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名将 第163节
沙如雪叹息一声,狼主在临死前就对他说,他很想念望舒公主,这么多年将她扔在承天寺,他对不起她,这两日他却忙着处理大事实在没有时间来告诉她,安慰道:“望舒公主,狼主很挂念你,他不能见你,有他的苦衷。”
望舒转过身来,一脸坚强,眼眶虽红红的却不再落泪,“沙元帅,父亲是担心我那三位哥哥要杀我吗?”
沙如雪一愣,他原本以为望舒公主天真无知,那里知道她已经看的如此透彻,沙如雪淡淡点头,任何一位狼主也无法容忍自己在子民心中不如一个女子,望舒公主太深入人心了,如同女神一般,只要她说一句话,就有无数人愿意为她拿起武器粉身碎骨,死而无悔,便因为如此,三位王子才不能容她,便是狼主面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也无法容忍,心中叹息,“望舒公主若是个男子就好了,以她的威望,必是西夏千年来最受敬仰的狼主”。
望舒美眸缓缓垂闭,无限悲伤道:“他们要来杀我,我也不会反抗”。
沙如雪明白,若是二王子登上狼主之位,望舒公主必死无疑,或者大王子,三王子,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下了决定,问道:“公主,易寒在哪,可否让老臣一见”。
原来这位害羞的大哥叫易寒,只是因闻悉父亲去世消息,心情低落,没有多想,“他在塔顶,我领你去见他”。
沙如雪忙道:“老臣独自去即可,不敢有劳公主”。
望舒点头,心灰意冷,一个人往寺院一处走去,她柔弱的背影让人感觉如此凄冷。
来到一处碎瓣堆地,薄萼飞舞的花丛之中,半弯下腰,凝视着那黄菊紫熏,轻声自语道:“花儿啊花儿啊,往日我见了你们便欣喜万分,为何我现在来到你们身边还是好伤心”。
清风出来,花朵摇曳,似在告诉她,“望舒望舒,不要伤心,还有我们陪着你”。
望舒像个小女孩一般,生怕被别人知道她流过泪,狠擦双颊的泪痕,直到脸蛋发红,可怜之中又多了几分可爱,呆呆的想着记忆中父亲的容貌。
第六十二节 贵柔守雌
易寒趴在炕上,正闲着无聊,忽听脚步声,心中一喜,细细一听,这脚步声稳而重却绝对不是望舒。
沙如雪走进,自个坐了下来,随意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易寒笑道:“通体舒畅,望舒公主果然不愧为西夏第一圣手,苍狼怎么样了”。
“公主是西夏千年难得一见的瑰宝,苍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便是麒麟”。
这话却让易寒莫名其妙,“我只带过几天麒麟面具,却不知道你口中的麒麟到底何意”。
“你不知道吗?雁门关一战,你天下闻名,因你为国捐躯,功劳甚高,大东国君追封你为麒麟将军”。
易寒笑道:“我还活的好好的,这追封称号也作不得数”
沙如雪朗朗一笑,“作得数作不得数已经不是你说的算,麒麟之名已深入人心,就连玄冥、幼虎也对你佩服尊赞,四大奇将其余四国各占其一,独我西夏榜上无名,如今麒麟归西夏所属,威震四海指日可待”。
易寒脸色一变,“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归降西夏,沙元帅你是否有点自作多情了”。
沙如雪道:“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那你又如何来还这个人情呢?”
易寒哈哈大笑,“我又没让苍狼救我性命,他想救是他的事情,我又没有求他”。
“我说的不是苍狼,我说的是望舒公主,你又拿什么来报答公主的恩情呢?”沙如雪一脸严肃,义正词严问道。
“这……”,易寒稍微停顿,沉吟片刻后道:“望舒对我的恩情,我自然用生命来守护她,却为何一定要归降西夏,难道我不能用一个男子的身份来保护她吗?”
“假如她有生命之危,你没有能力保护她,又当如何报答”。
这话顿时让易寒闻到了一丝意味,问道:“是否三位王子已经打算对她下毒手了”。
沙如雪点头道:“狼主在两日之前已经去世,此事只有几人得知,并未外传,一旦其中一位登上狼主之位,公主必死无疑”。
易寒冷声问道:“你堂堂大元帅难道保护不了她”。
沙如雪傲然道:“在三位王子未登大位之前,我有能力周转局势,可是一旦其中一位王子坐上狼主之位,你让我以什么名目去保护公主,自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公主不得不死”。
“何解?”
