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水晶宫 第764节
“这是为了已逝的先君维亚尔陛下。”柯默尔公爵在断气的年轻女婿身边如此地说道。
随后。兰卡斯特的军队冲入了帝都,大肆斩杀着所有法泰尔的部将幕僚。以及他们的家人。他们随后又将打击扩大到了法泰尔和赛尔里昂本人的族人,甚至包括任何一个姓德拉科尔的贵族。仿佛是忘记了,他们想着要为之复仇,并且立为旗号的维亚尔四世先皇,本身也是德拉科尔的一员。
柯默尔公爵杀害了自己的女婿,毕竟残酷地逼迫自己的女儿,赛尔里昂的皇后掐死他襁褓中的孩子。面对着这个完全认不出来的父亲,这位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丈夫和一切的可怜少女——当年她只有十七岁——抱着自己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孩子。从帝都当时最高的白金龙之塔上跳了下来。
炎龙皇朝便是在一天正式宣告灭亡的,因为90%的德拉科尔都在那一日遭到了屠杀,剩下的估计也只能隐姓埋名,最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随后,兰卡斯特家族便这样控制了帝都和肥沃的两河流域,成为奥克兰诸侯中最大的实力派,也成为战国时代中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的实力派。
当然,天运终究不在兰卡斯特家族的黄金狮子手中。阻止他们的,是魔神和随后爆发的启明战争,以及天才纵横的克诺乌斯大帝。
“是的。当初那位公爵可是亲手杀害了女婿,逼死了最疼爱的女儿和外孙的冷血狮子啊!谁又能保证,这位坠星海的小巨人。不会再杀掉自己的姐姐姐夫呢?更何况我们那位皇后和弟弟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而一个侏儒本来所思所想就不会和常人相同”格尔巴特侯爵想到了这里,忍不住又趁机嘲笑了一下宰相阁下先天不足的缺陷。他不敢在那位“小巨人”面前有任何的造次,也只能在背地里腹诽一下人家了。
或许是因为玩得太嗨,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差点撞一个满怀。
“您可真是够无礼的,侯爵阁下。”对方发出了一声嗤笑。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但是却有着明显瞧不起的恶意。
格尔巴特侯爵抖了一个激灵,认出对方正是他正在腹诽的宰相阁下泰利昂公爵的三子。泰瑞尔?梵?兰卡斯特爵士。和他那因为先天疾病矮小佝偻的父亲不同,这位年轻的骑士拥有雄浑的体魄和威武堂堂的外貌。比起瘦小阴柔的格尔巴特侯爵整整高了一个头,而且还强壮魁梧了一圈不止。
“抱歉。爵士……”侯爵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随即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小辈道歉啊?他刚想抬头争辩两句,却听对方继续道:“殿下刚才都叫了您好几声了,您却一直都充耳不闻,闷头赶路啊!”
殿下?格尔巴特侯爵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宰相阁下虽然没有表态,但他的儿子泰瑞尔爵士却一直都留在塞泽尔侯……啊不,现在的卡尔加里亲王,索曼斯皇太子身旁担任第一侍从武官。
侯爵定了定神,果然从那年轻骑士的魁梧身躯后面看到了皇太子那显得有些畏缩的样子。忍不住又是在心中摇了摇头。
从继承人也能看得出,伊肯皇帝这一系,其实真的挺让人没指望的。
“殿下啊,微臣方才有些愣神,实在是太失礼了。”无论对方有多废,但依旧是自己的少主,侯爵赶忙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那个,格尔巴特大人,父亲……呃,父皇,刚才是发了很大的火吗?”皇太子小心翼翼地在脸上挤出来一个甚至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笑容:“如果他有什么话说得过分了,还请您多多包涵。即便是嘴上有些刻薄,但在他心里,您和诸位大人一直都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希望您,呃……希望您千万不要记恨于他。”
侯爵大人听得简直是哭笑不得。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确定那位皇太子殿下是认真的,顿时又感受到一种叹为观止的挫败感……
“殿下真的言重了。陛下只不过是最近有些心烦而已……不过,您既然回来了那自然是好事。若是见到了您,便是再大的火气也自然都消了。”侯爵行了个礼,这便有些匆忙地离开了。他很担心自己再多呆一点时间自己都会吓晕过去。
自己是臣,而人家是君王,可瞧瞧那宝贝儿子说的是什么话啊?说话有些过分?多多包涵?有些刻薄?记恨?喂喂,如果不知道这位殿下就是这样懵懵懂懂的傻瓜蛋操性,换别人一准觉得你是想挤兑我自杀吧?
“……可惜了,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这其实是一个谦逊有礼温柔的好孩子啊!权力游戏的世界,对他这样的孩子,真的是太残酷了。”格尔巴特心中多少有了一点点恻隐之心。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对伊肯皇帝一家的成员有如此正面的看法。(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八章 并不愉快的父子谈心
咆哮完了,会也开完了,没啥卵创意的军事命令也下达了出去,但到底有没有用,到底能不能挽救他们即将倾塌的大厦……按照某种烂大街的说法,这个时候,命运已经并不是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了。
明明帝都还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明明整个奥克兰最肥沃的膏腴之地也还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伊肯皇帝却偏偏有一种大厦将倾,亡国末路的凄凉感觉。皇帝微微颤颤地伸出一只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红彤彤的酒业却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外貌。谢顶,颓然,疲惫,外加上重重的眼袋,明明不过是人到中年,却偏偏给大家一种人到暮年的感觉。
这就是我吗?这就是应该君临天下的奥克兰君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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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地坐着,几次想要用手去够酒杯,却发现自己,连这样的小小的东西都拿不起来。
就连你也要违抗你的主人,你的至尊吗?暴怒之中的皇帝挥手将那金杯扇到了地上,酒业沁入了华丽的索斯内斯地毯中,颜色很快便暗了下去,就仿佛干涸的血液。
“……吾的至尊,你的烦恼却实在是让我们感同身受啊!”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并不是在耳畔便低语,而就仿佛是在脑海中直接响起的一样。
皇帝微微一怔,脸上随即便出现了明显的恼怒:“我早已经有言在先,你没有资格来帕拉斯大厅,给我滚出去!”
