罐罐都砸了,这大冷天的,他们能跑哪去?”
十几个怀朔子弟听了,纷纷去办事了,李守田埋怨了一声。
“生瓜蛋子就是生瓜蛋子!”
说着,李守田看着不知所措的土豆发。
“听着,拿着这张纸条和我的牌子,别丢了。我的聚落若是有丝毫的损伤,小心我抽你鞭子。”
五十多名骑兵纵马远去,看着手中那张纸条,土豆发心里是懵逼的。
“我这是被劫了么?”
——
“你……你们……究竟是谁,怎么来这里的?”
高欢身披甲胄,一剑将眼前壮硕的柔然千长毙命。
看着周围已成废墟的柔然营地,高欢的眼中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尉景跑了过来,看向了高欢,询问道:
“贺六浑,你真的决定了么?”
经历了一场苦战,高欢有些疲累,可意志却十分坚定。
“走!”
“可我看这位荡寇将军也不像是兔死狗烹的主啊?”
“正因为他不是,我们才要走!”
尉景不解。
“何意?”
“他只是一个杂号将军,我们投他麾下,又能得到什么,顶了天不过一个军主。”
还有一句话高欢没有说,那就是他感觉继续留在李爽这里,他迟早会被这位将军吃得什么都不剩。
尉景对军主什么的没有感觉,对于满地的金银财货倒是很有感觉。
与尉景不同,高欢看着这四周散落在地的金银器皿,没有丝毫留恋。
“六镇举义只是刚刚开始,天下会大乱的。朔州太小了,我们留在这里,闹也闹不出什么来!能够离开怀朔,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离开了这里,去哪?”
“如今我们有了马匹、甲胄和兵器,天地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我已经与韩轨约好了,去柔玄镇投杜洛周,在他那里,我们至少也能捞个将军。”
“都行,我都听你的。”
——
“主公,贺六浑带着数百名怀朔骑兵跑了!”
侯景匆匆忙忙跑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爽。
“如何跑的?”
“贺六浑带着数百骑兵去攻柔然的一个前锋千长,将对方打得全军覆没。我们派去接应他们的人,只看到了贺六浑留下了看守战利品的士兵。”
“那他带走了我们的马匹和甲胄?”
“那到没有,贺六浑打了胜仗之后,将我们分发的辎重都留下了来,只带走了部分缴获所得。按照军法,那些东西本来也是要给他们的。而且,他也没有全带走,留下了大部分。”
李爽听了,大笑。
“这个贺六浑,即使叛了你,也让你很舒服啊!”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如果贺六浑早有预谋的话,娄昭君她们也应该走了,要不要截住贺六浑的家眷?”
李爽看着侯景,问道:
“让你去截,你愿意么?”
侯景晒晒一笑,不曾言语。
他是不愿意的,毕竟都是怀朔人,而且刚刚共同经历了生死。这么下黑手的话,他也不好做人。毕竟,还有许多怀朔人留了下来,都是乡里乡亲的。
“我不去,主公也可以让别人去嘛!”
“别人刚立了功,只是志向不和走了,为难别人的家眷合适么?”
高欢选择离开的时机很是巧妙,他是料定李爽不会因小失大,为了他这数百骑兵,就放弃了大好的战机。
“通告朔州各地,若是遇见了贺六浑等人的家眷,不许为难,派兵护送至平城,交给娄氏,就算卖娄家一个人情了!”
“诺!”
李爽看着前方景色,心中有些惋惜。
跑得还真是快啊!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拉走数百怀朔人么?
不过也好,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那些怀朔人,才会彻底变成他的手下。
“通令高昂、羊侃两部,向我部靠近,全军进发,直向狼头纛下·金帐王庭!”
第74章 单于夜遁逃
风雪夜中,王庭金帐内,一众柔然贵族,依旧是欢歌笑语,美人为伴。
柔然的大汗郁久闾阿那瓌坐在汗位之上,却没有如手下那般惬意,陷入了沉思之中。
柔然人很是悲催,被鲜卑人制得死死的。
鲜卑人南下之后,对于柔然人的防范,甚至比汉人都要严。
漠南与河套之地,本来应是草原霸主成就伟业的根基所在,可近百年来,却被六镇所镇压。
六镇所代表的军事体系,在北魏的版图之中,是最为坚固的防线。
防得便是柔然!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草原上任何一个能够成为下一个鲜卑的部族。
可如今六镇乱了!
上天赐给了柔然再度兴盛的机会,所以阿那瓌与麾下众人毫不犹豫的就南下了。
与北魏联盟也好,讨伐六镇也罢,都不是最为重要的,关键是在这乱局之中,占据漠南之地,再进一步将势力渗透到河套地区。
让六镇这个柔然人心中的梦魇,彻底消失在历史之中,才是一众柔然人所期盼的。
“郁久闾发还没有回来么?”
阿那瓌从思虑中醒转,问着身边的侍从。
“还没有!”
或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动乱与背叛的环境之中,阿那瓌十分谨慎与多疑。
当然,这也是身为一代雄主应有的品质。
“按照约定的日子,他应该回来了!”
“小可汗南下之时曾说可能会多逗留些日子,毕竟他和破六韩孔雀有姻亲。”
侍从的话让阿那瓌稍微心安。
他再次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局势:
六镇乱了,破六韩拔陵麾下两名大将破六韩孔雀和卫可孤被北讨大都督李神轨打败,损失了大量的精锐。破六韩拔陵所在沃野镇也四面受敌,自顾不暇。破六韩孔雀见此机会,担忧自身不保,主动投靠。
只要拿下怀朔镇后,武川必然独木难支,迟早也是柔然的。
这样一来,柔然便在漠南站住了脚跟。
阿那瓌看着帐中满是笑颜的属下,如果有可能,他一日都不想要在这里待着,会立刻南下。
可他不能这么做,从漠北到这里,长途跋涉,手下的人很是不满,必须用美人、醇酒与宴会,来消磨掉这份怨气。
而且,怀朔镇的情势,他也必须要及早掌控。
离怀朔只有三百里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他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
“我派出去的千长、土豆发,有人回来么?”
“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阿那瓌满是胡渣的脸庞上,眉头紧皱。
“拿我金刀,将本汗帐下宿卫都召集过来,皆披甲!”
“大汗有何吩咐?”
阿那瓌看了侍从一眼,对方低下了头,不敢多言,执行命令去了。
“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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