沙如雪冷道:“公主受万民拥戴,只要她说一句话,西夏万民皆为其兵,你说她该死不该死”。
易寒决然道:“望舒不会这么做”。
沙如雪淡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易寒冷笑一声,“沙如雪,不知道你是老糊涂还是老狐狸”。
沙如雪哈哈大笑,“随你怎么说,其实我也不希望公主死,就看你怎么做了”。
易寒冷笑道:“你用望舒威胁我,我今天才见她一面,难道你就这么自信”。
冷如雪笑道:“从来没有人见了她而不爱她,麒麟你也不例外”。
“算你对了,我虽今日才见到她,西夏却只有用她能够威胁到我,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重视于我,要知道西夏眼前局势未明,谁当狼主还不知,对我归降之事却这般着急”
沙如雪似乎不愿意说真话,“我刚刚说过了,四大奇将各国独占其一,唯我西夏榜上无名”。
易寒笑了笑,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打算再问,淡道:“要我归降可以,不过你却答应我一个条件”。
沙如雪闻言,欣喜笑道:“但说无妨”。
易寒脸色变的严肃,沉声道:“我要你让望舒坐上狼主之位,而西夏也只有她能让我——甘愿认她为君,甘愿为她之臣”。
沙如雪拍桌怒道:“绝无可能,西夏建国至今,从无此例,简直荒唐至极”。
易寒冷笑道:“沙如雪,看来你也是一个老不死,迂腐至此,你倒说说三位王子中有何人能胜任狼主大位”。
听易寒侮辱他,沙如雪丝毫不怒,他一个老将,在战场上受到的辱骂还会少吗?心中思忖,这个大胆的念头刚刚就在他脑海中浮现过,只是让望舒公主登上狼主之位,必定阻力层层,朝中不管忠奸必定异口同声反对,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可若是让三位王子其中任何一位坐上狼主之位,西夏轻则前途堪忧,重则灭国之危,沉声道:“此举有违先例,朝中诸臣必然反对,我独木难支”。
易寒冷冷笑道:“老狐狸,你也动心了”,冷声道:“反对无效,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三位王子一除,群龙无首,他的那些余孽便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还有反对者,杀之万千,不足为惜”。
沙如雪看着这个带着笑意的男子,却比二王子还要凶狠,难不成为了扶望舒上位,将满朝文武屠戮干净,不分忠奸,可是臣乃国之栋梁,无梁而大殿必倒,又如何可行之。
易寒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笑道:“一般奸臣都是怕死的,平时装装宁死不屈,一旦大势所趋必见风转舵,虽是奸臣,能坐上高官之位必定有能力在,也是顶梁之柱,那些忠臣或许会因为望舒乃是女子有违先例,极力反对,一旦三位王子一死,岂能置国之社稷不顾,岂能置民心于不顾,再者说了你沙元帅都这么做了,你是什么人,他们可都是一清二楚”。
沙如雪笑了笑,“我已经被你说动了”。
易寒淡道:“只怕沙元帅你心里早就这么想了,你只不过想找个人来确定一下自己是否年老昏庸”。
沙如雪笑道:“依你所见,这件事情如何行之”。
易寒道:“我这里有一计能借二王子之手先杀了大王子与三王子,你再趁机将二王子的恶行暴露出来,持正名将其诛杀,三人一除,再用国不可一日无主扶望舒登上狼主之位,至于那些反对之人你下不了手,可以给我一支兵马,让我来做这个恶人”,话毕低声将计谋说了出来。
沙如雪听完,诧异道:“就这么简单”。
易寒认真道:“你乃手握兵权的大元帅,苍狼又是在军中举重若轻的人物,西夏兵马一半以上归你们两人所管,有兵一切就都好办事,差的只不过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义,若你只是一个文臣,就算计谋百出也徒劳无功。
沙如雪乃在世名将,对朝堂阴谋却不擅长,智者一事通既百事通,只需易寒点拨一番,便似深谙淫浸其中数十年,细思,易寒所说计谋还有诸多遗漏,许多细节他却能做的更好。
易寒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与沙如雪相比,这老狐狸只存在想干还是不想干,没有他干不了的事情,对他来说要收拾三个王子并不是难事,自己那个计谋其实也是多此一举。
沙如雪起身,“公主获悉狼主去世的消息很伤心,你多关心她一下,静心养伤等待我的消息,一旦需要你,我会派人来接你”。
易寒笑道:“沙元帅,你难道不怕我这个外族人是在欺骗你。”
沙如雪冷视他一眼,淡道:“我只相信我自己”,话完便转身离开。
易寒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沙如雪在世,西夏便永无灭国之日”,若是认为沙如雪三言二语便被自己说动那就太天真了,这老狐狸若不是早就这么想,绝对不如应允下来,他需要易寒也可以不需要易寒,这些事情依他的能力自己完全就能做到,易寒只不过锦上添花而已,不过易寒自己也无所谓,他的目的达到了,望舒若当上狼主,至少在她在位期间,雁门关再无战祸,而他要做的是将大东国的文化精髓“仁义”二字传授给她,就让他当一次老师。
一会之后便看见望舒归回,见到易寒勉强露出微笑道:“你的病需要休养几日,要全好还差一味药来治好你多日积郁的内伤,我这里没有这种药却需要亲自上贺兰山去采,运气好的话也许……”
易寒看着她原本白皙的双颊却挫伤通红,却打断了她的话,“公主,你能走过来我身边吗?”