“是的,我的陛下。我的人本来都不在永辰宫中。和您的封臣与领主们不同,我和我的部下从来没有违反过您的命令。任何命令都没有……谁才是对您真正忠心耿耿的臣子,您应该是能看得出来的。我敬爱的陛下。”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可正是你部下的自行其是,这才让我的舆论居于这样的被动局面。你……”
“您给了您的皇后调动您所有御林铁卫的权力,也给了她随意指挥我们的权力。我劝告过您,陛下,君王的权力是唯一的,决不能有任何人能代替您自行其是。可很遗憾,敬爱的皇帝,您并没有愿意采纳我的意见。”那个声音发出了叹息:“皇帝陛下,一个合格的至尊。是决不能承认错误的,但一个合格的至尊,却也必须清楚自己有没有错误。这一点,我教过您,可是您似乎将他理解错误了。”
“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伊肯皇帝发出了非常坚硬的冷笑,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如果熟悉他性格的人便知道,这位执拗古板的中年人一旦摆出这样的态度,往往就是自以为理亏的认怂。
“我之所以聘用你,是希望能够在神秘学的角度给我建议。也防止对手用卑劣的所谓超自然手段来伤害我。不过看起来,你对讽刺自己的主君更有兴趣一些。”皇帝说。
“那可真是极大的误会了。我的陛下。我是一个极端的现实主义者,绝不会为了讽刺您而耗费那么多魔力,将精神投影到永辰宫的。”对方笑道。
“那你……”
“一会再聊吧。我的陛下。”对方的声音忽然停止。皇帝不由得怔住,刚想要再问上两句,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以及之后喏喏的声音:“父,父皇。我可以进来吗?”
皇帝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很理性地判断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值得一见。但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进来吧。”
现在的卡尔加里亲王索曼斯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帕拉斯大厅,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身后的大门。他一直都低着头,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就仿佛是一不小心乱入了老虎洞的兔子。他走到了长桌的旁边,眼神在那泼在地上的酒液上停留了将近五秒钟,然后便仿佛受了惊吓似的闪过,这才在离父亲最近的椅子旁站定。一直等到父皇微微地颔首,索曼斯这才赶忙做了下来。他选择这个位置的周围,感觉并不像是为了坐得离父亲更近,而是单纯觉得父子之间如果坐得太远,就总显得有点不自然。
同样的,当索曼斯勉强支着半拉屁股在椅子上坐定的时候,皇帝也拿起了一个空的黄金杯,给儿子倒满了香醇的红酒。皇帝依旧伴着一张脸,明显不是对儿子有多亲热,似乎也单纯只是觉得,没有这些举动,父子之间的氛围似乎就显得太僵硬了。
当然,皇帝似乎理解不了的是,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反而让对面的儿子感觉更加煎熬,他的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表情,但看着红酒顿时又面露难色。
“父皇,我……”
“你也成年了,该长大了,也该喝酒了。”皇帝用生硬的语气将儿子的话堵了回去。
年轻的皇太子欲哭无泪,却也只能抬起了杯子,磨磨蹭蹭地一直没有往嘴里灌,而看在皇帝的眼中,这自然便成了非常减分的一个举动。
自然,像伊肯皇帝这样偏执顽固却又刚愎自用的人,并不会太喜欢自己这个性格仿佛面瓜一般的长子。这样一个平时在人多的时候,唯唯诺诺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柔弱孩子,无论是习武还是从文的能力和天赋都差强人意,又靠什么君临天下统御四方呢?这个孩子确实是太平庸了,就算是被很多有能力和远见的贵族称为“玩物丧志”的艺术方面才华也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他生在平民家庭,恐怕也就只能在和平的时代,做一个一辈子被欺负,唯唯诺诺勉强维持着生机的小市民吧。
可是,他偏偏生在了帝王之家,而且还是皇帝的长子。
伊肯虽然并不怎么满意这个儿子,但也从未想过要废除其皇太子的地位。
他有两儿四女,可两个儿子却刚好是在一头一尾。长子索曼斯已经满了十九岁。自然已经是成年的男子汉了,而幼子卡尔曼才刚刚不过五岁。由于皇后生产的时候年纪已经不轻了。这个幼儿便显得有些先天不足。看上去虽然还是蛮聪明懂事的,但一直都体弱多病。已经五岁的孩子,走起路还踉踉跄跄,怎么看都是一副青年夭折的样子。
皇帝虽然也有女儿,但身为一个直男癌患者,压根就没太把女儿放在心上,也从来不敢期待自己那些被自己那自自作聪明的妻子带出来的娇生惯养的女儿们能有侄女卡琳那样的素质。与其这样,还不如试试看,说不定儿子只是没有开窍,兴许有一天会突然爆发。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更何况,索曼斯是长子,在没有犯下什么大逆不道之罪的情况下,自然也应该是皇太子,也是法度,也是惯例。伊肯皇帝从小到大,就是一个非常讲究秩序和规则的人,这给了他不近人情食古不化的恶评,也给了他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赞誉。
当然。后面的赞誉也由于在内战之中的拙劣表现而一点点消散,可惜皇帝自己目前还意识不到这一点。