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万盛世 第1274节
张头这会儿张弓搭箭,用双腿控马向前奔去。
在他身后,赵炮儿来不及装填鸟铳,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把鸟铳挂在马鞍上,换上了五眼铳紧跟在后。
鸟铳,当然是明军打的。
他们上马跑出几里地,就和一队十来人的缅军斥候遭遇。
很果断的,赵炮儿他们就对着那边开火,而其他几个战友也是拉弓连射几箭,给对面造成一定伤亡。
对方回避后,则是马不停蹄从他们身边穿过,张头等几个弓手还往路边隐藏的缅军那里又放了几箭。
而赵炮儿和另一个火器手则是拿着五眼铳对准那边,却没有点燃引线。
这种斥候间的接触战,鸟铳确实乏善可陈。
射速不行,完全被弓手吊打。
不过,鸟铳的作用还是有的,不仅能吓住对方,还会有气势上的压力。
而在更近的距离上,他们会选择使用五眼铳,不仅能快速打出五发子弹,还能把铳当做小锤挥舞,当做近战武器使用。
其实,明军三眼铳,一部分并非只有三根枪管,而是有五到七根不能,看使用者的臂力如何。
不过这种加了枪管的,一般还是叫做三眼铳。
和这队缅军斥候遭遇后,他们赶路更加小心,不过之后半日时间都没有遭遇到敌情。
很快,天色渐暗,黑夜即将笼罩大地。
“前面树林,今晚在那里过夜。”
张头下令道。
虽然应该继续北行找到明军送出情报,可黑夜他们这些斥候可是知道其中危险的,可不敢贸然继续北走。
要是遭遇缅军,很可能也是对方的斥候小队。
这种遭遇战,就看谁先发现对方,危险可不小。
只是,在他们接近树林的时候,张头忽然拉住马头,谨慎的观察起树林来。
片刻后,他就忽然拉马往道路另一侧奔去。
“小心埋伏。”
张头只来得及喊一声。
其实,在张头拉马的时候,多年的默契就已经让其他人打起警觉。
在张头往另一侧打马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出相同动作,甚至许多人已经镫里藏身,直接把身体躲在战马的另一侧,避免被树林里敌人射杀。
等他们匆匆到了大路另一侧,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手下机警的先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后,这才开始和对面树林里的人对峙起来。
“头儿,我们绕过去再走一段吧。”
赵炮儿又小声提醒道。
对面树林里应该有人,否则先前不会那么安静。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张头要说话的时候,对面林子里忽然传来汉人喊话的声音。
“我们是李如松李少将军的人。”
听到对面喊话,张头思考片刻就答道。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面继续问话道。
“可是李大帅那边的?”
这次,张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对面沉默片刻,终于又答话道:“是,大军距离此地不远,你们放下武器过来。”
“我们是李将军的传令兵,有重要信件交给大帅.”
张头这次终于大声喊道。
第1149章无诏回京
“老爷,老爷,不好了。”
大明京城,紫禁城内阁里,芦布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屋子,对正在处理奏疏的魏广德喊道。
“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魏广德放下手里奏疏,不满的看了眼芦布。
这里是内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落到张居正和张四维眼里。
张居正还好说一些,可张四维就未必了。
虽然还没有迹象表现出来,但魏广德相信,张四维此时肯定是把视线落在他这个次辅位子上的。
就好像魏广德其实也觊觎首辅宝座,可他知道,现在的大明内忧外患不少。
他可以对外患举起屠刀,但是要处理内忧,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忍心。
无他,这里面也有他家的利益在。
是个人,其实都很难舍身取业,放弃自己的利益而为了朱明王朝贡献。
张居正,敢于对权贵,甚至自身利益动手,其实这点是很让人敬佩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支持,他就能做到。
虽然可能有些地方并没有完全考虑透彻,存在诸多瑕疵。
比如在清丈田亩的时候,他只考虑到对全国的田亩进行丈量,造册,清理出那些隐藏的田亩,分摊后土地所承担的赋役就轻了。
地方官员也就没理由拖着不缴纳朝廷的赋税,什么拖欠,都可以彻底根除。
然后,某些地方因为土地大幅增加,就可以在朝廷税制之外增加一些税收。
毕竟,洪武年定下的税额,那时候人口才多少,土地才多少,放到现在肯定不适合。
另外新增赋税,也不算改动祖制。
但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是到了地方上,地方官员为了迎合张居正,居然在丈量工具上做手脚,以此虚增土地面积。
大明是流官,他们都是异地为官,坐好政绩很快就可以升官调走,才不用理会地方上那些士绅和百姓。
他们,本身就是带天子牧民的。
针对此,魏广德自然会提醒张居正,指定工部制造发放统一的丈量工具,可不兴地方上自行采买。
倒不是虚增成本,而是度量衡这个东西,各地其实多少有点差别。
魏广德打算让张居正趟雷,他捡现成,可张四维未必有这个心思,所以他时刻得防着那位一点。
“说,什么事儿?”
魏广德看着被吓到的芦布又说了句,他知道芦布肯定是听到不得了的消息,所以才会如此。
可不知道他这样,难道事儿就能解决吗?
除了徒增紧张情绪,对解决问题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个,那个潘季驯潘总督回京城了,现在正在朱尚书家里和他争执。”
芦布终于吞吞吐吐把他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魏广德,不过魏广德听后确实愣住了。
“潘季驯回京城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工部召他回来的吗?”
一连串问题出现在魏广德脑海里,忍不住让他连续发问。
“是的老,老爷,潘大人回来了,就是今儿的事儿。
到了京城都没去工部和都察院,不知道是哪里叫他回来的。
进城以后,他就直接怒气冲冲的朝朱尚书府邸去了。”
芦布马上就说道。
其实,要是换做其他官员,他也就当个笑话听,看个热闹。
可是朱衡和谭纶,还有其他几个和魏广德走得近的官员,这个笑话可就不好听,热闹也不好看了。
魏广德猛然起身,似乎要出去。
可是,很快他又坐下。
他大致能猜到潘季驯找朱衡的原由,但这个时候过去其实没啥用。
最关键的是,潘季驯做为河道总督,从济宁到京城距离不算近,他回京城来,谁叫的?
虽然总督、巡抚和各地巡按御史都算京官,但因为是奉旨外差,照旧无旨不得回京。
一个总督回京城,他一个次辅居然完全不知道。
这可不是小事儿,这代表有地方出了问题。
而且,能召潘季驯回京城的只有两个衙门,一个是工部,二就是都察院。
工部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那就只可能是都察院。
都察院,这是魏广德一直都很看重的衙门,他也已经准备插手进去了。
只是到现在,附近劳堪那边的回信还没有到。
一旦劳堪同意了此事,他就马上着手操办,把人调回来送进都察院帮他看着。
这个节骨眼上,魏广德不得不考虑都察院有失控的可能。
“马上去问问,都察院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调回河道总督这么大的事儿,内阁都一点不知道,不上奏,他们要做什么?”
魏广德压着心中的怒火,吩咐道。
等芦布匆匆出门后,他才感觉到心中有那么一丝惶恐。
是的,他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