望舒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叫自己公主,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一言不发,走了过来。
易寒凝视她通红的双腮,认真道:“不管什么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悲伤”,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承诺,只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易寒的声音似一注快乐的清泉窜入她的心中,只感觉所有的伤心悲戚通通离去,一时缥渺恍惚,如梦如醉,怔怔问道:“你要做我的情郎,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
易寒点了点头,“我想做你的情郎,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他生平说过不少谎话,这一次却让他良心如此不安。
望舒亮若星辰的眸子凝视着她,脸露微笑,如花盛放,圣洁真如仙子一般,“可我们才刚刚见面不久”。
易寒挽住她洁白如玉的手,认真说道:“值此一刻,已如百年厮守”。
望舒眼眶噙着晶莹,低声问道:“若我在你面前落泪,你会不会笑我”。
易寒微笑轻轻摇头,便在这刻,望舒再也不用压抑内心的伤心,珍珠一般的泪儿一滴滴落下,痛哭起来。
易寒内心低叹一声,她如此柔弱不知是否能担其一国之主的重任,想起她那句“人生一世有炎凉,晨要担当,暮要担当”,便再没有任何疑惑。
第六十三节 采药(一)
光阴易逝,不知觉几日就过去了,这几天在望舒的细心呵护下,他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自己有些气短,胸口老闷着一股气,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望舒告诉他,这是因为他身体内部受到伤害,积累淤血,属于内伤,要完全治好还需要一味药,易寒问她,是不是要等外伤好了,才治疗内伤,望舒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让他不要担心,她会治好他的伤的,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治好易寒的伤势,短短的这几日是她八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她不再孤独,有人陪着他,她可以尽情的将自己的悲乐表达出来,对于情郎这个概念她还是很模糊,只知道与他在一起很开心,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易寒有时候会牵着她的手,会温柔的轻抚她的脸,夜晚,她娇怯畏寒,他又会轻轻把她搂住,把她被风吹乱了的秀发理了一理,将自己娇软的身躯偎倚在他身上,感受他胸膛的温暖,她不擅长表达自己,有一次她看见易寒的笑容,踮起脚尖在他额头浅吻一下,易寒得意哈哈大笑,她吓的心儿噗通乱跳,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望舒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天还蒙蒙亮,朝寺门方向走去,喃喃低语道:“他是我的情郎吗?”这时一把叫唤声却把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蒙心。
“公主,你要做什么,让蒙心来代劳”。
望舒淡道:“不用了,这件事情你帮不上忙”。
“那我陪着公主,保护你的安全”,虽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秘密监视下,但他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别人也许会对三位王子虚与委蛇,八年前狼主将公主交给自己,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容许公主有半点危险。
望舒笑道:“蒙心,你又忘记啦,上一次就是因为半途你跟藏绯打起来了,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了”。
话毕,望舒就自个往寺门方向走去,蒙心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望舒发觉停了下来,转过身佯装生气道:“蒙心,你再跟着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蒙心看着望舒,知道依她的性子绝不会不理会自己,她好久没出寺了,若是自己强行跟上去必然一会要遇到藏绯,一旦打起来反而惹她兴致索然,藏绯虽然会拦着她,但绝对不会伤害她,想到这里,停住脚步,看着她阳光满面的表情,心中一丝暖意。
望舒背着包袱,里面装的是棉袄,望贺兰山方向走去,刚走了几个路口,便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路中央,背对着她,望舒小嘴嘟起,露出不悦的表情。
“公主,去哪里”?
望舒道:“藏绯,你为何这么讨厌”。
藏绯朗朗笑声传来,“藏绯知道惹你讨厌,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经过,公主请回吧”。
望舒讨厌他,不欲与他多讲话,一言不发向前走,便就在要经过他身侧的时候,藏绯手一扬,拦住她的去路,长剑露出半截银光,冷冷的声音传来:“公主,不要逼我动手”。
“藏绯,你走开,让我过去”。
藏绯转过身,这是一个俊美到极点的男子,棱角分明的冷俊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透射着寒光,薄薄的嘴唇自然上翘张扬其狂野邪魅,在看到望舒那纯洁无暇的眼睛,眼眸之中那寒光渐渐被温柔所取代,她的美丽没有人能够抵挡,就算对女子丝毫不感兴趣的自己也不能。
望舒美丽稚气的容颜此刻一脸轩昂凛然直视着藏绯,绝丽不可逼视,藏绯不自觉的怕了她的眼光,往后退了一步,苦笑道:“公主,我不拦你了”,话毕,只见那剑已经在他手中,银光一闪,溅射出血花来,一截手指落地,他的左手尾指齐断,鲜血的扑扑涌出来。
望舒大吃一惊,掏出锦带,走了过去,忙低下头,认真帮他包扎伤口。
藏绯低头看着她美丽神异的容貌,温雅和蔼的神情,冰冷的内心充满无限温柔。
望舒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微笑道:“不再流血了”,好奇朝藏绯问道:“藏绯,你为何自残身体”。
藏绯笑道:“因为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公主你”。
望舒奇怪问道:“那为何每次我出来你都要拦着我,还与蒙心打起来”。
藏绯露出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因为我妒忌他,公主讨厌我,我也要让公主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